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五节妈妈

藤井柳。”

        “怎么了？爸。”藤井柳叼着牙刷问道。

        “你弟的父亲怎么样了？”坐在饭桌前看报纸的松川雄问道。

        “还好吧，都出院了。”

        “这样，改天叫你弟过来喝茶。”松川雄放下报纸。

        “不了吧，我看还是让他冷静一下。”藤井柳拿着黑色外套穿了上去。

        松川雄自从公司倒闭就成拉面馆的员工，虽然工资不多，但也不至于让生活那么困难。

        “松川，把那个地板拖干净。”厨房的拉面师傅指着地板说道。其实拉面馆是晚上营业的，只是为了多赚点薪水，松川雄特意过来打杂。

        毕竟早上要准备材料，打扫卫生，以及清洗厨具等等。

        “抽支烟不？”拉面师傅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烟盒。

        “不了。”松川雄没有回头，背对着拉面师傅，拖着满是油污的地板。

        “听说你以前是公司老板，怎么会沦落成这样？”拉面师傅坐在放蔬菜的桌子上，吐了一口烟说道。

        “不提了，以前不提了，反正三言两语说不清。”松川雄擦了擦清洗材料的台子。

        “也对，不过你还蛮厉害的。”拉面师傅看着松川雄说道。

        “厉害？”松川雄看着拉面师傅，不解地问。

        “对啊，我见过很多落魄的老板，这里面有大型企业也有小型公司，每个都是在失败后一蹶不振。有个别还沦为乞丐和罪犯。”

        “像这样的，我还头一次见。”说完，拉面师傅摁灭了烟头。

        “其实我现在和他们差不多，以前的雄心壮志没有了，现在也只是为了让女儿和自己能维持生活而已。”松川雄看着手里的抹布说道“创立这个公司的时候，一片雄心壮志，现在却还不是破产了。”

        “这倒也是，不过你确实比其他落魄老板强多了。”拉面师傅喝了一口朗姆酒说道。

        晚上，拉面馆人山人海，厨房里的三位拉面师傅忙得满头大汗。

        “厨房那边都光着膀子了。”

        “不是吧？我们都穿两三件衣服，他们竟然光膀子？”

        “你们没看见这晚客人多啊？”

        三位员工在楼梯间讨论着厨房的情况，松川雄在楼梯看了一眼，随后继续收拾着桌子。

        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松川雄回头，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那个女人轻声嘟囔了一句“礼子。”

        “礼子，怎么来了？”松川雄站在拉面馆门口问道。

        “我来看你。”礼子微笑道。

        “这几个月，你都去哪？”松川雄单手撑在门框上，低头问道。

        “去了一下土耳其。”礼子看着松川雄说道。

        松川雄没有说话，气氛变得诡异。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松川雄开口“你是来借钱的吧？”

        礼子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你怎么知道？”

        “你花钱大手大脚，同时有赌博的习惯，你一来我就知道了个大概。”松川雄瞪着礼子说道，那眼神是那么冰冷。

        随后，转身拿起抹布。

        “我回来了。”

        “爸，你回来了？妈妈在房间里等你，我去叫她。”藤井柳转身走进房间。

        对于，礼子会来到这里，松川雄没有感到丝毫意，因为早就料到礼子会来。

        松川雄坐在桌子旁，淡定地点了一根烟。

        “柳，你去买点菜，顺便买点酒回来。”松川雄看见礼子出来，立即将藤井柳支走。

        “好的，稍等。”藤井柳笑着拿上包出门。

        藤井柳刚一出门，松川雄立即看向礼子，往烟灰缸里摁了一下烟灰。

        “我不想让女儿看见你这个样子，趁她回来之前，快走吧。”

        “你在说什么啊？”礼子微笑着坐在松川雄面前。

        “总之，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借给你的。”松川雄掐灭烟头双手抱胸地靠在椅子上。

        “我们是两夫妻啊！”礼子拍着桌子吼道。

        松川雄一脸淡定地看着礼子“两夫妻？不是，我跟你毫无关系。”

