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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遗忘药水


火山官邸。

        库洛洛再次觐见了塔妮丝,那位女士不像前几次那般从容,即使看不见面容也能感觉淡淡的忧愁与烦躁笼罩她身,就好像原本锐利的剑失去了部分锋芒,原本坚决潇洒的独行者忽然有了牵绊,犹豫着是否回头。

        “你来了,你果然有成为英雄的谴责,委托十分出色。”

        塔妮丝看着库洛洛话音一转:“我找不到菈雅,她应该没有招募任务在身。那孩子信任你,有向你提起过什么吗?”

        库洛洛点点头,觉得将他看见菈雅真身这件事抛出去更能扰乱对方视线,“嗯,她向我提到了泽菈雅丝这个名字,还有她的真面目,以及……”

        库洛洛说到这里停了停,像在观察她的反应,又像在担忧接下来的重磅炸弹是否威力太过,总之吊足了胃口。

        塔妮丝道:“嗯……既然她告诉了你“泽菈雅丝”这个名字,这件事就没有我置喙的余地,她相信你,但希望你能明白,什么才是好。”

        “所以请你如实告诉我,还有什么?”

        库洛洛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些微担忧和自责的情绪,“她一天问我有没有见过和她一样的……蛇人。

        我的回答自然是没有,但泽菈雅丝态度却很奇怪,似乎对我的回答存有疑虑,很笃定似的。”

        “我想她一定发现什么了。”

        “果然是这样……”塔妮丝按捺住焦躁的心情,忍不住去担忧、责怪,“她还在调查吧,为什么这么不明事理。”

        库洛洛和那位骑士自然不可能在这时附和她的话。

        缓了几口气,塔妮丝恢复那副官邸女主人的姿态,高坐上方,端庄威严,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与气势全然相反。

        “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不是以火山官邸之主,而是以菈雅之母的身份请求你。如果你发现她找到盼望已久的答案,因此一蹶不振的时候,希望你让她喝下这贴药。”

        塔妮丝从袖口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小瓶,上面用铜线编织着花纹,似乎保存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库洛洛伸手接过的时候,掌心仍能感觉到那刹那即逝的温润体温。

        塔妮丝仿佛最后一次相见般叹息,“服下这帖药可以让她忘记所有烦恼、痛苦、忘记火山官邸,重新开始生活。”

        “我心知肚明,这个请托是在践踏菈雅的尊严,和黄金树对我们做出的事情没有两样。可是,我……我不得不出此下策。那孩子过于单纯,承受不住真相曝光的痛苦,我希望她能保持那份纯真,快乐地活下去。”

        “像吾王拉卡德将这瓶遗忘药水赠予我时所愿的那般。”

        “我会的,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您的苦心一定会实现。”库洛洛谦恭地回应,脑中想着这瓶药水用在褪色者身上是否同样有效果?

        可惜只有一瓶,官邸里就有好几个可实验的褪色者……

        得到首肯后,塔妮丝没再派给他委托,似乎希望他能将重心暂时放在寻回菈雅上。

        库洛洛抛了抛掌中小瓶,走进客房走廊,走廊尽头等着一个人。

        那人他在圆桌厅堂见过,名叫狄亚罗斯·霍斯劳,出身名门的贵族骑士。此时那人看他的神情似乎想上前攀谈,却又不知为何止步不前。

        库洛洛主动走过去道:“好久不见,狄亚罗斯先生。”

        “嗯,好久不见了。”那名骑士似乎为摆脱纠结的状况而感到高兴,故作轻松道:“你也受到邀请了?好,这样一来,我们就是同伴了,再请多关照。”

        库洛洛“嗯”了一声,问道:“你在这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啊,是这样……”狄亚罗斯想了想还是将见到云霄他们的事说出来,“我在亚坛高原见到了你的同伴们,他们正在来火山官邸的路上,我想,他们应该也是想加入吧?”

        “嗯……他们有叫我小心你,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对我造成伤害。”那群奇装异服、言谈举止怪异的褪色者中,只有这个男人看起来正常且平易近人,似乎更值得信任。

        狄亚罗斯道:“你们告诉我叛律者的事,也算帮过我了,如果有什么误会,我可以帮忙转达、解开。”

        “原来如此,谢谢你转告我,只是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库洛洛向狄亚罗斯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配合他姣好的面容和儒雅的气质,往往能让人好感倍增,而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库洛洛寒暄道:“不如说说你自己呢?怎么会到官邸来?”

