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伊蕾娜

“还有第三个疑点呦~”西索有些许得意地笑着，看向昏暗中屹立的男性雕像，“这里不是那位女王的教堂呢~”

        云霄“哦”了一声，道：“这点倒没什么奇怪，祂很可能是拉达冈——玛莉卡女王分裂出去的男性半身，满月女王的第一任王夫，玛莉卡女王的第二任王夫。这样会出现玛莉卡箴言就说得通了，祂们是同一个神。”

        阿尔法语气古怪地脱口问道：“他们自交？”

        云霄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关注点有用的东西，别拿人的那套体系去思考神。”

        库洛洛问：“祂们有后代吗？”微微挑眉，“既然是神与神的结合，祂们的孩子不该是半神，八位半神中有特殊的存在是吗？”

        云霄赞赏地点点头，“半神是称号，不是种族，只要具有神的血脉都可以称为半神。玛莉卡的种族也不是神，而是稀人，神是祂获得的职称。”

        西索单手撑着脸颊，依旧微笑，“可是小云霄说过人不可以成为神~”

        “因为成神之路和成王之路不同，成神之路首先要有成神的资质，也就是自己的律法，成王只要能打就好了。况且稀人是外来种族，说不定有什么特异，能不能当我们一样的人看还是两说。”

        “而且祂还有一个好前夫，本人被无上意志看中，且在上一届养蛊争霸赛中取得了胜利。”

        “我们能行吗？我们不行，没这个能力知道吗？”云霄先玩了句梗，然后摊了摊手又玩了句梗：“简单来说就是梅办法，琳机率，娜咋办？”

        库洛洛思考了几秒问：“律法的获取只能依靠神明吗？”

        听到问题，云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反将问题抛回去：“不然你以为呢？”接着立即补充道：“即便你自己编造一套完整的法律法则，那也只是人治，只适用于社会运行的规则。成神所需要的律法是能影响整片地区的天地运行法则。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库洛洛垂下眼帘，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轻声说道：“那么……窃取神的权能呢？”

        废弃的教堂里顿时安静得仿佛连微风也止住了呼吸，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而暗处似乎还藏着一双因惊愕而颤动的眼睛。

        沉寂之中云霄最先开口，“狂徒。”

        她忽然笑了起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看着库洛洛，好像终于正眼看他了，“想不到你这张嘴里也能说出这么好玩的话，我开始觉得你有那么一丁点意思了。”

        西索不满地哼了声，贴在她身边咬耳朵，“比我还有趣么~？”

        “在外面呢，你别闹我。”云霄轻轻推了他一下，嘴角止不住荡开笑意，刚刚升起的威严气势瞬间又变回了只会嬉闹的小孩，随口哄骗道：“我当然还是最喜欢你啦，我的确喜爱狂士，但你的骄傲狂妄也不逞多让，我最钟情永远都是你。”

        “你说的永远只是缺少变动的契机吧~”西索低低笑着，没见生气。

        “变动的契机不会到来。”云霄道。

        阿尔法受不了的别开视线，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翻了个超大号的白眼，将话题扯回正题，“他说得真的能成功？”

        他指的是库洛洛。

        云霄闻言重新坐好，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交界地没有这种先例，但没有先例不代表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复刻黑魂中艾尔德利奇吞噬神明的操作也许有篡夺能力的希望。

        云霄提醒道：“做好代价惨重的准备。”复而轻笑，“但又有什么代价比得上成为神的渴望呢？”

        她模仿起玛莉卡箴言的复诵语气道：“库洛洛啊——踏上你的亵渎之路吧，在蒙昧中摸索前进吧。届时，哎而等之王会祝你一臂之力。”

        库洛洛波澜不惊地点点头道：“休息得差不多了。”

        “那我们直接传送去献祭大桥吧。”她累了，不想再与羊搏斗了，“顺便看看那对父女重逢了么……”

        虽然以她对魂系列的了解，多半是桩悲剧，但万一宫崎老贼随着年龄上涨变得仁慈了呢？这作大自然风光这么明媚，一点没有阴沉压抑的感觉，说不定老贼真的转性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有她的顾虑，即便预见了前有悲伤，仍然有些考量举棋不定。

        云霄漫不经心地吩咐道：“阿尔，把教堂搜刮一下，我们走。”

