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张锡凡的逼问之下，裴彦明确实没有办法隐瞒，只能坦诚了情况。

海云集团的确出现问题了，从上半年开始，新项目建设被阻拦，政府给予的多项福利政策无法兑现。甚至生产经营，也遭遇了各种奇怪问题。

当然这些事情单个拿出来看，都是正常的。放在一个公司的身上，那就有问题了。换言之，裴彦明被人针对了。

正因为如此，裴彦明这才有了全面撤退的计划。将一些尾大不掉的产业扔在江北，借助转型升级的势头，把核心资产转移到其他地方。

这个计划，其实已经在实行了，就像张锡凡所说的那个食品安全研究站，已经建在外地了。下一步，就是核心工厂在外地扩建，若是核心工厂扩建完成，那么就算江北市发现不对，也挡不住了。

周槐听到对方坦诚这些话，心里也有火气，按照裴彦明的计划，他全面撤退的时间应该是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自己正在任上。

他不由语气加重：“裴总，你也是江北市本地人，是江北这方水土养活了你。可是你这么做，完全不顾后果了么？”

话已经说开了，裴彦明虽然脸上有歉意，可是语气仍然平静：“周市长，我只是一个商人，而且还是一个良心商人。我倒是想要造福家乡，但是我要先活下去。”

周槐听了此话，也无法指责对方。再说问题出在政府，自己指责他，也站不住脚。

张锡凡开口补充了一句：“裴总，江北市近年来的发展速度你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这里的市场也是你的根基所在。换一个地方，岂不是从头再来，何苦呢。”

这番话，倒是说进了裴彦明的心里，他也叹了一口气。

看到裴彦明有所松动，周槐立刻拿出了雷厉风行的架势：“小张，打电话到办公室，让他们通知相关部门一把手，立刻来到海云集团，我要召开企业发展调度会。”

张锡凡立刻走出去拨打电话。

电话打出去之后，一个小时的时间，市发改委、科技局、公安局、民政局、司法局、财政局、国土资源和房产管理局、建设委员会、审计局、环境保护局、物价局、城市规划局、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等，一把手或二把手纷纷赶到。

周槐这个常务副市长一声令下，基本上政府相关的一把手都来了。只有一些在外开会或者有别的事情的，委派二把手过来。

从这一点来说，别看江北市这边，周槐这个常务副市长在常委之中，排名第六。但是真正论到在政府的话语权，周槐是市政府的二把手。

因为常务副市长与他们对口，哪怕周槐才来两个月，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权威，但是这个位置带来的威压，是别人不敢小觑的。

座谈会换了一个大的会议室，周槐亲自坐镇，那些部门、局负责人，也没有平日里的趾高气昂。

当着所有人的面，周槐逐一询问海云集团碰到的问题。例如新项目建设无法推进，他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询问。

事无巨细，周槐逐一通过施压的方式解决。在他面前，刚开始有些一把手想要以打太极的方式推诿。

不过周槐的思路极为清晰，而且站位很高，事事都从大局出发。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

令张锡凡印象深刻的，就是两名主持工作的负责人，被周槐捏的死死的。

周槐一句话，年底考评的时候，我会亲自审阅你们材料。两名主持工作的负责人，明白他们转正与否，周市长有很大话语权。所以，立刻表示要对海云集团大开绿灯，专题推进项目以及其他问题。

张锡凡一边记录一边感慨，周槐的作风很硬，实现了完全控场，这也是一个领导魅力的体现。

裴彦明被阻拦了好几个月的问题，一个上午就解决了大半，剩下的问题也有了解决的方向。

这下子，就连裴彦明因为都被周槐的态度打动，真诚表示感谢。

这个会虽然高效，但是也开到了中午十二点。

裴彦明有眼力劲，立刻邀请所有人在食堂包厢吃饭。其他人自然是看周槐，周槐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这个面子必须给。

这餐饭吃得裴彦明是心花怒放，亲自搞服务。

至于张锡凡自然无法参加，哪怕周槐愿意高看他一眼，也不能让他跟这些部门主要负责人平起平坐。

宰相门前七品官也要看情况，不能越了规矩。

对此张锡凡觉得正常，他主动跟乔强等司机一桌，也没有什么架子。众多司机也知道这是周市长的秘书，所以相处也非常融洽。

因为工作日不能喝酒，张锡凡吃了一碗饭，就结束了。点了一支烟，正在销魂，突然看到裴彦明站在门口冲自己招手。

张锡凡奇怪，裴彦明这个时候不应该陪领导么？他赶紧起身出门。

裴彦明将他带到另一个无人的包厢，这才握住张锡凡的手：“锡凡兄弟，感谢了。”

张锡凡笑着说到：“裴总不要客气，解决问题的是周市长，我只是负责撬开你的嘴。”

“唉，说来惭愧，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以为周市长和其他官员一样，没想到，他是真心做事的人，跟老靳有的一拼。而且做事风格，比老靳还要硬。他这样的领导，给人有安全感。”

可以看出来，裴彦明对周槐非常感激。

张锡凡听了这话，却不是很舒服，笑容也有些僵硬。靳书记是他老领导，听到别人这么说，心里自然不开心。

裴彦明见状，摇了摇头：“锡凡，你也许觉得我这么说话，对老靳不尊敬。但是我说的是实话，江北这个地方，老靳就不该来的。不仅一番心血白付了，而且连性命都丢了，只怕到死都不能瞑目。”

张锡凡皱紧了眉头：“裴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靳书记重病去世，难道你觉得有隐情？”

“重病？”裴彦明发出了一声冷笑，他目光放在张锡凡的身上，“锡凡兄弟，官场的残酷远远超过你的想象。有些事情，我没有切实证据。但是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重病？

我曾经拿老靳历年来的体检指标，送到国外验证过一次。虽然不能完全实证，但是老靳的病是有蹊跷的。”

这番话说得，令张锡凡只觉得身上发冷。

他觉得不敢相信，在他看来，官场虽然残酷，不过更多的是人情冷暖方面。但是裴彦明所说的话，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理解。

然而裴彦明下一句话，更让张锡凡升起了危机：“你也要注意自己，老靳临走前跟我交代过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夫人送回省城，这件事我已经完成了。而第二件事，老靳是希望你走投无路的时候，让我给你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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