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季明德回家

没多长时间，张若温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了。

        “小静，来把药喝了！”季纯扶起季静，接过母亲手里的碗，一点一点喂到季静嘴里，这药挺苦的，季静也一直皱着眉，但没有吭一声，就任季纯把一整碗的药喂到自己肚子里。喝完药，又喂了几口水，这才又放季静躺好。

        “娘，刚刚我没有说实话，”季纯低着头，小手紧紧的攥着衣角，“其实，我在乱葬岗是被师父捡走了，师父给我治的伤。”

        “师父？哪的师父？等你爹回来，咱们得好好感谢人家！”张若温有些激动，救了自己女儿的大恩人，一定要好好表示感谢才行啊！

        除了空间的事不能说，其他能说的都说了。她以后要利用自己的医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但这医术不能是凭空来的，这次，先在母亲这里过了明路。

        “娘，师父早就走了。他老人家最不喜这世间的凡俗，早就云游去了。”季纯拉着张若温的手，“师父说，我已经可以出师了，以后他自不会轻易见我了。”幸亏之前原主爹娘没有和她生活在一起，这谎才能圆过去。

        张若温的眼睛却红了，“纯儿，都怪爹娘没有照顾好你们，让你们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的苦”

        “娘，”季静挪过来，轻轻拽了拽母亲的衣角，“你什么时候走？”小姑娘还很苍白虚弱的小脸上，闪着希冀的神色，刚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她是多么希望母亲能多陪陪自己啊。

        “乖，娘不走了，娘再也不离开你们了！”张若温已经在心里暗暗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守着自己的孩子，不仅如此，丈夫季明德也不能去打工了，他们夫妻在外面累死累活的赚银子，结果，自己的孩子生病要死了，都没人给请大夫？！那他们傻呵呵的赚银子干什么？

        “真的吗？太好了！”季静高兴的笑起来，但终究是病了太久，身体虚弱，没一会就又沉沉睡去了。

        “娘，我虽然会医术了，但年纪太小，如果让祖母他们知道”季纯顿了顿，往母亲身边挪了挪，“他们定会贴着不放，直到榨干最后一滴血为止的。”

        “对，纯儿，这件事我们和谁都先不要说，就是你爹也要瞒着。一切等我们分家再说。”张若温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但还要等丈夫回来之后再好好商量商量。自己男人是个孝顺的，但也不是愚孝，只有留在孩子身边，才能真正保护他们，相信经过这次小纯小静的事，他也能想明白。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季纯的父亲季明德就进门了。昨天晚上收到妻子的口信，他一刻不敢耽搁就赶紧上路了，到家时，家人还都在睡，他就也到自家柴房里闭了会眼睛，听到有人起来才又出来。

        “明德回来了？”看到自家男人回来，张若温刚想拉丈夫进屋子，就听到正屋里秦氏的声音传来

        “我先去看看爹娘，一会儿就回来。”季明德拍了拍自己媳妇的手，转身进了正屋。张若温没办法，只能先进厨房，给一大家子做早饭，季纯跟在一边帮忙。

        直到早饭摆上桌，季明德才从正屋里面出来，手还被秦氏握在手里，看秦氏那一脸笑眯眯的样子，显然是刚刚的谈话让她很舒心。季纯的眼神暗了暗，季明德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秦氏叫到屋子里，希望没有胡乱承诺什么才好。

        早饭是杂米稀饭，玉米面窝窝头，桌子中间放着一个小碗，碗里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季纯看了半晌，也没在原主记忆里搜寻出来是什么。这个愣神的空儿，被张若温看在眼里，就成了季纯不敢动手吃饭，心里一阵酸楚，更下决心要分家了。其实这倒是冤枉了秦氏了，这平时吃的饭秦氏还是给的。

        秦氏拿起窝头，开始分，四个儿子，八个孙子，每人两个，儿媳妇每人一个，三叔家的季红和季纯季静三个女孩子，今天是每人一个窝头，估计是看在今天回家来的季明德的面子上吧。季纯将窝头拿在手里，并没有咬，这几天在空间里吃的都不错，她并不算饿。

        “纯丫头，你吃啊！”秦氏一脸和蔼的瞪着季纯，生怕这丫头说出啥打她脸的话来。

        “小静还生病着，我想把这个窝头留给她吃。”季纯做出一脸怯怯的表情，“偷偷”抬眼看了季明德一下，又害怕似的赶紧低下头。“我不饿，我一点也不饿。”说着，还“不经意的”揉揉肚子，心里已经开始偷着乐了，她看到季明德的脸色有些黑了，而秦氏已经绷不住的骂起来：“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说啥呢？我平时不给你吃饭吗？”

