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翁案8（修）

陆琪不得不感叹剧情的强大和顾韵这锦鲤属性，这厨房每日来来回回的人也不少，就她摸摸碰碰的找到了这东西。

        厨娘婆子抬起头，果然惊呼道：“哎呀，看我这脑子，这是药膳渣，我原本合计给院中草木做肥料的，那天事情发生太多，我就给忘了。”

        陆琪一把夺过顾韵手中的罐子，细细分辨罐中药材，问道：“这是所有药膳的残渣？”

        婆子见陆琪一脸严肃，赶紧点头道:“没错没错，我全部捞起来放罐子里了。”

        陆琪若有所思的看着这明显比药膳包中分量足的药物，里面多出许多红花断丝，和老翁胃袋里的一致。即使在熬制药膳的时候厨娘已将所有药渣打捞起，但红花由于细小，很容易仍旧留在粥里，被死者喝入腹中。看着眼前这些，一时验证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陆琪帮忙完厨房的事，回到大堂。顾炎庭听完陆琪悄声汇报，并没有说什么。

        可众人一下子都觉得气氛凝固不少。

        老人家突然喃喃着：“要吃…要…要吃。”

        傅志道：“平日里老太太用餐时间比较早。”

        顾炎庭点头道：“无妨，按老人家的作息来。”

        两个丫鬟便开始着手准备餐具什么的。

        大家一起战战兢兢的用过餐食，几乎没有一人言语，只有老夫人在吃饭时继续咿呀的说着：“要，要吃，要。”

        傅志勤勤恳恳的给老夫人夹着菜，也不顾自己是不是还饿着，任劳任怨的伺候老人家。

        饭毕，丫鬟撤下一应用具，顾炎庭对着傅志淡淡道：“麻烦找间空房，本官有些问题需一一询问一番。”

        傅志一脸惊讶，可也赶紧压下情绪，行了礼，带着顾炎庭去了一间客房，陆琪也紧随其后。

        这客房应该许久没有住过人，虽然也有定期擦拭，可某些地方的灰还是沉积颇为明显，丫鬟们打扫的并不怎么用心。

        老夫人午饭后固定时间是要休息的，便第一个进了房间。可老人家神志实在不清晰，一会儿问道：“老爷什么时候回？”一会儿又喃喃道：“要，要吃，要饱。”

        傅志便哄道：“您已经饱了，晚上饿了再吃。”

        老夫人未在说什么，神色又恍惚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呆呆坐着，不再说话。傅志摇着头叹着气，接着对顾炎庭道：“草民近日也都未出过门，除陪老爷出门垂钓那日外，就一直在院中伺候老夫人了。”

        屋外天光盛明，可这房中能透过的光线却寥寥，未点烛灯，陆琪看不太清他的眼睛，只隐约觉得他有股发自内心深处的悲伤情绪萦绕在他的周围。

        傅志带着老夫人到后院休息，年轻妇人进了房间。

        年轻妇人是傅将军的遗孀周氏，丈夫常年在外打仗，两人聚少离多，曾有一个子嗣，早夭。

        “傅老爷子前天买了药膳你可知道？”陆琪问道。

        “儿媳知道的，当时公公还让我也食补起来，说我看起来太瘦了。”周氏低垂着头，陆琪在她刚刚进门时，隐约看到她眼角似有泪痕。

        “买药膳的前一天，你在做什么？”陆琪又问道。

        “就是在家中，并未去什么别的地方。”周氏在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强调‘就是’、‘并未’两个词，陆琪微蹙秀眉，继续道：“在家中做什么？”

        “写写字，绣绣花，我一介女流还能做什么。”周氏情绪不高，颇有些自嘲的意思。

        “小翠或者小红都陪着你么？”小翠小红是丫鬟们的名字，小翠则是昨天去公堂上的那位。

        “我不喜欢有人跟着，而且她们也有自己的事，我已经不是什么将军夫人，不需要被人天天伺候着。”周氏有些落寞的说着，右手不自觉转动着左手玉镯，眼神中没有任何光彩只有寂寥。

        “这玉镯和夫人真配。”陆琪诚心赞美道，可不曾想周氏明显有些慌乱的用衣袖遮住镯子，神情略带不自然的道：“谢谢。”

        顾炎庭并未说什么，传了下一个人进来。陆琪看着周氏的背影，若有所思。

        婆子除了日常采买，就是在灶房，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哪个街市的蔬菜最新鲜，肉最好，她能说的头头是道。

        小翠当日陪傅老爷子去买药膳，她说：“老爷之前有过手脚无力的症状，东街的那家医馆离我们最近，我们之前去询医，大夫说让老爷食补，多运动，之后老爷症状果然好转。再之后，老爷没事就喜欢去逛逛，买些他们推荐的保养品来吃。”

        最后进来的人是小红，小红主要照顾周氏，近日也没有去过外头。陆琪问道：“周氏可有饮红花水的习惯？”

        小红点头道：“有的，少夫人不喜甜，故每次小日子来便会喝红花水或者将红花煮到粥里。”

        问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时候，她想了很久，缓缓说道：“老爷出事前两日的晚上，奴婢深夜起床出恭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影在院子里行走。奴婢不敢妄论，但身量看起来…像是少夫人。”

        待所有人都问过一遍话后，顾炎庭带着众人回到县衙。

        通山县，二堂。

        韩墨、顾韵、陆琪规规矩矩站在堂中，顾炎庭站在桌案前缓缓道：“陆琪，你将想法说一下。”