        “你他妈的这么绝情。”礼子指着松川雄说道，眼里都是泪水。

        松川雄歪着头“我不想再和你说什么了，女儿回来之前，快走。”

        “松川雄，你记着，老娘会让你后悔的。”礼子指着松川雄站了起来，随后便甩门离去。

        “诶，妈呢？”藤井柳提着啤酒蔬菜问道。

        “她啊，走了。”松川雄拿起桌上的啤酒，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

        “走了？”

        “对，而且以后不会回来了。”松川雄拿着啤酒，坐在地上看着窗外说道。

        “你们两个吵架了？”

        “对，而且我打算换工作了。”

        “你们干嘛要闹成这样？妈妈好不容易找到我们。”藤井柳坐到父亲旁边问道。

        “没什么，只是以后不要再跟她有任何交集。”父亲看着藤井柳说道。

        藤井柳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窗户。她明白父亲这是为了她好，毕竟和从八岁被领养，十几年的时间里，母亲的各种陋习都看眼里。

        “姐。”新藤严对着在收银台上看杂志的藤井柳说道。

        藤井柳抬起头，看着新藤严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照顾你爸？”

        “他情况好点了，我过来挣点，不然积蓄都要用完了。”新藤严微笑道，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反倒是淡淡的忧伤。

        “原来这样。”藤井柳点了点头。

        “对了，刚才我看见外面有个怪欧巴桑一直看着你。”新藤严指着公路对面的电线杆说道。

        “怪欧巴桑？”藤井柳顺着新藤严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戴着墨镜口罩的女人站在电线杆下。那女人见到藤井柳看向自己，立马转身就走。

        从她的背影上看，应该昨天跟着父亲到家里的妈妈。

        “新藤，你来了？”藤井柳被这突然的说话声吓了一跳。

        “来了。”

        “松奈姐，不要吓人好不好？”藤井柳挥挥手说道。

        “吓到你了？你做什么亏心事啊？”松奈低头写着报表笑着说道。

        “没有了。”藤井柳笑着回应，可思绪早已飘到刚才那幅场景了。母亲突然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回来找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虽然母亲再怎么不堪，但父亲也用不着这么着急跟断关系吧？

        藤井柳眉头皱了一下，她不明白父亲这么做的原因。

        “回来了？”

        “你不用去拉面馆？”藤井柳看见父亲坐在桌子旁疑惑地问道。

        “我换工作了，工作内容是快递。”父亲说着打开一瓶伏特加。

        “这样挺好，免得看见礼子。”说完父亲拿起酒杯喝了起来。

        “爸，”

        “什么？”

        “怎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妈可能是遇到什么困难才回来我们的，能帮她的……”话说到一半，父亲抬起左手示意别说了。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她的情况，我想你也知道。她花钱大手大脚，而且她这次来，是找我们帮她还赌债的。”父亲看着坏掉的电视说道“我们帮得了一次，但帮不了第二次。”

        藤井柳听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低下头看着地板。

        “对了，明天去你弟那边看看。”

        “那我问一下他吧。”

        正说着，门铃响了。父亲二人看向玄关，藤井柳上前打开门“妈。”

        礼子看了一下坐在桌子旁的松川雄“雄也在？”松川雄没有理会，而是站起来扭了扭腰。

        “妈妈，进来吧。”藤井柳摆摆手示意。

        “藤井柳，送客。”松川雄淡淡地说道。

        藤井柳愣了一下，随后走上前去“爸，妈难得回来一次，怎么这样赶人走？”

        “雄，有什么事不要当孩子的面说。”礼子皱了眉头。

        “没什么好说的，总之，礼子快点离开这。”松川雄低下头，表情木讷说道。

        “雄？”

        “爸？”

        松川雄没有说话，叼起一根烟点了起来。向天花吐了一口雾“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俩的关系都结束了。”

        松川雄走向礼子，将礼子推出门外，关上门。礼子在门外喊着“混蛋，你怎么那么绝情？”

