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厨艺

第二日，可汗从草原派人传来消息，让聂真最近半个月好好养伤，不必回草原游玩了。

        “聂羽那边怎么说？”聂真精神好了一些，靠在床上问阿登。

        “聂羽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他们想必也是心虚，怕事情败露，并没有声张次曲的事。”阿登回道。

        如今，这两人对话也不避开德吉了，德吉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打趣道，“二殿下真是聪明，他们只能牙被打掉往肚子里吞呢。”

        “牙被打掉往肚子里吞？哈哈哈哈哈哈，这话很有意思啊。”聂真似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有趣的言论，不仅哈哈大笑，可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又忍不住呲牙咧嘴。

        德吉也有些忍俊不禁，她抿着嘴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二殿下，不叫曲珍她们回来吗？”

        “不必了。”聂真摆了摆手，“他们是下人，一年就盼着这一次能跳舞游玩，这里有你们俩服侍我，完全够了，也落得个清静。而且，她们回来，可就知道我伤的不是腿，是胳膊了。”

        德吉几次欲言又止，感觉有些尴尬，但还是说了，“可是，二殿下，我不会做饭”

        聂真和阿登同时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可旋即又反应过来，对，她曾是徐家大小姐徐若雪，来了府里也没让她去过厨房啊，她怎么会做饭呢。

        “昨天，您吃的是医官做的药膳，我和阿登啃了几个牛肉干”德吉看着聂真越来越绝望的神色，若若解释道，声音越来越小。

        聂真扶额，仰天思考了一会，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今天吃糌粑，你去学做饭，明天做给我吃。”

        糌粑是西洲的青稞粉和酥油混合捏成的面团，易于保存，非常顶饱，但是顿顿吃也会有些受不了的，况且聂真现在需要营养均衡。

        阿登一脸绝望，“二殿下，真的不叫其他人回来吗？？？”

        聂真一脸坚定，“中原有句话，""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心骨。""，还有句话，""得人心，得天下。""你都听说过没？”

        阿登一脸茫然，“二殿下，阿登听不懂。”

        聂真无奈，躺回了床上，不再看他们，“让你平时多读书，你不读。好了，我饿了，你俩快去厨房吧。”

        第二日。

        三人坐在桌前，面面相觑。

        桌上摆着三个菜，一盘炒白萝卜丝，为了提味，撒了好些花椒，已经尝不出萝卜的本身的味道，呛得聂真打了好几个喷嚏。一盘水煮菠菜，味道倒是清淡，就放了少许盐巴，最后竟是一盘苹果干。

        “德吉，白萝卜生吃才好吃，又脆又甜，你炒就炒了，放那么多花椒做什么？”聂真面色痛苦，吐了两颗花椒出来。

        “厨房调味品，除了盐巴就是花椒，我不知道放什么。”德吉垂着头，撇了撇嘴，她为了做些，可是忙活了一早上，厨房现在一团乱，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行，那这盘苹果干是什么？你是直接拿了厨房晒好的装在盘子里了吧？”聂真复又指着那碟苹果干，一脸嫌弃。

        德吉抬起头，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在中原时，吃罢饭总喜欢吃些蜜果之类的甜品，可能西洲比较……比较贫乏…我只找到了苹果干。”

        聂真挑了挑眉，气得有些想笑，“那肉呢？没有肉嘛，我要吃肉！”

        德吉内心叫苦不迭，陪着笑说道，“呃二殿下，我那里有牛肉干，要不你先将就一下？？”

        聂真绝望地闭上了眼。

        没事，没事，第一天嘛，可以理解，只要他慢慢提点，过两天就可以了！

        下午，德吉好不容易收拾了厨房，又花费了一个时辰做了三个菜，分别是白水煮松茸，花椒牛肉和凉拌白萝卜。

        可又看到聂真一脸嫌弃的表情时，一向乖顺的德吉忍不住撇了撇嘴，不满道，“二殿下，您这是在为难德吉，厨房本就事多，又要生火，又要洗菜切菜，等您吃完了我还得花一个时辰收拾。你要是这般嫌弃，德吉不做了！反正您吃糌粑也饿不死!”

