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同床共枕

“只要能够让殿下免受叨唠，臣不介意睡地上。”

        燕清槐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腿有寒疾，睡在地上岂不是更加加重他的病情？

        燕清槐思虑片刻，便开始翻箱倒柜找第二套被褥。

        好在小喜平常在柜子里放了一套备用，要不然商成渊就得坐到天亮了。

        屋外刚下过一场雨，青石地板散发着沁人的寒气，就光站着便觉得冷。

        那冷风像是长了眼睛，一寸寸的往人的骨头里钻。

        燕清槐冲着手呵了两口热气，熟练的把被褥抖开，在地板上铺了一个简易的床。

        商成渊优雅一笑，闲闲托腮，目光在她身上转来转去，“没想到大燕的太子干起粗活来这般娴熟。”

        带着燕清槐体温的被子铺在地上的瞬间冰冷一片。

        闻言，燕清槐嘴角一撇，语气带着些许感慨，“因为身份的原因，总是要与旁人保持距离，渐渐的，这些琐事自己便会做了。”

        她拍了拍手掌，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这床孤铺得很厚实，你今夜应该是不会冷的。”

        商成渊躺在被窝中，偏头看着同样躺在床上的燕清槐。

        青丝铺成在枕上，泛着莹莹的光，她卸下妆容的脸竟然柔美得不像话。

        难以想象，她以女子之身在朝堂上舌战群儒。

        燕清槐本是困得不行，但感受到身旁的人均匀的呼吸，她整个人便燥得慌，夜越深，她越是容易胡思乱想。

        想到两人意外的吻，想到沐浴时的暧昧……

        越想越多，顿时没了睡意。

        而商成渊一直很安静，躺在那儿闭目养神，唯有胸口在上下起伏。

        燕清槐半支着脑袋偏头看他，领口滑落到锁骨处都没有发现。

        “你作为孤的伴读，孤总是要多了解你一些，不妨说说你在商兮的生活。”燕清槐神采奕奕的说道。

        商成渊缓缓睁开眼睛，黑曜石般的双眸回视燕清槐，“商兮不比大燕富饶，地处穷凶极恶的黑崖山脚，冬天冰天雪地，连牛羊都活不成，夏天旱魃为虐，国内唯一的一条河都干枯了。”

        听到这里，燕清槐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燕后看她看得紧，鲜少让她出宫，而商兮她更是没有去过，对商兮的了解大多来自于书中的记载。

        她知晓商兮的条件没有大燕优渥，却没想到竟然穷苦到这种地步。

        商成渊感受到空气的紧绷，扑哧一笑，“这些天灾造就了商兮人好战的个性，不过，与大燕对抗终究是以卵击石，要不然，臣也不会来当质子。”

        燕清槐竟然从他语气中听到一丝悲凉。

        “你虽是质子，但在大燕我们不会亏待你的。”燕清槐目光悠悠的落在他的腿上，“那你的腿伤……”

        商成渊轻笑一声，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臣是商兮不受宠的皇子，皇宫之中阴谋诡秘，这腿伤，是儿时留下的，一直跟着臣十几载。”

        他没有细说，但燕清槐却听出了其中的惊心动魄。

        皇宫之中的阴谋她不屑用，却不代表她不了解。当初德妃盛宠一时，差点害得母后进了冷宫，好在后来父皇找到真相，这才知晓母后是被陷害的。德妃应下所有罪责，带着大皇子进了临安寺。

        德妃本是说自己罪孽深重，便剃发为尼，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但太后以死相逼，这才减轻了德妃的罪责。

        话说，三年之期快要到了，他们也快要回宫了。

        想到大皇子燕清枫，她心里便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商成渊见燕清槐发起了呆，忽得倒吸了口凉气。

        燕清槐的思绪被打断，她略微诧异的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老毛病了，一到下雨天这腿便疼，疼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希望不会吵到太子殿下。”商成渊好看的眉头皱起，唇失了血色，隆冬的天气里，他额头竟然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燕清槐掀开被子下床，半跪在他的身侧，仔细探查他的腿，发现他的腿冻得冰凉，难怪疼得厉害。

        她又抬手摸了下被窝，竟然一点都不暖和！他是雪人吗？

        “去孤床上睡吧，孤睡这儿。”说罢，她一点不含糊的把商成渊搀扶起来。

        “怎么能够让太子睡在地上？这事儿要是被外人看见，臣死多少回都不够。”

        燕清槐瞥了他一眼，心忖，她不睡地上能够睡哪里？

        她把商成渊安置好便钻进了寒凉的被窝中，冷不丁的打了个机灵，身子蜷缩在一起，缓缓闭上眼睛，“就这样睡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成渊的唇间又发出低低的哼声。

        燕清槐心烦的看向他，怎么睡一个觉也不安生呢？再这么折腾下去，天可就亮了！

        “怎么了？”

        “没什么，臣这点小事不能叨唠了殿下。”商成渊的声音像是在极力压制着痛苦。

        燕清槐起身，再次发现他被冻成一个冰人，竟然连眉毛都有结霜的迹象。

        这才初秋，怎么会冷成这个模样呢？

        每月的十五，他体内的寒毒便会发作，死不了，就是疼。

        燕清槐眉头紧皱，找了个暖炉让他抱着，但是依然不顶用。

        “不如孤去请太医来。”她可不想商成渊在她的东宫出事，她抓过披风盖在肩上，转身就要出门。

        “这是顽疾，即使太医来了也无济于事。臣从小到大看过无数神医，始终无法治愈。”商成渊语气淡然，把这当做家常便饭般寻常。

        燕清槐无法做到见死不救，于是她一咬牙，钻进了被窝，缓缓靠近那个冰冻之源，抬手拥住了他。

        “这样好点了吗？”燕清槐抬眸，长而卷翘的睫毛扫过他的脸颊。

        少女的馨香包围着他，竟然奇迹般的令他的疼痛舒缓了许多。

        商成渊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低声笑道：“这可是太子主动投怀送抱的。”

        燕清槐瞪了他一眼，难得露出一抹小女儿的娇俏模样，“孤是为了救你！”

        话音刚落，她便急急往后退，打算退到床沿。

        但症状缓解的商成渊长手一捞，便把她捞回自己的怀中。

        “你这是做什么！”

        燕清槐身着轻薄单衣，两个人紧靠在一起，几乎能够感受到他紧实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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