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游说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老妈以前常说我前世修来最大的福分就是能吃能睡。

        在仍旧陌生的房间醒来，我有些失落，看来这并不是南柯一梦。

        我试着甩甩头，发现脑袋已经没有昨天那么沉了。

        我深呼一口气，眼睛顺着光线望去，此时阳光正透过古香古色的窗子照进来，窗外是一片绿阴，倒别有一番韵味。心中烦闷，我得出去院子里透透气。

        这个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绿树成荫，空气清新，很有家的味道。

        没有了车水马龙的喧嚣和高楼大厦的压迫，我感觉整个人都很放松，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我用手随意地摩挲着一棵小花，感受它的真实。心里不是不担忧自己的处境的，但能怎么办？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来的，又该怎么穿回去。除了随遇而安，我此刻什么也做不了。

        “妹妹，你可好些了？”我刚感觉心中的闷气疏散了些，一记清亮的女声便适时地从背后响起。

        我一个转身，便瞧见傅熙若袅袅娜娜地朝我走来，她身穿明朝的百褶长裙，妆容俏丽，面若桃花。这样的女子，不入宫岂不可惜了？

        “好些了，谢谢姐姐挂心。”

        “那可太好了，姐姐一直盼着你快些好起来呢。走，咱们去见爹娘，他们可记挂你了。”

        我还未置可否，她拉起我便往客厅走去。

        这个客厅不大，布置得倒还算雅致。

        “爹娘，妹妹醒了，我带她来给二老请安来了。”

        “月儿，你起来了？感觉可好些了？”说话的是傅夫人，她一个快步走过来便把我上下检查了个遍。

        而端坐在木椅上的傅渊也同时转身看向我。他的样子一看就是斯文的读书人，但眉宇间却流露着一丝精明。

        “好些了，娘。”我答。

        “好好好，瞧着你见好了，为娘这颗悬着的心呐，总归是可以放下了。来，快坐下说话。”

        “爹爹，现如今妹妹大好了，应选太子宫淑女之事可不敢再耽搁了。”

        傅渊看了傅熙若一眼，顿了顿才开口：“罢了，既然月儿身子已见好，那便坐下一道计议入宫之事罢。”

        “爹爹，女儿昨儿便已说过，作为家中嫡长女，我须得在二老跟前侍奉，是万万不能入宫的，却不知妹妹……”

        “若儿……”

        “娘又想说什么，难道娘舍不得妹妹，却舍得我么？”

        “当然不是，我……”

        “你们二人无需多言，且听听月儿如何说。月儿，若让你为傅家应选东宫淑女，你可愿意？”

        傅渊没有反驳傅熙若的说辞，而是来征询我的意见。看样子傅熙若平时应当是深得这位老爹的宠爱，他已经默许了傅熙若的推脱。

        我该不该答应呢？宫斗剧我演过不少，但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后宫呢。只知一入宫门深似海，紫禁城可不好混，进去就没自由了，说话做事如履薄冰不说，搞不好轻易便挂了。

        “老爷，月儿毕竟年幼无知，还需严加管教，如若入宫难免会惹出祸端来，还请老爷思虑周全。”傅夫人弱弱地劝傅渊道。

        还未等傅渊反应，傅熙若便一脸委屈地说：“娘，此言差矣，妹妹一向性情温婉，心细如发，行事稳妥不输我这个姐姐。且入太子府必定有专人管教，礼数轻易便学会了。娘如此托辞，盖不会因为若儿亲娘已去，妹妹方为娘所亲生，便厚此薄彼吧？”

        “若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长幼有序……”傅夫人闻言惊慌失色，第一时间转身去瞧傅渊的脸色。

        “够了，愈发地没有规矩了！你们二人先退下，月儿留下。”傅渊怒了，傅熙若的话让他动容了。

        “是。”傅夫人见傅渊发火，惊恐地退出去了，走之前还特地回头望了我一眼。

        傅熙若则一脸的不甘心，但也只好悻悻地走了。

        我大概听出了这傅家的人员关系，傅熙若是傅渊和前夫人所生，前夫人已经过世了，而傅熙月——也就是我，是傅渊和填房的这位傅夫人所生，即后妈生的，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月儿，你自小便乖巧明理，体恤爹娘。你虽是次女，但爹一向看重你。此番朝廷为太子从民间采选良家女子入宫为淑女，实乃国之大计，朝廷恩泽，亦是臣民之责。奈何你姐姐熙若拒不承此恩典，爹希望你能取而代之，为我傅家争得荣宠，保住爹的在衙门的差事，毕竟你也是爹的女儿。你可愿意？”

