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樱镇烟火祭(16)
“又见那一只粉蝶,带我寻进梦深处……”
“寻寻觅觅,何处是人间……”
“我随蝶飞而入迷境,现恐迷失于此……”
“那是你的身影吗?……”
“为何你不拯救我,却反手将我推入地狱……”
“染血之花遍地盛开,我们之间的桥梁早已断裂……”
……
“小木,我真的很喜欢跳舞。”
“你可以在任何时候跳给我看。”
“我想站在舞台上。”
“……”
“你为什么不支持我?”
“……”
林宴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来到温泉池边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少女漂浮在冒着白气的水池里,漂亮的双眼目光呆滞,少年站在旁边的平地上,面无表情地任凭围观群众在旁边唏嘘。
林宴咬了咬嘴唇:“为什么?”
李木沉默无语。
林宴:“这次又是哪里不符合你的预想?”
“她为什么非要去学跳舞呢?”李木垂眸看着她的尸体,轻声呢喃,“你只要表演那场戏,就会因为事故从台上摔下来,从此变成残疾。”
林宴:“这是她无法改变的命运?”
“是的。”李木转头看着他,“河妖可以让他们生老轮回,但他们生命中那些重要节点,是不可能消除的。”
林宴皱眉:“你既然知道……”
李木转回头:“我只是在做尝试而已。”
林宴:“……然后一遍遍因为走向不符合你的心意,这样杀死她?”
李木冷笑了一声:“反正轮回之后她什么都不会记得。”
林宴攥紧手里的剑柄。
“道士哥哥,你该不会想阻拦我吧?”少年俯下身,伸手抚摸少女冰凉的额头,“你因为仙骨之身不会被河妖的力量影响,但那不代表我们可以拿你没办法……”
林宴听得出他话语里赤/裸裸的威胁,他也弯了弯唇角:“不好说。”
“哦……”李木手心沉下心中,池水旋转起来,唏嘘的人群也随着变得扭曲。
林宴的意识陷入黑暗,再次苏醒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他抬头看向前方,那里的山顶有一座屹立于雪花中的人造城堡。
他脚前有一条一直蜿蜒向前的血迹,跟着血迹往上走,最终他又看到了少年的背影。
林宴绕到他身旁,终于看清了他身体挡住的那一幕——少女的五官被拆碎了,融在堆砌好的雪人上。
“……”
李木抬头,用一种诡异的笑颜看了看他。
随后林宴的意识再次模糊,清醒时,他身处热闹的街市,人们发出高声尖叫。
林宴走向他们包围起来的那家店铺,看到少女的头颅镶嵌在人形模特上。
“看来真的没有办法改变呢。”少年飘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林宴沉下脸,抬手将出鞘的长剑向他挥去——
“终于忍不住了?”
李木笑着,身影在他的刀锋划过后变成大片花瓣。林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繁盛的花林,粉白色的花瓣不停飘落,芳香沐浴着全身上下。
林宴握着刀四处行走,突然,他的心脏一阵绞痛,迫使他跪倒在地上。
“……呼。”
他皱着脸努力呼吸,前几次轮回,他的症状一次比一次强烈。
“我将长剑指明月,誓除世间一切妖孽……”
不知从哪里传来悠扬的歌声,林宴竭力寻找,却禁不住胸口的剧痛,躺倒在铺地的花雨里。
花香顿时侵入鼻腔,他本就昏沉的大脑仿佛瞬间坠入一池香汤般。
“奈何我终受蛊惑,在黑雾中迷失心魄。”
男生的眼皮挣扎着,缓缓垂落。
“莫要彷徨,有我护你,永生永世。”
“林宴。林宴。”
“林宴!……”
林宴最后一刻猛然睁开眼睛,他咬着嘴唇向湖水旁爬去。湖面清晰地照应出他苍白的面孔。
“林宴?林宴……”
他看着自己的脸,伸手探入水中——
冰凉的手指被什么握住,暖意顿时直通心脉。
“林宴?”
林宴低/喘着,目光逐渐清晰。他咬牙,双手伸进水里,将那人从中拽了出来——
“……”
蒋宣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忍不住剧烈咳嗽了几下。他缓过神,也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从水里出来也片豪未湿,急忙去拍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林宴。
“醒醒!”
男生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躺在花瓣里气息微弱。
蒋宣又用力拍了他脑袋一巴掌——
“嘶……下手这么重。”
蒋宣欣喜道:“你没……”
后颈被他一把扣住,强拉着倒了下去。
“好冷……”林宴闭着眼紧搂着他。
“……”
此地花瓣的芳香忽然彻底无味,蒋宣呼吸里全是他发间熟悉的玫瑰香气。
两人终于都缓过了身,坐在一棵树下分析。
林宴用手摩挲自己的下颚:“原本那个道士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人格分裂了,分出一个决心要和河妖同归于尽的自己。”
蒋宣:“但这应该不是他们要的结果。”
林宴:“嗯,他们要的应该是个不敢面对,逃避现实的懦弱人格,就像李墨那样。”
“李墨……”蒋宣的目光里流过一丝怜悯,“真可怜。”
林宴:“所以我们才要帮他报仇。”
蒋宣:“?”
