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意外撞见

“师姐……”

        她听到声音走上前去，只听他说，“疼。”

        少年坐在药桶中，那水已经没过他脖子，他实在疼得不行了，忍不住喊了一声君寒。

        君澈感觉浑身使不上力气，再加上自己又小，身子慢慢往桶里滑落，濒死之前他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及时抓住了自己，将自己从药桶里捞了起来。

        他抓住那抹微末的光，瞬间清醒了过来。

        “没事吧？”

        少年感觉到了窘迫，不敢抬起目光看她。

        他摇了摇头，“师姐我没事，我还可以坚持……”

        “你还要泡两个时辰，再撑一会。”

        他点了点头，抬眼瞧着那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能勉强看清物景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楚认真的看一个人，随着视线慢慢清晰，他差不多能看清楚君寒的样子了。

        和他之前见到的一样，师姐总是戴着面纱，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如一汪幽潭不带一丝波澜，她的目光很平静，君澈也受到她的感染感觉没这么疼了。

        “师姐，你能陪着我吗……”

        有她在，好像所有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好。”

        她应了。

        小少年心底里有些喜悦的，这是他第一次跟师姐提要求。

        “师姐……我会死吗？”

        他感觉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但身上撕裂的疼痛感让他再次清醒，可泡到最后，他对这种痛感已经有些麻木了。

        只有看着君寒，确认她还在，心里才有一丝安慰。

        “不会，有我在。”

        他咬牙承受着身体内经脉重塑的双重折磨，突然感觉，这世界好像也没这么糟糕……

        因为，有人头一次对他说：有我在。

        “若是实在疼得不行，就不泡了。”

        小少年轻轻摇了摇头，“只要师姐陪着我，我就不怕。”

        说真的，君寒挺担心他坚持不过去的，毕竟这重塑经脉不是小事，稍有不慎便会死，谁都不想冒这样的险。

        可他却咬着牙，倔强的说自己一定能坚持下去。

        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救他这决定是没有错的。

        少年额头已经冒出层层细汗，哪怕再疼再难受他都没有叫出声，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喊了一声疼。

        君寒虽不懂心疼是什么感觉，不过具体还是知道他很疼这一点。

        好不容易熬过两个时辰，少年已经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君寒将他捞起来抱到木床上，他背对着自己平躺着，君寒清晰地看见了他后背上的伤痕，那疤痕纵横交错，常年累月积累下来，他这后背已经到了一种不能看的地步了。

        她从袖中拿出那水晶瓶，里面装着的正是自己前几日去取的果实。

        重塑经脉固然有法子，可没有几个是成功的，而且重塑过后的经脉，不一定就会变成天才。

        再者，古籍上记录的法子有好几种，她选了最毒最狠烈的那种，她不过是想试试偏方有没有用罢了。

        他这体质甚是奇怪，经脉混乱不说，身体里还有不少病，起初君寒觉得他一定活不过十八岁。但如果试一试那个偏方，说不定能起死回生……

        收起思绪，她将那果实捣碎喂给了少年。

        接下来，就看他能不能撑过去了。

        撑过去，他从此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撑不过去，君寒给他准备后事一张竹席安葬。

        虽然略微磕碜了点，但是！谁让她没那条件。

        外面夜色降临，等了许久，君澈醒来时已经是夜晚了。

        他缓缓睁开双眼，转过头去，才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而他正躺在床上，也不知何时移了过来，想来应该是师姐做的吧……

        他动了动手指，眼神逐渐聚焦，他……能看见了！

        “嘶……”

        他咬紧牙关挣扎着起来，现在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没想到泡了这么久，还会这么疼。

        但他能感觉到身体变得比以前轻盈，好像丹田处还有一股微弱的力量，这是不是说明他经脉重塑成功了？！

        也就是说，他以后可以修炼了？

        想到这一点，他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君寒，可他一看屋内，哪有那人的身影？

        也不知她去了哪儿。

        他缓缓站了起来，才看见自己身上绑着麻布，后背有些清清凉凉的，应该是被人擦了药。

        少年心中一暖，没想到师姐连这些都想到了。

        他急忙出去想找到君寒，可他找遍整个木屋，都没有看到君寒人影儿。

        人会去哪儿？

        哦对了！

        突然想到什么，他往木屋后面走去，那有一个小瀑布，君寒有时会在那看着瀑布发呆。

        “师…师姐……”

