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接下来的几天，姜珵逐渐在迷糊的记忆里寻找清晰。

        她总觉得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记忆缺了一块。

        白天她还是会在实验室，哪怕是学生们都开始敷衍了事，她也在努力的寻找突破口，不是为了李教授，而是她对这个研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喜欢难的东西，越难越有挑战感，一旦成功那么这个成就感是极好的。

        因为那天不小心划破了手指，给她带来了灵感。

        她不知道李教授所说的传染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滋生，她悄悄给自己的手指消毒，然后从消毒容罐里拿出了剪刀，干脆地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刀，然后一滴滴滴进了采血管里。

        为了防止意外的感染，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提早准备好的医用纱布，将自己的手指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然后套上了医用手套。

        在光学显微镜的放大下，涂片上的人体血细胞一颗颗的堆积在一起，一切都是正常的模样，然而将蓝色血液和人体血液染色后，姜珵发现，蓝色血液的细胞瞬间吞噬了人体血红细胞。这不是传统上的病毒传染变异，这是完全的吞噬，就像是一团急火。

        她很难解释这种现象，只能更深一步的去观察。

        到了晚上，姜珵还是

        会习惯性算时间，只是这几天林渲睡得很晚，一直都在楼下客厅，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干什么。

        林渲在楼下坚持了快一个星期，姜珵终于忍不住去探索，她借着口渴下了楼，看见林渲居然在画画，大半夜里女人一身长裙在昏暗的灯光下画人物头像，画面也不知道是唯美还是恐怖。

        “还不睡？”姜珵从楼梯走下来。

        林渲回头：“你呢？怎么还没睡？”

        “口渴。”姜珵走去厨房拿了个杯子接水。

        林渲继续画画，姜珵靠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她画。

        人物只有一个轮廓，姜珵却看出了像谁。

        “你在画叶简？”姜珵问。

        林渲愣了一下：“很明显？”

        姜珵喝完杯里最后一口水：“你身边的人我只知道他，就对号入座了。”说完姜珵把杯子洗净放回到了架子上，上楼睡觉去了。

        姜珵看得出来，林渲熬夜的那几天气色差了很多，那么爱美的人绝对不会真的睡不着，而是有意在防着什么。

        在这里，即使没有监控，林渲也是叶简身边最好的眼睛。

        这样的现象越明显，姜珵越发觉得这里有蹊跷。

        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目的与秘密，将大家都防的牢牢的。

        平日里也许是觉得那些单纯的学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特地放松警惕，然而一切又好像都在监视内，到了晚上就愈强森严。

        姜珵开始观察起别墅的建造，一楼外墙一共有五片窗户，厨房、洗手间、书房、餐厅都是小窗户，客厅的是全景落地窗，二楼接着一楼的外墙结构，只是一个房间做了一扇窗，姜珵的房间正好在客厅上位，所以是难得的落地窗，其他学生的房间则都是飘窗之类的。二楼还有一个洗衣房，位于走廊尽头，与一楼的洗手间是上下层，位于西北方向。

        姜珵趴在洗衣房的窗户上看过，一楼和二楼层高大概33米，姜珵有1米65的身高，如果从二楼窗户爬下去，还有138米需要接应。

        但是她有恐高，如果只是趴在阳台往下看并不可怕，若是从二楼爬到一楼，她一定承受不住摔下去，这个计划算是遇到了瓶颈，暂且用不上了。

        夜行计划也就此取消了。

        沉闷了两天，在又一个清晨早饭后姜珵大摇大摆的走去了那座她最看好的山前。

        也许是自己之前想的太复杂了，何不顺了李教授的那句“自由行动”？

        看着这座山，姜珵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了山里的景象。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来过的，只是为什么忘了，没有根据。

        为了验证自己对于“来过”，对这个地方的猜疑，她再一次踏上了这座山。

        姜珵用手掰断了路边的一根长树枝，用树枝来披荆斩棘。

        这个动作也很熟悉，在这个地方不是第一次出现。

        不只是习惯那么简单。

        姜珵迈大了步子往山上跨，白天的山景看的清清楚楚，很原始的环境，走起路来很不容易，鞋子经常会被纵生的枝草绊住，姜珵几次摔倒又继续爬。

        途中遇到了一片坟墓，她已经不害怕了。

        因为在潜意识里，她都“预见”了。

        爬到山顶的时候，云雾正好拨开云层，一道阳光穿进，像是好的寓意。

        姜珵抿唇笑了笑，终于登上了浓树下的山坡。

        视线一下子变得宽阔。

        这不是梦。

        这个景象她同在“梦”里见过。

        这也不是海市蜃楼。

        这里真真切切有着村庄。

        她已经顾不得欣赏那些别致的景色，一路不顾一切的欣喜地飞快往下跑。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真正的人间烟火气了。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呐。

