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鸢尾花告白(8)
“当前位置:【白鸟图书馆】”
男生站在宽敞的室内广场,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透明数据投屏。
投屏里是一些被怪物追逐而四处逃窜的人,最终还是陷入了绝境,被杀死后,画面立即切换,变成下一个受害者死亡前的最后影像。
“已识别身份:第三信使【火雀】”
“欢迎进入内部藏书阁”
随着电子音消落下,蒋宣的身体也变成一团数据,在广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秒后,他出现在一个安静的阁楼里,旁边是一条长桌和一些可供坐躺的椅子,除此之外就是密集的书架。
蒋宣走上二楼,来到一个书架前,刚抽下一本书,露出的空隙里就冒出一张鬼脸。
蒋宣:“……”
“嘻嘻,【火雀】,好巧。”艾浅名对他的反应见怪不怪,拆开手里的糖果包装纸。
蒋宣拿了书走到旁边空地的长桌上,男孩迈着轻快的步伐跟过去,坐在了他对面。
“哎哎,你听说了没,信使轮换制准备取消了。”
“什么?”蒋宣睁大眼睛。
艾浅名:“里司告诉我的,他说虽然只是内部消息,但99是要正式实行了。”
蒋宣:“……是为了信契制度?”
艾浅名打了个不太响的响指:“肯定是啊,上次会议他就强调了信契制度,如果信使轮换制从此废除,那以后我们十二个信使固定,其他信鸽的唯一竞争方式就是签订信契。”
蒋宣目光有些复杂:“信契制度也不过是另一个内卷空间罢了。”
艾浅名倒没什么所谓,叼着嘴里的棒棒糖:“那也是他们信鸽的事,我们以后只要坐着看他们表演就行了,舒服。”
蒋宣没再说话,纯净的黑眸微波泛滥。
艾浅名看了看他,摇头:“唉呀,我看你的代号应该叫【圣母】,没见过你这种这么怜爱信鸽的信使,还是第三信使。”
蒋宣不回答他,翻开了记录册,界面弹出热门话题,蒋宣眯了眯眼睛,点了进去。
“有人知道这个新信鸽吗?在新人主页推到了他的记录回放,人也好看声音也好听,好像操作也不错!”
“林宴!我知道!真的长得很好看!”
“他前两封信回放我看了很多次了,刺激!”
“性格感觉疯疯病病的,我怎么觉得他努力一下能排上下一届信使啊?”
“感觉有早期【救世主】的影子。”
“!我也觉得像以前的【救世主】,唉,【救世主】现在都佛系了,怀念啊。”
“好像听说信使制度要废掉了。”
“啊!??”
“什么?!!别乱开玩笑啊!”
“不是吧,我这个月特别勤快,就是为了多冲kpi,这?”
……
蒋宣划上最上面,帖子主楼除了林宴的证件照,还有一张别人帮他拍的侧脸。蒋宣当然记得这是在哪里,又是谁帮他拍摄的。
男生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个动作引起了对面同事的注意力。艾浅名一抬下巴往这边瞥了一眼:“这不是,您男朋友吗?”
蒋宣:“?”
艾浅名笑嘻嘻:“【千纸鹤】告诉我的。”
“……”蒋宣脸黑下来,“他还和谁说了?”
艾浅名:“和所有信使都说了。”
蒋宣:“……”
艾浅名:“没关系,只有我信了。哦,杨清晚也信了!”
蒋宣:“……”
他忍住怒火,叹了口气:“他乱说的。”
艾浅名睁大眼睛:“是吗?我不信。”
蒋宣:“……”
艾浅名:“他的记录回放我也看过了,p87他都直接搂着你说你是他的玩偶了,这你都能忍?”
蒋宣:“……我再说一次,我和他没有那种关系。”
男孩大概是见他真的生气了,摇了摇糖棒:“好好好,我开个玩笑。”
但蒋宣心情明显变差了,低下头看书不再搭理自己。艾浅名叼着糖看他,戴着银色美瞳的眼珠子转了几圈。
……
“落落,我们永远喜欢你!”
红色的字缓缓融化,颜料像血迹一样从镜子上滑落,灯光变暗,镜子里骤然出现一个身影。
林宴往后看去,那里的空地上,于蔚推着轮椅,手里握着一捧鸢尾花。他低头,光线暗得照不出他的表情。
“他们永远喜欢你?”
“不,他们在骗你。”
“每一分对你的喜欢,都不过是日积月累的伤害。”
“直到你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这些所谓的爱意,崩塌瓦解。”
“到那时,他们只会抛弃你离开。”
“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在台上唱歌,跳舞,微笑。”
他徐徐举起手中的花束,随着颈部抬起,光线终于照出了他苍白的脸。
于蔚勾着嘴角,松开手指,花朵掉落在地的瞬间,变成一个破碎的玻璃瓶。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片,拿在眼前打量:“为什么要做那样一个可怜的天使呢?你把你的爱施舍给了他们,他们却只不过当你是万千收藏品之一。”
“为什么你不能醒悟呢?”
“难道只有杀了你……”
“只能杀了你吗?”
“呵……我会的,我会杀掉你……”
“只能杀掉你了……”
视野骤然变黑,林宴深吸一口气:“乔礼生?”
旁边没有回声,仅仅是他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
他转过身,目光对上镜子,心跳极速加快。
因为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和他同步,而是表情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林宴沉默着看他,后者往后退去,跌坐在地。
“救救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镜子里那个他捂着脸哭起来,下一秒,视线闪烁,那个他又好端端站起来,在原地跳舞。他的手指优雅地握着自己的衣角,像女孩提着裙边一般。
“妈妈,我跳的好看吗?”
