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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情字难解(十一)


从秦柏收到无名信的那个晚上开始,他就开始为今天做准备了,目标自然是他曾经的学生——隋妍的生辰宴上出现的她的女儿,君府的三小姐,也是信中提到的真正的清影堂堂主。

        纵然觉得不可思议,秦柏也没有派人去查证;或许是他潜意识是相信的,或许是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不论写信的人是友是敌,他秦柏有试错的资本。

        君府啊,先皇在位时,将公主隋妍嫁给了君家的长子君祎,可谓轰动一时,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前朝君氏与被禅位者隋氏的和解。

        他们的数量太庞大,传得多了久了,加上隋氏官府的暗中施压与推动,和解的说辞就成了事实,甚至一出被编造的“禅位”还被搬上了戏台。明明君祎是从小作为人质被养在隋皇宫,明明君祎与隋妍是情投意合,明明是先皇把隋妍变成了一块筑基的石头……

        每每想起今年三月份去君府的那一次,秦柏就会感慨颇多;还好隋妍是幸福的。如若自己的女儿还在,哪怕没有将军府的庇护,他秦柏也能保证宝贝女儿自在快乐地享受生活。

        随着战乱的日常化,清影堂的势力逐渐壮大,虽然与左月皇室和平共处多年,但清影堂不是皇室的附属,这就决定它的存在势必等同于威胁。之前秦柏不多管,他也知道清影堂知晓甚至插手不少贵族间的明争暗斗;但战乱的两年,坊间百姓遇到困难后的第一想法竟是清影堂而非官府,这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为此,秦柏无数次地上奏暗示,可隋捷只是敷衍了事,说什么他身为皇帝心里有数、丞相不必过虑,说什么清影堂只是笼中鸟,再怎么扑腾也飞不出左月皇室的掌心。

        先前桃花大院的事件是他的试探无疑,同时也是他对隋捷的最后一丝希望,可这份希望破灭了;秦柏终于放弃了隋捷,但绝对不会放弃隋氏的左月。

        可是现在他犹豫了,是因为清影堂与君府有关。秦柏想铲除清影堂,但他不想伤害隋妍,更不想伤害他待如亲生的义子。

        收到信的那个晚上,秦柏在书房呆坐了整夜。东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抬手拿下最上层的一个木箱;里面是一个锦囊,秦柏没有打开,只是将它使劲地握在手里。

        若此次能够如愿,纵是孤独终老的结局,秦柏想他也会欣然接受。

        秦柏还抱有不走到最后一步的希冀,可如过去的五年一样,他找不到清影堂的痛处。

        时间终于来到这一天,七月二十五日,隋妍的生辰宴。

        在和隋妍说好要秦诚在君府多留几天后,秦柏马上去到了秦诚的客房。不过秦诚应该是在和鲤城的人交际,并不在屋里。秦柏安然地坐下,倒了两杯茶,静静地等着仆从将秦诚带来。

        “父亲怎么亲自来我这儿……”秦诚微微喘着粗气,话语气息也不稳,一看就是快步走回来的。

        “去哪儿了?”

        “溪桥……”处于小小发懵的状态,秦诚刚说完就意识到什么想要改口,结果被秦柏打断。

        秦柏的心思根本不在秦诚的回答上,抬手示意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吧。”

        等秦诚呷了几口茶,秦柏再次开口:“我下午就会离开君府,你在这儿多留几天。”

        “父亲还是想着三小姐吗?”

        “这么说也没错,”秦柏没有否认,“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秦诚惶恐,您有事说就是了,秦诚定会……”

        “不,”秦柏再次打断秦诚的话,看着一脸被惊吓到的儿子,秦柏不禁皱起眉来;结果一皱眉,秦诚似乎更害怕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天我为了回宫述职,连夜从小道赶路,结果捡到了你,一个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的你。”

        秦柏还是第一次同他讲以前的事情,秦诚更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但恐怕依旧不是他可以掺和的事。

        “即便那般惨重,车夫说你的嘴唇张合,依然在呼救,你的意识依然在极度顽强地想要活下去。所以我想,救救你吧,让我看看我捡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秦柏将腰间的锦囊解下来,轻轻放到自己面前,“认你做我的儿子,哪里是他们说的什么我膝下没有子孙所以迫不及待地想收个呆子给自己养老?一派胡言!我认你做儿子,只是因为老夫欣赏你,就凭你想要活下去!”

