第16章 有点离谱

季知非狼狈地暂且挪开准备关掉直播的手，决定眼不见心不烦，点出第二份方案开始埋头细化。

        发现宿主耳畔泛上红晕，系统桀桀笑着收回投影。

        觉得不能浪费这只标本倒在其次，季知非只是突然想到学长笔记上的某段注解，可以在这里实践一下。

        四年级首席在那份笔记上的构思堪称天马行空，而季知非的方案，就是扭身一个180°旋转纵马狂奔八千米后一个720°大回旋后的天马行空plus版本。

        而现在，天马行空plus的创造者开始估算自己所需的工具和材料，心痛又熟练地找系统赊账下单。

        债多了不愁，横竖都是负的，季少将对自己的半永久负数的余额已经麻木了。

        看着主播从自动贩售机肚子里掏出一个硕大的工具箱，将内容物一股脑儿倒在桌面上，开始在桌子与工具间灵活穿梭，弹幕不禁激动起来：“哦哦哦——这就要开始了吗？”

        他们倒并未在意主播对他们爱理不理的态度，此前的弹幕也多是口花花调戏不爱互动的主播罢了。

        技术区的氛围远比娱乐区宽容，也许主播又是一个不愿意和外界沟通的技术宅？这种他们见得多了去。

        季知非正在轻柔地抚摸着面前的工具，虽然只是星网的虚拟物品，但这是他拥有的第一套基础工具。

        上辈子他倒是跟后勤整备师学过一点机甲紧急维修的知识，只可惜那些杯水车薪，放到现下的环境中完全不够看。

        只可惜系统自习空间只能进行理论学习，另设的全息实验室贵到令人发指，根本不是现在还欠着债的季少将能够承受的。

        人物模型的十根指节悠悠地各种工具和材料见穿梭，让观众不禁担心他的手指会不会跟手指打架。为降低出错率，季知非特地放慢了速度，却越发让弹幕急躁起来。

        “也没见主播签约，怎么这就开始凑时长了。”

        “看主播画图纸还有两把刷子，怎么一到上手就跟菜鸟一样？”

        这条弹幕以倍速溜过，被动态视力很好的季知非捕捉到了。若非腾不出手，他不但不会否认，甚至还会鼓掌以示赞同。

        原因无他，这些卧虎藏龙的观众们确实很敏锐。

        不是像菜鸟——他真的就是真正的菜鸟本菜。

        好在季知非虽然动作生涩，找到背下来的工具也还要花些功夫，但至少不会出现上辈子那样拆掉工业机器人装回去还多出两颗螺丝不知道放回哪儿的情况。

        渐渐的，他的操作在这段过程中越发娴熟，手下逐渐开始有点赏心悦目的感觉。

        弹幕迷惑道：“主播这是在……练手？”

        如果只是从一个纯新手开始摸索的，这进化速度就离谱。

        “可能是很久没再接触，现在回来玩玩吧？”

        “可他甚至还要看操作说明——这些基础工具十多年没换代过了吧？主播应该是个年纪不算小的社畜”

        “不——要——啊——中年社畜不可以！”

        “别说，开始有点内味儿了。”

        “还多了些步骤和零件，是为了美观吗？会影响稳定吧？”

        除了专业从事机甲设计的从业者以外，联邦还存在着很多并未从事相关工作，却对机甲有着无限热爱、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走上这条路的业余爱好者。会对机甲设计本身感兴趣的人，多少都有点功底。

        就连许多机甲设计专业的学生也是由此接触到机甲设计，决定走上这条道路的。寻常的零天赋菜鸟恐怕都等不到机甲设计专业入学，就会被直接遣返到那些综合性的非军事院校，所以弹幕直接排除掉主播是专业人士的可能。

        惨遭开除学籍的季知非：……

        我太菜了真是对不起。

        “不，这倒不像是随便乱放的……”在观众中，有个人拽着自己的橘粉色小辫子陷入沉思。

        这个结构……是我想多了吗？

        多森有些纳闷地盯着那个似曾相识，细琢磨一下又大不相同的结构。

        他是某家公司的热能工程师，虽说从小喜欢机甲设计，却阴差阳错地未能入行，休息时间更是一门心思都扎根在机甲论坛上。

        多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在一点点搭建、构筑的过程中，季知非屏蔽了周遭的一切。他的草图只是快速表现，大脑中一些对于细枝末节的处理，远比呈现出来的画面还要琐碎繁杂。