        他想知道这个人有没有见到菈雅,如果有,要赶在塔妮丝之前“嘱咐”他不要说出去。

        狄亚罗斯闻言笑容一僵,语气不那么好了,眼睛看向别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关于勒妮亚的事情吧?不过我……决定不复仇了。”

        库洛洛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但此时也不好说出,狄亚罗斯不管他的反应,自顾辩解道:“这是我苦苦思索后,得到的答案,据那位招募我进来的女士所说,我有走上“成为英雄之路”的资质,还有真正的英雄会刻意挑污秽不洁的路走。”

        “听完之后,我感到茅塞顿开。”

        狄亚罗斯咬咬牙,情绪随着他的话语变得亢奋,“这就是我没做好心理准备的地方,玷污自己的手,成为不被众人理解、逆行的英雄!”

        库洛洛几乎说不出来话了,看着他一副找到真理的模样,张了张嘴巴又合上,一时竟然不知先从哪个角度回应。

        狄亚罗斯可不管他的反应,继续说道:“当然我也认为勒妮亚很可怜,她的下场实在可悲又残酷。

        只是被那“可悲”、“残酷”的感受影响,我就无法成为英雄。”

        “所以勒妮亚一定也能谅解,明白这是我和她的命运。这就是所谓的英雄之路,孤独而理智。”他捏紧了鞭子,“我一直被瞧不起,这双白净的手,没有战士该有的样子……我被认为是霍斯劳的耻辱”

        “所以我很期待——有机会玷污这双手,走上英雄之路。”

        狄亚罗斯单手握拳,目光灼灼地看着库洛洛,“同样加入官邸的你,一定可以理解我吧?”

        库洛洛完美的笑容有一丝丝僵硬,他抿了抿嘴角,艰难点头,“狄亚罗斯先生是识时务的英雄。”

        之后旁敲侧击得到招募官拉雅没有和他一起回到官邸后,库洛洛转身走出官邸,按了按跳动的额角,继续他在火山官邸的行动。

        这段时间里他几乎将火山官邸探查了个遍,因为要避人耳目的缘故,进度很慢,但总算有所收获。他将谒见厅的范围锁定在了官邸右侧上方那一片很小的区域内。

        尽管可以等待如那位地牢骑士所言、火山官邸将招募来的褪色者投进大蛇巢穴的那刻,但那样的时机不知道要等多久,还有那位骑士所说的狩猎大蛇矛他也需要拿到手。

        在不想冒险与整个官邸怪物为敌前,最稳的选择仍然是自己隐秘的行动,杀掉大蛇,拿走大卢恩离开这里。

        库洛洛走在炎热的庭院走廊上,除了偶尔遇到几个已经失去理智、见人就攻击的居民、火蛞蝓外,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他。菈雅的失踪为他提供了进一步的自由,不必像往常那般小心谨慎。

        库洛洛拉开一扇朴实无华的木门,进入里面,顺着一条漆黑的隧道滑下,来到山洞底下,依照记忆翻出上次来时藏起的蜡烛点燃。

        山洞内被分成好几条路,库洛洛举着烛台挑了条没走过的路步入其中,烛火放大了他黑色的影子。

        ……

        格密尔火山峡谷。

        对着那群咒蛙一顿尸横遍野、隙间月影、卡利亚大剑饱和输出,总算将那群生活伴死生物碾成肉泥,死的不能再死。

        四人穿过山峡回到火山外面,眼前又是一片战场,这里被投入战争的不止掳人少女还有火焰战车。

        绿色脑袋里喷出的火焰将涌来的士兵烧得外焦里嫩,而驾驶战车的操作员亦早已在战争中失去神志。

        四人一路且战且退,来到一处疑似火山腹地的地方,翻涌的岩浆将本就灼热的空气熏得又上升了几度,而那岩浆深处竟然传来熟悉的呻吟。

        听起来十分享受。

        “壶哥,你在干什么呀?”云霄摘下猫猫头冠,捞起袖子伸长脖子往岩浆里面看。

        如果不是知道大壶做不了那活儿,全身上下藏不住作案工具,她都要被那一连串的“喔喔喔喔”闹误会了。

        “火山啊,焚烧我亚历山大吧!喔喔喔喔喔喔!”

        对方似乎被热浪和山岩阻隔了声浪,没听到她说话,云霄不禁乐了,心道:他说要重新锻造自己,原来是用这里的火。

        “壶哥,我们走啦,再见——”云霄双手拢成喇叭高喊,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见,刚转身岩浆里却传来涌动声。

        众人停下脚步,不一会一只大壶从中走出,“我听见有人叫我?”

        “是你们啊,哇哈哈哈,我果然没有听错。”那只裂痕明显的大壶一眼看见岸上的人,抱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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