        少年两个眼珠子一瞪，面颊骤然变红，他脸上闪过一抹羞愧，小少年连忙垂下头转过身去，急道：“我不是故意的！”

        小少年为何如此震惊，他去到瀑布那儿本来只是想找君寒的，谁知他看到那有人泡在池中，虽然只是个背影。

        那一头青丝垂下遮住了所有，少年来不及细看，下意识就转过身去了。

        师姐不会从此讨厌他吧？

        他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些害怕起来。

        “师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您沐浴的…我，我只是路过，不对，我是来找师姐的，不知道师姐您在…沐浴。”

        他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少年面红耳赤，那脸上的一抹红晕都染到了耳后根。

        这说话的功夫，君寒已经穿好衣裳走到他面前了。

        少年垂着头，似乎不敢抬头看她。

        君澈只见一双白皙小巧的美足缓缓走到他前面，上面便是白色的裙摆。

        不知为何，他感到心跳很快，若是君寒再靠近一些，说不定能听见他这激烈的心跳声。

        “无碍。”

        “能下床走动，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那人抬脚离开了他的视线，他连忙抬起头，君寒背对着他，赤脚走在石子路上。

        她那头长发披散在腰间，君澈只是看了个背影，他走了上去，却仍是不敢用眼睛看她。

        “是师姐的功劳，若不是师姐，我早就死了。”

        她停滞脚步，缓缓说道：“是你命不该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君澈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他的后福应该就是那人了。

        偷瞄了一眼，他立刻低下头，“师姐说的是。”

        师姐真好看……

        虽然师姐戴着面纱看不清真容，但他还是觉得好看。

        “既然你经脉重塑了，日后的功课还是交由别的长老教你吧。”

        少年愣了一下，从这句话他只解读出：师姐不要他了。

        “师姐，您要赶我走吗？”

        君寒瞥了他一眼，小少年眼眸顿时就红了，他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听到自己说让别人教他修炼时，他反应竟然这么大……

        仿佛被抛弃了一样。

        “你想跟着我？”

        小少年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的命是师姐给的，师姐还没给我报恩的机会，难道就要赶我走了吗？”

        君寒救他，为他做这些事，其实想看看他能不能撑过来，毕竟重塑经脉这过程痛苦不堪，极少有人能撑过来。

        他小小年纪，也不知靠什么咬牙硬是撑过来了。

        这只能说明，他不仅有着异于常人坚韧的心境，还不怕苦不怕痛，这种人，一般都能成大事。

        “也罢。”

        只是她自己都还是别人的徒弟，教别人修炼什么的，她不在行啊。

        况且，她没有养孩子的经验。

        小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师姐你答应了？！”

        “不过，明天的功课照做。”

        这里的功课指的是绕山跑十圈，君澈自然清楚，他口头答应下来。

        “师姐放心，弟子一定谨遵教诲！”

        “早点歇息，明日早起。”

        “好，师姐也是。”

        直到那人离开后，他眸中略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眼神。

        第二天他早早起来，站在了君寒门前等待。

        清晨露大，他就这样等了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那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走上前去喊了一声，“师姐。”

        君寒是真没想到，这小屁孩会在她门口堵她，还起的比她早……

        “师姐，我们今日做什么？”

        她淡淡瞥了一眼，“二十圈。”

        “好，都听师姐的。”

        小少年丝毫没有怀疑君寒的话，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今天的功课比以往多了十圈，他也没有问。

        小君澈围绕着后山跑了一圈又一圈，那人就坐在大树上，静静看着他跑过去。

        昨天用了君寒给的药，他身上已经不疼了，但还没恢复过来，今天君寒就让他跑二十圈，虽然有些吃不消，但君寒说的话他都会照做。

        他每跑完一圈，都能看见那人坐在树边上。

        那人纵然只是一袭素净白衣，也能将这身白衣穿得干净淡雅，她眉宇间尽是清冷，微微一瞥的目光扫过，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年。

        微风拂过，她衣袂飞扬，青丝随着风微微杨起，他抬头看见了神明降落人间……

        君寒飞了下去，见他已经满头大汗，开口道，“今天先到这，明天继续。”

        小少年低低应了一声，“弟子遵命。”

        她终究还是没让君澈跑完二十圈，他最后只跑了十五圈。

        回到木屋后，她丢了几本书给君澈，让他照着上面的书去练，若有不懂，再去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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