        松川雄靠在门上，任凭她的叫喊。藤井柳看着父亲，眼里闪着泪花。松川雄双手挠着头发大喊一声。

        “柳，你那个面包是不是卖淫买来的？”松川雄抬起头看着藤井柳，两行热泪流下。

        “我……”藤井柳嘴唇微微颤抖，羞愧地低下头。

        “我之前扭伤脚的时候，去你打工的超市看看，看见两个男人在门口讨论你。说什么你在废弃工厂里给人睡过。”松川雄擦了擦眼泪。

        “我……”藤井柳靠着墙坐了下来，双手捂脸不停哭泣“原来你早就知道。”

        松川雄吐了一口气“是啊，只是我知道你心里是不好受的，才……”

        “才没有问我。”没等松川雄说完，藤井柳抬头说道。

        “要不是她当初卷走我们剩下的那点钱，你也不会沦落至此。”松川雄右手抓住头发说道。

        “爸，进屋吧。不早了，睡觉吧。”藤井柳扶着松川雄回房间。

        夜里，藤井柳彻夜难眠。父亲的话让她想起自己卖淫和在孤儿院被性侵的场景，恐惧和悲伤袭卷而来。藤井柳忍不住流下眼泪。

        “藤井柳，现在只有你能帮妈妈了。”礼子一路上跟着藤井柳，藤井柳没有停下，也没有理会。

        “藤井柳，你一定要帮妈妈啊。”礼子拽了一下藤井柳的胳膊，但很快被藤井柳甩开“你不要再缠着我和爸了。”藤井柳看着礼子说道。

        “这位阿姨，你是哪位？”此时，新藤严出现在二人面前。

        “我是……我是她的妈妈。”礼子见到有人眼神躲闪地说道。

        “我不认识她。”藤井柳看着礼子，眼神冰冷地说道，说完转身走进超市。

        新藤严看了看藤井柳，又看了看礼子。礼子看着突然介入的新藤严，有些不知所措。

        新藤严没有说话，转身走进超市。一进超市就走到藤井柳面前问道“她是谁啊？”

        藤井柳坐在收银台，叹了一口气“她是我妈妈，不过，现在已经毫无关系了。”

        “毫无关系？”新藤严皱了皱眉。

        “是啊。”藤井柳翻着杂志说道。

        新藤严没有多问，隐约察觉到藤井柳和她母亲的矛盾极大。摇了摇头开始检查货物。

        “混蛋，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两个混混把礼子堵在巷子里。

        “过几天，过几天。”礼子嘴唇发白，脸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前段时间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戴墨镜的混混一把扯住礼子的头发说道。

        此时，礼子掏出一把小刀刺伤扯着自己的混混。只听啊的一声，那个混混捂住肩膀惨叫。

        一旁的瘦高瘦高的混混，从背后勒住礼子的脖子。那个被刺伤的混混趁机几拳往她脸上一顿锤。

        “混蛋，敢用刀刺我，去死吧。”混混一拳一拳的招呼，礼子突然暴起一脚踹倒小混混，小混混后脑撞到地板晕死过去。

        身后的瘦高个混混双手力道突然加重，礼子在快要失去意识前，捡起掉落一旁的小刀捅进高个混混的小腹。

        高个混混松手，随即一拳打倒礼子。

        “藤井柳，你看这不是之前缠着你的怪阿姨吗？”松奈指着电视说道，眼睛瞪得溜圆。

        藤井柳看着电视里报道:昨天晚上，警方在松子桥附近发现一女子尸体，并在其附近的垃圾桶旁发现另一具男尸。据犯罪嫌疑人交待，女子名叫松川礼子是一名欠了高利贷的赌客，而死去的男尸是嫌疑人的同伴。因债务纠纷，发生打斗造成……

        “不会吧？”藤井柳看着报道，不敢相信。

        “现在什么人都有。”超市老板说道。

        “也是，这些人活该。”一旁的客人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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