林宴好看的桃花眼狡黠地弯起:“既然这么想玩,那就配合他们吧。”
少年站在镜池前,闭着眼睛。
不一会,他睁开,双目里的瞳孔却是野兽般的竖戾。
“时间差不多了,放他出来吧。”他冷淡地对着池水自言自语。
池水缓缓泛起一圈涟漪,眼前冒出一片刺眼的白光,但少年面不改色,冷漠地直视。
白光消失后,面前的地上多了一个蜷缩的人影。
李木终于露出一个微笑,他俯身:“林宴哥哥?”
“……”道士皱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林宴哥哥,你没事吧?怎么在这睡着了,我和小桃找你好久。”
道士起身,目光迷茫地看着周围,然后缓缓对焦到这个少年身上。
“林宴哥哥?”
“你在叫我?”
“对啊。”
“我不叫林宴。”
“我叫蒋宣。”
李木愣了愣,随后眼底的笑意放大:“啊,对,我忘了。”
“我们回家吧,蒋宣哥哥。”
蒋宣点了点头,起身和他离开。
……
一如往常的白天,李桃在山中采摘鲜果。她握着手里颜色透亮的果实,笑着眯起眼睛。
“嘶……”
忽然,她的身体僵住,向旁边看去——“呜哇哇哇哇!!!”
“怎么了?!”李木闻声跑来,结果也吓得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蛇!!!”
两个人抱成一团,害怕地躲到一旁。那只蛇被他们惊扰,吐着信子滑过来。
“咻。”一阵利落的刀光划过,蛇身断成了两半,身穿长衫的青年目光平静地收起长剑。
两人还惊魂未定:“呼……太好了,幸亏有蒋宣哥哥……”
“谢谢你,蒋宣哥哥。”
“不必客气。”蒋宣神色平静地走开了。
李桃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道:“蒋宣哥哥真好,就是不太爱说话……”
李木:“但他愿意保护我们。”
李桃:“嗯嗯。他如果永远陪着我们就好了……这样想会不会有点自私啊。”
李木拍了拍她的头顶:“他人那么好,说不定呢。”
少年笑了笑,看向远处,眼里的竖瞳若隐若现。
晚上,李桃说想和大家一起去逛夜市。两个孩子在前面欢快地奔跑着,青年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在一家烧烤摊旁坐下,老板热情地问:“要来点什么?”
“来一串……烤羊肉吧。”蒋宣眨了眨眼。
“好嘞!”
热烈的火气和浓重的肉香在身边弥漫,蒋宣看着热闹的街景,手指在桌板上敲打着。
不一会,一股泥土的松香传来,再看外面,路人纷纷躲避着细小的雨丝。
蒋宣斯文地吃完了那串烤羊肉,起身离开了烧烤摊。
他在那家没有人看守的书摊找到了那两个孩子。
李桃耷拉着嘴巴:“下这么大的雨,一下子没法去玩了。”
李木安慰她:“没关系,很快就会停的。”
李桃:“可是好无聊啊~”
李木:“唔……”
“要一起玩么?”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两人看向靠在墙边的蒋宣。
李桃:“好呀,我们玩什么?”
蒋宣眨了眨眼:“四角游戏。”
李桃:“四角游戏?”
李木:“?”
蒋宣起身,走向后面黑暗的小黑屋:“来这里。”
三人都进去后,蒋宣看他们有些胆怯的样子,语气平静:“规则是这样,我们三个分别站在三个角落,游戏开始后,一个人先出发,走到另一个人身后,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停在原地,这个被拍到的人继续往前走,去拍下一个的肩膀,以此进行。”
李木:“这……”
李桃:“我要玩!”
李木:“可是黑黑的我有点害怕……”
李桃:“诶——小木哥哥你怎么这么胆小——”
李木:“我!……好吧,玩就玩,哼!”
蒋宣点点头:“那我做第一个吧。”
游戏开始了,李木在黑暗中静静听着身后靠近的脚步声,肩膀突然落下几个重击,他条件反射抖了抖,咽了咽喉咙往前走去。
这边,兴奋的李桃默默等着身后的人靠近——
“……”
那人从身后搂住了她。
李桃的脸一下子红了,在心里默念小木哥哥好坏……她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但这人却没有顺意。
李桃:“?”
就在她有些害怕时,身后的人终于送开了自己。
“……”
女孩往前走去,她的下一个拐角没有人站着,所以她要再拐一个弯。确认碰到道士哥哥的腰带后,她松了口气,虽然心脏已经不可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
又要来了。
李木烦躁地闭了闭眼睛,身后的脚步声靠近,没等他靠近自己,就等不及往前走——
“?!”
少年一惊,因为他被拉住了。从皮肤上传来的是冰凉蚀骨的触感。
他不得不停下,直到肩膀被敲击几次。
“……”李木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走。
忽然,他感到耳朵旁飘来一阵气息。他顿时感到全身冰凉,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安静的空间里还有脚步声,意味着其他人正在移动。
那么,这个拉住他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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