        “没有，没有，”季纯快速的低下头，小手紧紧的攥着衣角，眼睛用力的眨巴了几下，好不容易挤出几点泪花了，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爹爹，祖母平时都有给我吃饭的，都有给我吃饱的，真的！”

        “你看明德，我平时都很照顾你家俩丫头的。”秦氏虽然心里感觉怪怪的，平时这丫头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但不管怎么样现在也只能忍着。毕竟她还有事要求自己二儿子。“我说个事啊，”秦氏又开始说，“明德说他镇里的活计就让给老三去做，他以后在家伺候地。”

        “嘿嘿，二哥，既然你放心不下家里，那外面的活计兄弟我就勉为其难先替你做着。”季英武一脸遮掩不住的笑，季纯在心里撇撇嘴，可真是一点没看出你有多“勉为其难”。

        “老二，”季安福则是满脸不同意，“家里还有我这个兄长在，这镇上的活计怎么着也该轮到我了。况且，老三家的肚子里还有孩子，怎么能让他离家呢，还是我去合适！”

        “怎么就你去合适？素英肚子里有孩子，我才更应该出去挣点银子，将来孩子出生什么的，都得要花钱！”季英武一听季安福的话，立马不乐意了，“二哥都说是让我去了，那就是我去合适。”

        “你”

        “行了，都别说了！”秦氏气的浑身哆嗦，这两个不省心的，这还没怎么着呢，他们俩先吵吵起来了！

        “不行，我不同意！”张若温站起来，“娘，这码头的扛包的活计是有多辛苦你是不知道，明德这么长时间老老实实干活才坐上这个队长的位置，怎么能这样说让出去就让出去了？明德，”她看向自己男人，“你怎么能不和我商量商量就和娘说？”

        季明德有一瞬间的怔忪，这不是昨天张若温让张老头传话里的意思吗？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下来，可能自己媳妇有什么计划不好让人传话，那自己就先陪她演一场，回头自己再私底下弄明白。

        “你闭嘴！”秦氏可不干了，张嘴怒喝道，“这个事老二已经说定了，哪有你女人家的说话的地方？”

        “娘，这事明德糊涂了”

        “你个搅家的精！我让你胡说八道！”秦氏顺手抄起旁边的小凳子就向张若温砸了过来。这种事情以前在季明德夫妇不在家时经常发生，季纯季静两姐妹经常被打，不管有没有做错事，动辄打骂，已经是家常便饭，否则，季纯身上也不会那样的伤痕累累了，只是每次他们夫妻回来，秦氏就会有所收敛，而季纯季静两个人，一个好强，不愿意诉苦，一个胆小，不敢说，所以他们一直也不清楚小姐妹在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以前是原主，她左右不了，但现在芯子换成了她，那就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再继续下去了。

        眼看凳子就要砸到张若温身上了，众人一瞬间都傻了！只听“哐当”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子挡在了张若温的身前，凳子重重砸在了季纯的后背上！

        “小纯！”

        “小妹！”

        离着最近的季河一下抱起已经软倒在地的季纯，赶紧向她睡觉的屋子跑去，季明德夫妇和另外三个兄弟紧随其后。屋子里，张若温小心的把季纯放在还在睡的季静旁边，以趴着的姿势，哆嗦着伸出手掀开她后背的衣服，只看了一眼，眼泪就出来了。被凳子砸的地方是一大块青紫，还有地方已经破皮了，渗出血丝，没被砸的地方也是斑斑驳驳的伤痕，有旧伤留下的疤，也有一看就是不久前的还没愈合的新伤。

        “你们几个先去吃饭，小纯这里有我们呢！”季明德把儿子们赶出屋子，关上屋门。

        “明德”张若温给季纯涂完药，终于忍不住哭倒在了自己男人怀里，她从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女儿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以为，他们很好，可明显不是。“好了，我们以后就在她们身边，哪都不去了，别哭了，别哭了，一会闺女醒了看到不好”季明德轻声安抚着怀中的妻子，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可自己却也忍不住眼圈发红。

        “娘，”季纯悠悠转醒，其实，她是去空间里转了一圈，然后被司空定碎碎念着塞进嘴里一颗苦的不能再苦的药丸，她想这一定是司空定故意惩罚她做这种自伤的行为，才给她弄了一颗这么苦的药！其实吧，她确实是故意的，昨天就告诉张若温，今天要当着父亲的面，激怒秦氏对她出手，她身上的伤被看到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没想到秦氏这么上道，直接上来就给她砸晕了。

        “小纯，怎么样？”

        “爹，娘，我没事。”还别说，司空老头的药丸虽然苦是苦了些，但这效果孩真是不过，现在，他后背的伤是真的没什么事了。可季明德夫妇不知道，还以为她是逞强，“别起来，快趴下！小纯，以后爹娘都不走了，就在家里陪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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