        此刻秦诚的表情从惊吓变为惊讶,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起初,我本来想将那些碎嘴的下人重罚后再逐出府,可我不想你为难;出于此顾虑,我也不能对你太过照顾,怕他们再胡言乱语,也怕你真的以为老夫就是那样的人。再之后,你逐渐习惯了丞相府的生活,也习惯了失去记忆的自己,而我只能说,我没有看错人。”

        “诚儿,”秦柏将自己面前的锦囊轻轻推至秦诚的手边,“我知道你确实无意追寻以前的自己,但是今天老夫我厚颜无耻地将它拿给你——这是五年前我捡到你时,你唯一的随身之物。”

        秦诚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如秦柏所说,他从来没有想过找回失去的记忆,他只想着努力活下去——他害怕再次面对死亡,而丞相府无疑是侥幸获生的他最好的保护壳,是他的运气与福气。

        不过现在看来,上天不会无缘无故地救他,早就在这运气背后标好了代价。瞧,哪怕迟了五年,这不还是来了?

        凭借手感,秦诚想里面是个令牌;在秦柏的注视下,秦诚缓慢又郑重地打开了那个锦囊。的确是个令牌,看样式是个普通的腰牌,只是上面的花纹与刻字看上去并不简单。一面是秦诚看不懂的花纹与大片的留白,一面是一个阴刻的“诚”字。

        秦诚此刻迷茫又疑惑地看向秦柏,情绪起伏过大,他有些宕机。

        “我只是想,我不能帮你找回过去,哪么能帮你留下过去的一个字也是好的。”秦柏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诚儿,我想要你办一件事。”

        比起那天陷入震惊与慌乱中的秦诚,秦柏之前就知道秦诚是君府的人,甚至地位不低,最起码也是个公子的人物才会有自己的腰牌;但其实他也才知道不久。

        秦柏去过摇光城很多次,但从没去过君府,毕竟他的身份与年纪放在那里。所以,今年三月份他是借了隋捷的道。在那天的宴席上,秦柏注意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君祎大儿子的腰牌,看着奇特,他还和君祎聊过,甚至仔细看过了君乾的牌子。

        当时秦柏出于好奇还问过君祎,是不是君府的人都有这样一块牌子,君祎还笑着回答,那只是君乾这一辈的年轻人无聊给自己做的,代表他们这一辈的情谊,并不是什么君家的统一传统。

        所以那也不是什么奇特的有秘密的花纹,只是孩子们在制作时的“信手胡来”。这时的秦柏依旧不知道秦诚是君府的人。

        事情发生得很偶然。

        虽然丞相府中的仆从每日都得认真打扫秦柏的书房,但仆从之间有个不成文的条例:丞相书房中靠里的那个书架,碰不得。

        上天不信邪,派了个新人去打扫,结果碰翻了书架上的一个箱子,而且还是当着在一旁安静处理公务的秦柏的面。

        新人遭殃了,上天信了,秦柏开始思考起这个箱子里为什么装着一只有自己女儿绣花的锦囊袋。

        问过一直跟随着自己的下属后,秦柏才想起来这个锦囊袋里装着的是当时自己义子的令牌。本着打开都打开了,不看一眼不合适的被动驱使,秦柏在从君府回到丞相府的第三天,知道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是君府的人。当时的秦柏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单纯地不想放秦诚走,他一边舍不得,一边为自己的宝贝义子委屈伤心:秦诚在自己身边整整五年了,也没听说过君府有在找他,实在可恶,可恶得让他把锦囊好好地放回箱子里,而后将木箱“哐”一声放到了书架的最上层。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直到他收到那封无名的信,直到他别无选择,秦柏握着手里的锦囊,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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