        她大步跑到被一扇铁门围住的后门，看到了门后的人。

        也许时间太早，人很少。

        最近的地方老人在树下下棋，稍微年轻人的站在旁边看，偶尔手指指指插上一句话。

        “你们好！”姜珵热情地打招呼。

        大家看到她，都忽然静下来了。

        自觉地，每个人都刻意的防备起来，就像在这里的人，他们很容易分出谁是老人谁是新人，对于新面容，他们都很谨慎。

        “我不是坏人。”姜珵想要让这些人都放下防备。

        她认为这些人应该只是不知道这座山坡后也有盛景，也还有人，所以见到她感到奇怪。

        “你们好，我叫姜珵，我来自……”

        还没等姜珵介绍完，这些人都一个个转了回去，继续自己做自己的。

        “这是研究所里新来的学生，很快你们就熟悉了。”

        叶简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姜珵一跳，好在她的手牢牢地抓着铁栏杆，才不至于她的弹跳能力太浮夸。

        她回头看叶简，作自己并没有触犯天条，满脸沉静。

        叶简只是淡淡瞥她一眼，同她一样心思缜密。

        “叶先生好。”离后门最近的人上来打了招呼。

        姜珵发现这些人都渐渐有笑容了。

        “这位学生太调皮，业余期间擅自跑出来，没有吓到你们吧？”叶简问。

        “没有。”

        “那就好，你们继续忙，我们先回去了。”

        “叶先生再见。”

        叶简对那些人微微颔首，又瞥了姜珵一眼，示意她可以走了。

        姜珵对于这些人与叶简相识的事万念俱灰，面无表情往回走，继续爬山。

        叶简自然地跟在她后面：“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你不会告诉我。”姜珵用长树枝挑出路。

        “未必。”

        姜珵放在心里“切”一声。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我吧，你要是下次再这样贸然行动，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没法和你家人交代。”

        姜珵索觉有味，这个人居然会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会回答，或者是不是会说真话，她都大胆地问了：“刚才那些人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一直生存在这里。”

        “这里有下山的路？”

        叶简觉得她真是健忘：“不然你是怎么上山的？”

        姜珵有些难堪：“我的意思是，更便捷的。”她不认为这里真的是与世隔离。

        叶简没有隐瞒的意思：“有交通工具。”

        姜珵心中一亮：“在哪里？”

        这次叶简没有继续透露了，只是说了一句：“这里的交通工具，和你们的世界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姜珵看着他，死咬着这线希望。

        叶简低头对上她的眼睛，那股较真的眼神令他觉得有趣：“你会开飞机吗？”

        姜珵：“”

        姜珵咬了咬牙，就知道他不会说实话。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这一次姜珵仍然是试探。

        “看情况吧，不确定，具体看研究进展。”

        姜珵就知道李教授的一个月是个幌子。

        现在眼看马上就一个月了。

        “你们当真没什么收获？”这次换叶简问。

        “资历太浅，只能说你们找错人了。”姜珵不想再和叶简说话了，因为每一句都是防备，太累了，她加快脚步往前走。

        接下来的每一天，姜珵都会登一次山。

        只是每一次她都停留在山顶并没有往下走。

        她知道那些人和她所意识到的“人”并不一样，那些都是叶简的人。

        她时常在山顶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只是静静的眺望着。

        来实验楼的学生越来越少，大家连“假装”都不想了，对于难题只想退缩。

        没有那些学生一起，姜珵一个人守着一层楼，乏味里寻找专心。

        李教授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叶简倒是在实验室出现过几次，看见姜珵一个人做研究的时候会站在不远处看她一会儿，被她发现了他也就大大方方的上来和她交流几句。

        几天后，姜珵连叶简都没有看到了。

        她打开记事本看了一下时间，今天是周一，这一天叶简会出去采购。

        她怎么想都觉得叶简说的“飞机”是骗人的，这里既然有村庄，就一定会有路况好的进出口，也一定会有交通工具。那么多人不可能整年都在山里，他们需要外面的物资来支撑生存，他们也许也会和叶简一样过一段时间就出去采货。

        也许在村庄外会有环山公路，会有交通站，会有车了……

        姜珵的想象力越来越活跃，夜里她决定再一次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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