        傅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接。但有一瞬间我脑海里竟浮现了我爸模糊的影子。

        傅渊见我不说话，便继续说道：“你大可放心，日后我定会善待你娘。如若不然，我傅家上下命危矣!”说完他目光犀利地看着我。

        看来他并没打算给我回旋的余地，果然我才是后妈生的孩子，不受重视的次女。我要是不去参选，留下来必定也会背负不顾傅家兴亡的骂名，不被待见。那就去呗，反正皇家选秀条件向来严苛，我这个外来户肯定选不上，到时再回来就是了。

        于是，我本着有言在先的原则：“全凭爹安排。可倘若日后落选归来，爹不会怪罪女儿吧？”

        “甚好，这才是爹的好女儿。倘若落选，爹迎你回府便是，何来的怪罪？那我这便去将你的庚帖呈报上去，你且好生养着，以待启程之日。”傅渊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喜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是。”我无惊无喜地说。

        傅渊步履匆匆地走了。

        我总归是松了一口气。见桌上有一盘没见过的点心，我信手拈起来尝了尝，还挺好吃的。

        吃完我正转身要走，傅熙若却急吼吼地撞了进来，接着傅夫人也在雪儿的搀扶下后脚赶到。

        “如何，妹妹，你答应爹了？”傅熙若满脸期待地问我。

        “月儿，你不会真的应允了吧？”傅夫人也忧心忡忡地问道。

        “是，允了。”我又拈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说道。

        “月儿，你……”傅夫人惊恐，欲言又止。

        傅熙若大喜，“那便恭贺妹妹了，妹妹他日若飞黄腾达了，可莫要忘了姐姐呢。娘，您当为妹妹高兴才是，怎的一脸不悦呢？”

        傅夫人挤出一个笑容，“高兴，为娘自然高兴。只是今日身子有些不适。”

        “那女儿便扶娘回房歇着吧，身子要紧。雪儿，你也将二小姐扶回房中好生养着罢。”

        “也好。月儿身子方见好，也须得好生静养才是。”

        “是，夫人和大小姐放心，奴婢自当照顾好二小姐。”

        傅夫人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便任由傅熙若搀扶着回房了。

        雪儿搀扶着我从客厅出来，经过院子的时候，我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甩开她的手，“雪儿，你可是有话想对我说？”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她大叫，“二小姐，二小姐您吓着奴婢了，奴婢魂都快吓没了，哪里还有话。”

        我噗嗤一笑，“有话快说，有……说吧，雪儿，此处只你我二人，不妨事。”我一时嘴快，差点就暴露了生活背景。

        雪儿先是一愣，然后四下看了没人，才贼兮兮地说道：“是，二小姐，此事奴婢原不该多嘴，可您怎能轻易便应允了入宫之事呢？”

        “有何不妥？”我不以为然。

        “您不见大小姐百般不愿应允此事，就连夫人也一再为您托辞，便可知此事并非大喜。”

        “为何？”我笑说。

        “我的二小姐呀，您竟不曾听闻传言，当今太子不得圣心，随时可能有失圣宠？即便能顺利选入东宫，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呢，倒不如留在坊间日子过得安生些。县里诸多良家女子皆因深明此事，多不愿应选。更有甚者，草草地便许了人家。县衙畏惧内监大人的权势，便将此事指派给了下面当差的。”雪儿凑近我耳边小声地说道。

        看来事情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这是一个连环坑啊，人家坑了傅家，傅家又坑了我。而我却不明所以地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接在了手里。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别人穿越后都是变成摇身什么名门千金、公主后妃之类的，金枝玉叶，无所不能。而我却穿越成了这大明朝的一枚平民次女，不受重视不说，还要替姐姐入宫。

        这是什么命啊，穿越以后还是逃不脱为他人做嫁衣的命运。

        我这回该不会真的要栽在这大明朝了吧？难道真的要入紫禁城去当宫女？又或者运气好，入宫正儿八经地当一回正主儿？天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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