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灯会偶遇

她这三个字说的自然又娇软，甜甜的笑容醉人洋溢，萧檀的心蓦地鼓动了一下，抬头看她一眼，眉眼间就凉了几分:“下来。”

        “我跳下来你会接住我吗？”她自动忽略了萧檀的不悦，自顾说着，“欢欢送我上来的，她不在，你若是不接住我，我就摔伤了。”长乐轻轻皱眉，将声音压低了些，像是故意要惹他心疼一般。

        “胡闹。”萧檀凜声。

        话音刚落，长乐便一跃而下。

        掉进了萧檀怀里。

        她闭着眼，嘴角勾着得逞的笑意，赫然睁开眼，眼波流转荡起丝丝涟漪，那眸底的万千光彩耀人心神。

        萧檀怔了神，长乐在他怀里娇滴滴喊了一声:“表哥。”

        就好比置身百花齐放的花园，心旌荡漾。

        她的“表哥”似乎总与安乐不同，哪儿不同，大概是安乐的“表哥”，让他正常，她的“表哥”会让他不正常。

        萧檀沉了脸，将她放下，长乐乖乖巧巧站好，小心翼翼问他:“表哥，你生气了？”

        “你若真怕我生气，就不会上去。”萧檀语气微凉。

        长乐偏首嫣然一笑，眼底闪过一抹慧黠，算是默认。

        萧檀颇有些无奈:“等我做什么？”

        他随意问她，目光上移，抬手自然而然摘下她发髻间的一片树叶。

        “过两日的元宵灯会，你去吗？”长乐望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希冀。

        萧檀扔了树叶，整了下衣摆往前走去:“不去。”

        大概是将欢欢的“言听计从”放在心里了，她以为她一开口，萧檀就会答应，此时他这样斩钉截铁，长乐到底还是失望的，不过她仍旧不放弃地跟在他身侧追问:“为什么？灯会可好玩了，以前我跟安乐还有……”

        话声戛然而止，萧檀脚下停顿，目色微沉，他侧目，长乐正看着他笑得没心没肺。

        萧檀沉声:“还有陆世子？”

        长乐笑意渐浓，老实道:“他偶尔会一起，有人来了，我先回去了，元宵节等你哦。”长乐瞥了眼正朝他们走来的内侍，朝他挥挥手，言笑晏晏折去了另一条路离开了。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前来的内侍靠近萧檀却感受到一股冷意，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长乐回到昭阳宫时，金荞正和几个别的宫里的宫婢聚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又是严肃又是嬉笑的，见长乐回来了，便和她们招招手散了。

        “你们在说什么？”长乐脱了斗篷歪在了暖榻上。

        金荞犹豫着倒了热茶来，长乐接过又问:“是在说安乐生辰宴那天的事？”

        金荞摇头:“贵妃下了令，谁也不许乱传那天的事。”

        长乐冷笑，这是在意料之中的，萧善烟又怎么会让她和萧檀的风月满宫乱传呢。

        金荞琢磨了一阵才道：“公主，近几日贵妃时常召任大小姐进宫，走时也多有送礼。”长乐挑了眉，让她继续说，她道:“之前贵妃从来不召臣女进宫，最近宫里便多有传闻，说贵妃怕是……”

        “怕是看中了任霜婷，要给萧侯爷说亲了？”长乐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件事能传的这么快，这么有声有色，怕也是萧善烟的意思。

        呵，这件事对长乐来说倒是个好消息，让萧善烟有这样的举动，看来萧檀和她的事让萧善烟很揪心啊。

        不过，消息是好，她就是不太高兴得起来就是了，长乐皱了皱眉，起身去翻箱倒柜。

        “公主找什么？”金荞跟过去帮她找。

        “找过两日元宵灯节穿的衣服。”

        金荞面色一喜:“和侯爷约好了吗？”

        长乐顿了顿，言辞有几分闪烁:“算，算是吧。”

        正找着，不速之客就来了，任霜婷满面春光地踏进了昭阳宫，那笑容也不似往常的温婉和煦，越发灿烂张扬。

        刚落座，任霜婷便让她的侍女阿赐把食盒拎了上来:“这是贵妃娘娘刚刚让小御膳房特意做的，新式的糕点，还热着，我拿来你尝尝。”

        这是来炫耀来了？长乐浅浅一笑，捏了一块，抬眼见阿赐手里还拎着一盒:“那那个呢？”

        任霜婷垂眸间红了脸颊，她本就长相温柔，此时更是添了一股柔情的意味，压低的声音也细弱起来:“那是给侯爷的。”

        长乐刚咬到嘴里的糕点就有点难以下咽。

        “你是侯爷的妹妹，你觉得这个糕点怎么样？侯爷他，会喜欢吗？”任霜婷抬眼十分认真地看着她。

        妹妹？这就来提醒她注意身份了？不过，她倒是难得听到任霜婷会这样直白的表达情绪。

        长乐两眼弯弯:“这个甜度对表哥来说太甜了，他不会喜欢的，那次他带我去点玉斋，点的糕点他都未曾动过。”