        “为什么又是我……”阿尔法嘟嘟嚷嚷着走去雕像的方向了。

        几分钟后他们收拾好新入手的圣杯露滴，灌入恢复瓶中，四人各自握住地图边角，由阿尔法标记好要去的位置开启传送。

        瞬息之后他们回到了啜泣半岛边缘，夜幕依旧，下着小雨，往前依稀可望见通往肢体墓地的石桥，往后沿山路前进便是遇见盲女伊蕾娜的隧道。

        离开篝火，一行人直奔盲眼少女所在的方向而去，还未靠近，便听到一阵低沉沙哑的哭声。穿着粉色长裙的少女倒在血泊中，地上插着一把亚人用的柴刀，鲜血染红了石壁，又被雨水冲刷流走。

        爱德格跪伏在地上，悲痛欲绝地守着女儿的尸体，“为什么……伊蕾娜……我的女儿做了什么……”

        “我们过去吗？”阿尔法轻轻拽了拽云霄的衣角，现在过去总有种看热闹的嫌疑，而且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唔……”云霄想了一会缓缓摇头，“没必要。”

        话虽如此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站在原地仿佛戏外的观众，用一种研究思考的神情默默注视着悲痛的父亲和死去的女儿，详细起观察爱德格眼神、表情每个细微的变化。

        爱德格自责的握紧拳头，捶打地面，脸上水滴不住滚落，分不清是雨是泪，“都该怪我，因为我把指责摆在最前头，才会受到这种报应……”

        “我要找出来。”他愤怒的低吼道：“那群让你沦落这种下场的畜生！我一定会全找出来，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气势十足的吼完，爱德格又像抽干了力气的老父亲，软弱无力地哭着向已经无力回天的女儿保证，“呜，伊蕾娜啊，为父肯定说到做到……那群畜生。为父一定为你报仇。”

        他压着嗓子哀哭了几分钟，止住眼泪，抱起女儿走向雨雾。

        云霄难掩惊异地睁大眼睛，压低嗓子拍了拍阿尔法肩膀，“你们先走，不用等我。”戴上兜帽，转身欲走，西索抓住她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云霄挣脱手臂，面色严肃：“先走，我回来再和你说。”眨眼消失在夜色中。

        这个情节……！这个情节不是宫崎老贼的设计，魂类的剧情都是从各种只言片语中拼凑，剧情触发也是固定的时间到固定的地方触发。

        换句话说，他们没有自由行动的能力，虽然偶尔会和玩家作战，会说要去哪里哪里，但都是直接从一个点移动到另一个点。

        属于npc自己的……意志？！

        但是那样的话，他又为何要遵从设定好的数据、身份和感情？

        没有意识到吗？还是……

        云霄一路跟着爱德格回到了摩恩城，以她的身法想要不被发现，悄无声息地潜入去过的地方可谓轻而易举。毕竟在这个不会死的游戏世界中她看起来像个只会正面对决的莽夫，在另一个世界，她是以速度和灵敏见长的机械学者，发明制造与躲藏才是她专长的方向。

        摩恩城中尸横遍野，爱德格没有进去，将伊蕾娜带回了埋在过去英雄的悲叹墓地。他看见了那把誓死守护，又被他送出，最后却留在墓中的剑骸大剑。

        但他已不像白天时那样在乎了，他已决定要为女儿而活，即使女儿已经死去……

        爱德格身体抖了一下，梗着脖子，抿紧嘴唇，将伊蕾娜轻轻放到地上，捡起地上锈迹斑斑的铁镐。

        咚、咚……咚……

        沉闷单调的敲击声中，爱德格凿出了一个大坑，最后一次拥抱女儿，小心翼翼地将伊蕾娜放入土中掩埋。

        云霄阻断了身上的气，安静得好像一条影子，藏在城墙上的阴影中，注视这一切。

        ……

        “她在故意放任那个女人死。”

        另一边，阿尔法终于想通了觉得违和的地方是什么：“那个女人离摩恩城不远，她没有其他事肯定会先去确认，送她父亲过去，或者沿路保护她见到父亲。这才是她一贯的作风。”

        “她隐瞒了重要的事。”阿尔法笃定地道，脸上带着点懊恼和愤怒，既是因为被蒙在鼓里不甘，也是因为怨恨自己不够敏锐，没有早点看破。

        库洛洛和西索对此都没有什么反应，西索早就想到了，库洛洛……他们对彼此的行为模式真没有那么熟，但也没什么好值得诧异、阻拦的地方。

        西索兴致不高地搭腔，“我也一样哦~什么都不知道~”忽然一转话音，笑盈盈地道：“但是阿尔想知道的话，说不定有办法哦~你是她最喜欢的小徒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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