        陆琪对顾炎庭恭敬道：“今日在灶房中发现老翁当日所食药膳粥的药渣，其中化瘀用的红花成分明显增加，这就证明是有人想将命案伪装成意外。还多亏顾姑娘找出这至关重要的证物。”

        陆琪看向顾韵，露出甜甜的笑容，眼睛清澈通透闪着微光。然后转过头对着顾炎庭又恭敬道：“那周氏也使用红花，而且看起来像是隐瞒了些什么事，还需好好查一番。”

        顾炎庭见陆琪刚刚笑容，一时心中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他缓缓道：“我已命人跟着周氏，若她心中有鬼应是会做出些什么行动。”

        顾韵被当众表扬，一时还有些脸红，情不自禁的看了眼一身黑衣冷冷冰冰的韩墨，见对方压根没朝她看来，不乐意的微微嘟起了嘴巴。

        顾炎庭将视线转向韩墨道：“子清，你今日在院中有何发现？”

        韩墨从怀中拿出一片竹叶，沉吟片刻道：“傅家院中并未栽种任何竹类，可在后门附近却有竹叶的存在。”

        顾韵疑惑道：“这不就是竹叶么？平日里厨娘婆子出门采买，沾上些竹叶也不奇怪。”

        韩墨摇了摇头，说道：“你看，这是鸡毛竹，竹叶同普通竹类更宽更短。这竹子是城东密林独特的品种，因不可独株而活，所以一般都是成片的规模，厨娘婆子怎么会去这个地方采买东西。”他缓了缓声，继续道：“后门门栓虽颇为老旧，但积灰不多，应该是有人经常使用后门。”

        红花、竹叶、玉镯、密林、深夜的人影，这一个个碎片在陆琪心中渐成一个模糊的画面。陆琪并未再说什么，现阶段一切都是猜测，她必须要耐心寻找和等待新的线索。

        蓝衣衙役通报进门，又抱了许多文书进来，二堂桌案迅速被堆满。顾炎庭是一县之长，不仅要查案子，本县所有的规划、民生、经济也都需过顾炎庭的手。

        顾炎庭对韩墨道：“子清，你去县里药馆都问问近期有谁买过化瘀类的药材，特别是那些未问医，直接买药的。”

        陆琪瞬间明白顾炎庭是怕凶手做局中局，顿时心生佩服，她才看到第一层，顾大人已经再验证其他可能的情况了。

        随后三人都退下，顾炎庭在桌案前认真看着县衙各官员所递呈上来的文书。可不知为何，总会想起刚刚陆琪那甜甜的笑容。她和顾韵才认识多久，怎么都这般要好了？

        回到自己房中的陆琪莫名打了个喷嚏，感叹自己这衣服真的太单薄，再这样下去自己必感冒无疑。

        陆琪拿出三两银子，准备出门采买些东西。刚到门口便见顾韵失落的站着，眼眶里还有眼泪在打转，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旁边的柳儿手足无措的安慰着。

        陆琪赶紧问道：“顾姑娘你怎么了？”

        顾韵立刻收住情绪，但仍有些低落。陆琪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好再追问。顾韵见她准备出门问道：“你干嘛去？”

        陆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道：“采买些必需品，这衣服也得买点新的了。”

        顾韵噗嗤笑出声，道：“我还以为你不觉得丑呢，我带你去吧，我知道有几家特别好看的成衣店！”说完转头看向柳儿，道：“你就别跟着了，我今晚想喝山药银耳羹，你去准备着吧。”

        柳儿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小姐，只见自家小姐直接无视了她的表情，拖着陆琪大步朝门外走去。陆琪心中却想着顾韵口中的成衣店，怀疑自己这银钱够不够从别人那买一截袖子。

        北街，刘氏成衣店。

        琳琅满目的布料和衣物，简直让陆琪应接不暇。果然不出所料，陆琪全副身家都不够买人家一截袖子。

        陆琪还未说出自身窘境，只听顾韵大声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师傅叫来，给我这朋友搭配搭配。”

        店铺老板识人无数，一眼便看出顾韵气质不凡，虽身着侍女服，但却一点没有下人的样子，便知道可能是哪家的小姐在体验生活了。再看一旁的陆琪，虽然身着农人衣物，可气质清冽，雌雄莫辨，再仔细一看，这容貌可不输一旁的顾韵。

        老板立刻热情招呼起来，准备让裁缝给陆琪量量身材。陆琪略窘迫道：“今天没带足银钱，咱们换家店吧。”

        顾韵摆摆手，道：“没事，这些算我身上就好。”她眼珠转了转，有些神秘的道：“我对你好也不是没有条件的，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得无条件的帮我，你愿不愿？”

        陆琪心道这本书都围着你转，赶紧表态：“自是十分愿意的。”

        因顾炎庭之前说过无论男女有能者皆可任职，陆琪觉得也不需要再刻意扮男装，之后被戳穿反而是不好。陆琪最后选了几件修身的袍子，虽是女装，但行走做事很是方便。

        回到县衙后，被告知顾炎庭去邻村勘探地质去了，因通山县曾有过洪灾的情况，顾炎庭准备重修堤坝，防患于未然。路途不近，应该明日一早才会回。

        陆琪便一一去拜见所有在县衙办差的官员，一面耐心等待新的线索，一面熟悉之后工作的新环境。

        周氏，一直在陆琪脑子中反复出现。然而让陆琪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以另一种方式，来了解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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