“妈妈,不要哭。”
“跳完了就没事了。”
“跳完了她就会回来了。”
“我再跳一遍。”
“她一定会回来的。”
“妈妈,姐姐一定会回来的……”
“砰——”
镜中人影随着镜面的碎裂瞬间散去,随即里面又呈现出男生苍白的脸。
他抿唇低着头,砸在镜面的拳头微微颤抖,鲜血缓缓从他指缝间滑落。
“她不会回来了,你早就该知道。”
半晌,林宴缓缓抬起头,目光失神地看着自己。
……
“林宴?”
询问数次无果后,乔礼生接受了自己暂时与同伴被分隔开的事实。
这次又会搞什么名堂?
他无奈地想着,视线一直盯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
接着,镜子里的门口,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小凛……?”
乔礼生话音刚落,便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因为镜子里的自己并没有原地惊讶,他转身张开双臂,和弟弟相拥。
“乔凛”捧着他的脸吻上他的唇,那个自己也闭眼回应他。
他们吻得沉醉,躺倒在角落里,“乔凛”咬住自己的衣领将单薄的衬衣褪下。
乔礼生的手指缓缓收紧,镜子里的自己,右肩也有那么一块丑陋的疤痕,尽管那么一小处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无伤大雅,但它是自己记忆里一块无法愈合的烙印。
“乔凛”抱着他,吻着他的脖颈,吻着那块疤痕。
“哥哥……”
“我们不能离开这里吗?”
“我不想看到那个家伙那样对你……”
“我们可以走吗?”
“我们……可以逃出去吗?”
乔礼生紧抿着唇,喉咙一阵酸痛。
“不能吗?”
镜子里的“乔凛”垂着眸,露出失望的神情,但很快,他又笑起来,抱紧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热忱地在他身体里驰骋。
“那我们就留在这里吧。”
“我们永远在一起,在哪里都无所谓。”
“就算是被那家伙做成艺术品……”
“你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吧?”
乔礼生望着镜子里的影像,苦笑着勾起嘴角。
“是啊,是我没做好哥哥,我保护不了你。”
泪水从他眼角滴落,男生颤抖着捂住自己的眼睛。
“不,我从没那样想过。”
乔礼生愣住,转过头去,迎接他的是熟悉的拥抱。
“……小凛。”
乔礼生呆滞的脸泛起红晕,落在男生腰间的双手颤抖着。
“哪怕再回到那天,我也还是会带着你逃出去。l”乔凛闭眸搂紧他,温暖的呼吸拍在他的耳边,“你还不相信我吗?那我就再说一次,说两次,说很多很多次。”
“……”
泪水决堤般溢出,乔礼生抱紧对方:“我相信……我一直相信……”
……
安静的房间里,安子初靠在床边,手机屏幕上的游戏界面显示着巨大的两个字“失败”。
他叹了口气,拿着手机走下床,往外看了看。
林宴和乔礼生一直没回来,乔凛和白风就说出去看看,让自己乖乖待在宿舍。
他们两个也去了很久,因为安子初打了二十场游戏,虽然只输掉了最后一场。
他把手机放在一旁,扭开水龙头将凉水扑上脸颊,手机还响着游戏界面的声音。
安子初抬起头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撞上门板才接受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和他同步。
这个自己捧着手机,聚精会神地调控着自己的角色。
“小心!往这边走位,对!做的很好!”
安子初的眸光顿时愣住,手指迅速冰冷。
“真棒,我教会你了,下次比赛你就能大秀一把,让他们都看看!”
镜子里的自己抬头笑了笑,好像在回应谁的赞许。
安子初望着除他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人的空间,他伸手拿起旁边的手机,双手握着。指尖滑动,一直到角色栏最后一排,他点击切换了那个角色。
“前所未有!白羽战队选手子末在上次比赛中用冷门角色完成了无可挑剔的绝杀!”
“作为战队的双c之一,本场比赛出战的子初能否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惊喜呢?!”
……
安子初沉默着滑动手指,屏幕上随着他操控角色的最后一击,跳出“胜利”两个字眼。
他放下手机,仰头挨着身后的门板。视线移向镜子,里面的自己还沉醉在没有人形的赞美中。
“……骗子,说好一起拿下第三赛季冠军,你还是食言了。”
“但是你看到了吧,没有你,我一样能赢。”
男孩低语着,嗓子逐渐变哑。屏幕上出现几滴水珠,安子初咬牙把它们擦去,又揉了揉自己泛红的眼睛。
“……真是,明明说好想起来也不会怎么样了……”
……
鲜血在地板上汇成一个小滩,林宴视而不见,他盯着暗光中若隐若现的人。
“所以,是你一直在给欧阳落洗脑?”
于蔚手里握着一枝鸢尾花,笑了:“不是洗脑,是陈述事实。”
林宴沉默不言。
于蔚叹了口气:“落落问过我,鹿文和江圆那么悲惨的一对情侣,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个幸福的结局。”
“我告诉他,因为这不是童话。江圆死了,他永远找不回来的。很多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脑海中闪过那个被遗弃在角落,残破不堪的兔子玩偶。
林宴眨了眨眼:“《鸢尾花告白》是你写的?”
于蔚:“是啊。”
林宴眯起眼睛,眼底划过极速而逝去的笑意。
“找到秘密(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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