        不知过去多久后，季知非伸展着僵尸般发硬的四肢伸了个懒腰，目光却还依旧恋恋不舍地追逐着已经初具规模的半成品。

        五彩斑斓的漆黑底色上金色的流利装饰若隐若现，从四面八方投射下的莹蓝色打光将众人眼前的实物打光打得朦胧静谧。

        除了特意空出的口器和亟待装上的两个大钳子，整体框架的搭建已经初具规模。

        季知非将两颗兑换来的虚拟能源晶按进腹脐预留的能源仓里，再度引得弹幕肉疼不已。

        “初级能源晶？这不是模型吗？摆在一个摆件里也太浪费了吧！”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模型它是可以动的……”

        “他刚才好像还下载了源码和主板，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只是可动模型也没必要拿能源晶啊！这个成本够买几十箱虚拟干电池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主播真的在做一个机甲……”

        “前面是认真的吗？你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技术跨度有多大吧？可动机甲模型和能实际使用的机甲，这完全就是两码事！虚拟实验室货架上展示的不过是最基础的源码而已，当个玩具顶天了。”

        少年的指尖在虚拟实验室自带的终端上跃动着，用比此前手工还要生疏的举动打开编码器。

        嗯……季少将陷入沉思。

        拜在系统那里兑换的那堆资料所赐，季知非的知识体系现在有些混乱。

        学校教材和星网资料他尚且可以理出个大概，而来自系统的内容，有相当一部分是“略微超出这个时代又不会超出太多，这个时代的土著略微一突破就能跨过”的壁垒。对于季知非现在的水平而言，却属于无法妥善消化的范畴。

        另一方面，想要弯道超车的季少将，需要比同学们更快更广地掌控新知识，其中本该包括编程。

        但现在的季知非只接触过理论知识，连找到入口都磕磕绊绊。

        一般情况下，机甲设计是对机甲的骨架系统、装甲系统、还有机甲本体及挂载系统的外观、机械结构、驾驶舱的人机工程区域进行设计。

        那些什么能源系统，什么操作系统，什么维生系统之类的模块虽然有另外的专业负责，但负责统筹的机甲设计师们多少需要了解一点基础知识。

        他购买的现成模板真是来自做过类似内容的主播，按理来说只要改改就能使用，也就只有季知非最初的目标——关节部位，还需要另外编写。

        凭着直觉下手的季少将一顿操作猛如虎，但是——

        魔改后只剩下几个模组没有安装的摩多蟹，呈现出八爪两钳谁也不听谁的群魔乱舞姿态！

        一条腿向前，一条腿向右，一条腿向后，一条腿在跳踢踏舞，还有一条腿仗着有季知非安上的关节，直接180°掉向仰天抽搐。

        如果不是条件限制，似乎背景音乐放上一首舞曲更能衬托它的风姿。

        弹幕甚至已经狂欢到开始点歌了！

        看着挣扎了一分钟也没能离开原地的成品，季知非深吸一口气：……

        他想要的灵活度倒是体现了，就是这智障表现……是不是有点儿离谱？

        他明明只是加上了一点点代码而已。

        就那么一点点。

        季少将痛苦捂脸，捂住自己痛苦的□□。果然，在这方面，他就是个一知半解的外行。

        系统适时发出了大声嘲笑！

        “宿主，你在干什么啊宿主！这种半成品壳子放到我们系统届可是要狠狠被嘲笑的！”

        作为系统，它当然是可以帮宿主捉虫的，但统子已经看宿主不爽很久了。

        季知非当然能听出系统的幸灾乐祸，他磨了磨后槽牙，敏锐地抓住系统话语中的漏洞：“‘这种半成品壳子’……现实中的机器人或者机甲，你们可以掌控吗？”

        系统不说话了。

        他无比温柔地在意识中敲了敲装死的灰色齿轮：“如果说我给你做个壳子……你能从我的意识里出来吗？这样你也可以自由行动哦。”

        系统齿轮嵌上的小小呼吸灯也在闪烁个不停，显然也和十分心动，然而它最终还是沮丧地说：“不可以哦，系统现有的能量太少，需要从宿主的任务中获得能量，不足以进行远程传输。”

        它顿了顿，大声补充：“但是！短期的掌控是没有问题的！”

        系统大声暗示：“只是我们系统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借助的！”

        季少将深沉道：“统啊，十个任务点换一套成品代码——”

        他又顿了顿：“……不，算了，五个任务点给我debug，我给你在现实里造个壳儿。”

        “……那我可以要这种吗？”系统迟疑，它用齿轮上唯一一个刻度指向他们面前的摩多蟹。

        虽然之前表现得如同一个小智障，但这不影响观众们和系统觉得它的外表格外帅气。

        季知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戳破了系统脆弱的梦想。

        “用这种壳子，到时候被人发现不对要逃跑的时候，你用你的八条腿跳踢踏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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