        她很满意地看到任霜婷温柔的笑容僵了一瞬。

        半晌，任霜婷轻轻笑了，抚摸着食盒感叹:“那日他不喜欢，或许心境不同，糕点不同，今日他也许会喜欢的。”

        长乐刚咽到喉咙口的糕点又卡住了。

        自古以来没有帝王不是好面的，这种元宵灯节最能体现一个王朝的盛世与太平，虽然精明之人，心知大梁盛世不再，太平难长久，但粉饰粉饰，总是一派繁华。

        夜色将将沉了下来，平京城的七街八巷便灯海沿街，男女老少熙熙攘攘，各色灯笼在手里晃悠，随处可见猜灯谜，射宫灯这些打赏游戏。

        长乐披着青楸的斗篷站在花千树下，花灯连星，她那样极致的容颜惹来周围男子的频频驻足，连带着这附近的碎花铺和糕点摊挤满了人，若不是长乐身边站着欢欢和金荞，还有一脸正色的严承，一看就知道身份贵重，否则早就上前招惹了。

        密密麻麻的枝干上飘泄的红丝带迎风飘扬，长乐微微抬眼，眼波流出一丝失落，又惹来一阵心疼。

        严承忍不住道:“小姐，侯爷还在宫里，可能抽不开身，要不我们先逛逛？”

        长乐虽然失落，但仔细想想，萧檀好像的确没有答应她一定会来，正想着，正见安乐和陆子陌正从街角拐角处走来，她心下不想与他们相遇，忙是转身朝另一条街走了。

        “公，小姐，你看你看。”欢欢发现了稀奇地玩意，拉着长乐去看。

        人流穿行，花灯下人影似乎都重叠了，眼花缭乱的，看不清行人，长乐却赫然顿足，目光怔怔地盯着前方。

        金荞奇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只有川流的行人，正欲收回目光，却猛地大惊，再一眼看过去，回头紧张地看向长乐。

        花灯将长乐的脸照的绯红，只有她抿紧的唇瓣，显出苍白来。

        前面并肩走来的萧檀和任霜婷，渐渐清晰，萧檀依旧是那样清冷矜贵的模样，对周围所有人的惊叹都视而不见，像是与这个喧闹的长街格格不入。

        任霜婷温柔地走在他身边，长乐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小鸟依人”这个词，她的心抽了下。

        大概是她的目光过于灼热直白，萧檀立刻便察觉到她的视线，偏首看了过来。

        脚下赫然停顿，萧檀与她遥遥相望，任霜婷也看见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下意识碰上萧檀的手背。

        长乐攥了攥手心，压下了酸涩，目光灼灼瞪了他一眼，纤腰转扭转身跑开了。

        “公主！”欢欢正要去追，却被金荞按住，拉到了一边，欢欢还来不及生气，就感觉到身边一阵风掠过，她呆了呆，再看时，任霜婷孤零零一人站在热闹的长街，浑身僵直，脸色惨白。

        长乐觉得，按照她要拿下萧檀的计划，刚刚她不该跑走，她就该迎上去，现在搞得落荒而逃，实在落了下乘，她有点懊悔，可一想到萧檀和任霜婷一副郎才女貌的样子，她就怒火中烧。

        她呆呆走着，问自己为何怒火中烧，她想了想，觉得如果萧檀身边的姑娘不是任霜婷，她可能不会这么生气。

        她走着走着，肩膀一下吃痛，恍然抬头，撞上一双沉静漂亮的眼眸，是个美人。

        长乐正要道歉，萧檀已经走了上来了，长乐一口气又堵了起来，也顾不上道歉，转身就要离开，谁知萧檀握住她的手腕，她气恼回头，却见萧檀只是瞧着那个美人，就听见美人略有惊讶唤了声:“萧檀。”

        这样直呼萧檀名讳的姑娘，长乐不由得惊讶，乖乖站在了萧檀身边，打量起她来，是个气质清冷的美人，一颦一笑间都十分优雅秀气，她和萧檀是什么关系呢？

        “何时回的京？”萧檀淡然问她。

        美人忽然看向她，打量之下藏了一抹打趣:“你竟也会陪姑娘逛花灯节？”

        萧檀没有说话，这一句话又让长乐想起任霜婷，哼，可不是陪她！

        长乐眉眼蓄了恼意，又要走，可手却被萧檀握得紧紧的，她抬头瞪他一眼，萧檀依旧没看她，她有些气馁。

        “如珩，刚刚我还以为看错了，真是你。”身后又是一句打趣的男声。

        长乐见眼前的美人脸色一沉，她便好奇地回头。

        她吃惊地看着前面的男女，男的玉树临风，女的，坐在轮车上，轻颦浅笑。

        男子看到她似乎更加吃惊，卡了半晌才道:“怎么一转眼，便换了个姑娘，还是个天仙似的姑娘。”说着便笑了起来。

        长乐瞥过了脸，再次挣扎了一下，依旧抽不开，然后听到男子的笑声更爽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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