        说罢，德吉便气呼呼地回房里歇下了。

        聂真是第一次见德吉发脾气，德吉居然还会发脾气…？他一时愣在了那，竟没有反应。

        阿登在一旁，一脸忧伤地看向聂真，“二殿下，其实…其实这萝卜还行…您别惹她，往后十来天，咱可都得靠她呢”

        “我是二殿下，还是她是二殿下啊！”聂真泄了气，抬手扶额，“罢了罢了，吃完你去把厨房收拾了。”

        第三天，有些过咸的青椒牛肉，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聂真都吃完了，就是吃完猛喝了两大碗水。

        第四天，清炒菠菜和牛肉干，聂真苦着脸吃完了菠菜，啃了两块牛肉干。

        第五天

        ……

        第十二日，德吉终于小有成就，用酥油炒的松茸，保留着食物的香味，还算可口；大块的蒸牛肉，花椒放得很少，味道刚刚好；凉拌萝卜丝，就放了少许盐巴，味道清淡爽口。

        聂真吃了个干干净净，满意地点头，“不错，你竟长进了这么多。”

        德吉低声笑着说，“谢二殿下夸奖，不过今日不是德吉一人做的，是清晨嬷嬷她们回来了，和德吉一起做的。”

        “我就知道”聂真一时无语，又瞬间狂喜，味同嚼蜡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此后半个月，嬷嬷每天念叨着聂真半个月竟瘦了这么多，换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总是让聂真都补了回来。

        夜晚，聂羽府内。

        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卓玛阏氏穿着一身黑衣，对面的聂羽为她倒了一杯酥油茶，“阿妈，辛苦你过来一趟，如今初秋，小心着凉。”

        卓玛阏氏是个容貌艳丽的西洲女子，此时只带着少许首饰，却也显得雍容华贵，风姿绰约，根本看不出已年近四十。只是此时眼神有些阴郁，面色也不太好看。

        卓玛阏氏接过热腾腾的酥油茶，喝了一小口，“我向可汗提了次曲的事，就说她喝醉了酒，不慎摔下了山谷。可汗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是个下人。”

        聂羽点点头，“可惜了次曲，阿妈精心培养了十年。”

        卓玛阏氏冷笑一声，“有什么可惜的，她三年前办成了那么大一件事，也算物尽其用了。”

        聂羽似有些不忍，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卓玛阏氏放下酥油茶，面色不满，“聂真那小子什么时候知道的，平时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阿妈，聂真心思深沉，不知道他还打着什么主意呢。”聂羽忙点头说道。

        卓玛阏氏说道，“看来，我以前竟是有些小瞧他了。本以为就是个爱骑马不务正业的，跟着那个不受宠的贱人一起处处压你我一头，当时想着随便施点法子让他去甘德城，让那贱人消失在我眼前，没想到，居然翻上天了。”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阿妈，聂真应是不会罢休了。”聂羽叹了口气。

        “他怎么可能就次善罢甘休。不过你怕什么，兔子急了，也不过是一只兔子。”卓玛阏氏若有所思，“这次，他身边除了那个阿登，还有别人吗？你打听清楚了没有。”

        “儿子当晚就去查了，那晚只有他和阿登两人一直没回帐内，就连我们之前一直关注的那个汉人女子，也是和人喝酒跳舞到后半夜。”

        卓玛阏氏点点头，“那个汉人女子，你后来去查了没？”

        聂羽给一边的才旦使了个眼色，才旦说道，“上个月就去查了，甘德城那边的人也说是二殿下某一次去雅洲交易虫草，回来时就带了这个人，说是随便买的。二殿下只给她取了名字叫德吉，听说那德吉一句西洲话也不会说，二殿下专门请了嬷嬷教她西洲话。”

        “哦？”卓玛阏氏挑眉，“聂真这么当心她？”

        “才旦还听说，那德吉平时一言一行，确实不像是粗鄙人家的，刚来聂真府上时，沉默寡言，总是心事重重。”

        “看来真是个家道中落的富贵人家，若不是家道中落，怎会天天心事重重呢。”卓玛阏氏了然的点点头，“这德吉，应不是那赵刺史家的侄女。”

        聂羽也点了点头，有些尴尬的说，“上次，是儿子莽撞了。”

        卓玛阏氏无意追究，只是轻轻感叹道，“羽儿，你觉得，聂真对德吉有意吗？”

        “定是有意的，他专门请了嬷嬷教她西洲话，还允许她专门穿着汉服，定是对她感兴趣的。”聂羽分析道，“只不过，聂真怎不收了她做妾？”

        卓玛阏氏将杯中的酥油茶一饮而尽，“不可能收她的，那贱人恨极了做妾室的，临终前嘱托聂真一生不得娶妾，德吉不管以前是谁，现在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下人，难道聂真还会娶她做妻不成？”

        聂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卓玛阏氏的指甲在桌上轻轻划着，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就是不知道，我们这位家道中落的德吉小姐，会不会心甘情愿做一辈子的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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