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水牢

燕清槐蓦然回首，美目流转间魅惑勾人，神情娇羞之中带着点懊恼，“苏二公子……”

        四个字说得婉转动人，令人不想责怪，只想拥入怀中好好疼爱。

        “我瞧是谁呢，原来是清清姑娘，不入宴，在后花园待着所为何事？”苏建精明的眼眸微眯，目光之中带着审视与探究。

        他锐利的目光越过燕清槐落在他身后的假山上，假山之上泉水涓涓，仿佛在给静谧的夜色谱奏一首乐曲。

        可世人不知，在寻常不过的泉底，有一处江南最大的水牢。那里关押的是罪不可赦之人。

        她秀美微蹙，垂眸轻理蹭到草木的裙摆，语气颇为无辜，“公子托虞妈妈赠予小女的珍珠耳坠在路上丢了，一路寻来却未见踪迹，宋府路多，不小心就迷路了，正愁找不到回去的路，没想到便碰见宋二公子，可见我们缘分不浅呐。”

        她心里慌乱非常，唯恐被苏建这只小狐狸发现端倪，面上却丝毫不显，为了让他消了疑心，故意做出一副青楼女子应有的做派。

        说罢，她还故意抚了下莹白却空无一物的耳垂，来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

        “我当是什么呢，不过一副珍珠耳坠，丢了便丢了罢，等下我让下人再备一副。”苏建的疑心淡了些许，刚才他远远瞧见一道陌生的身影急忙往假山走，还以为是水牢的秘密被人发现，快步追上，竟没想到是一个误入此地的人。

        想来是他多心了，水牢地处隐蔽，没有人会知晓。

        “多谢苏二公子……”燕清槐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中冰封一片。

        只差一盏茶的功夫她便能够成功进入地牢，救慕青于水火之中。

        慕青对于她来说宛若亲人，她是不忍心他再多受一刻的苦。

        苏建冷哼一声，“清清姑娘今日倒是乖巧，那日在酒肆之上，姑娘不是娇蛮的很吗？”

        他一边说一边接近她。

        燕清槐步步后退，心忖原来他这是来秋后算账的，她就知道这人心胸狭窄，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那日情急，小女子也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燕清槐坦然面对他的视线，语气真挚。

        人不是她杀的，逃跑也是锦玄带着她走的，她也是受害者。

        苏建不想与她继续这个话题，抬了抬手，作势就要来掀她的面巾，“听说凝香阁花魁清清姑娘长得闭月羞花之貌……”

        燕清槐迅速侧身避开了他的触碰，轻盈的面纱被风吹起又飘落，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

        不过转瞬即逝，他想多看一眼都没有机会。

        “姑娘躲什么？”苏建语气不善，想起那日在凝香阁中砸的银票现在还肉疼呢，看看她面纱下的模样，好歹是回本了。

        燕清槐眼珠子一转，脑海之中正焦急的想着脱身之法，身后便传来一身娇呵。

        “苏建，你又干什么呢？”燕伊人臂挽披帛，神色恹恹。

        在宋府这半月，他已经见下人往苏建的府中送各式各样的女人，他的行为她十分不耻，但与太子哥哥说了多次无果，之后她也懒得再说，只装作看不见。

        她对今日的宴会没有半点兴趣，心里烦躁，便想着来找慕青聊聊，却没想到在路上碰见苏建又在调戏姑娘。

        “公主殿下。”苏建的目光贪婪的黏在她的身上，不管青楼女子再怎么倾国倾城，他最爱的还是长乐公主这株小辣椒。

        燕伊人转过身便瞧见燕清槐，“今夜太子哥哥宴请江南百官过府商议修筑堤坝一事儿，朝臣们都在大堂，苏大人还不去吗？”

        “这就去。”苏建在燕伊人面前横不起来，毕竟还想着在她面前留下点好印象，未来好做驸马爷，“不过公主应该还未忘太子殿下的吩咐吧？”

        “什么？”燕伊人斜了他一眼。

        “殿下说，让你近期不要见慕侍卫，他最近得了疯病，早就失了理智，见人便打，太子殿下这是为了公主的安危着想啊。”苏建说得情真意切，唯恐燕伊人受到伤害一般。

        “好端端的，怎么会得了疯病？”燕伊人脚步一顿，太子哥哥的话她不会忤逆，但心中疑惑渐浓，事情怎么愈发的奇怪？

        “微臣不知。”

        自从燕伊人出现之后，燕清槐的目光紧锁在她的身上，两人不过咫尺的距离，她却不能告诉他她的身份。

        苏建离去，燕清槐自然也要去大堂准备自己的表演，心里却是念着慕青的伤势。

        慕青得了疯病？可半月前还好好的，她猜测，被苏建等人折磨疯了才有可能。

        一路向大堂走去，宋府布置的富丽堂皇。

        牡丹脸上尽是喜色，今夜若是能成，她便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宴会早就开始，大堂之中官员们推杯换盏，各个喝得脸红脑热。

        燕清槐抱着琵琶静静的伫立在院子中，他们这些青楼女子，只是助兴，无法真的得到客人般的礼遇。

        她转念想到在苦难中的百姓，觉得大燕近年来国力衰退，隐隐有被商兮反超的架势不无原因。就这样的人来当朝廷命官，朝廷能不腐败吗？

        屋内牡丹正在舞蹈，酥胸半露，行动间雪白肌肤若隐若现，眼神似勾，勾得人欲仙欲死，官员们平日里正经惯了，头一次在家宴上能见到这般香艳的场景，看得目不转睛。

        一舞闭，众人都回不了神。

        燕伊人瞪了牡丹一眼，挽住太子的胳膊，“太子哥哥，你过去最不喜欢这些东西了……”

        “人都是会变的。”太子泯了口酒，头跟着乐曲微微晃动。

        燕伊人渐渐松开了手，如坐针毡，这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待了。

        她想回京！半个月来头一次爆发出这种浓烈的想法。

        过去，她以为太子哥哥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家，可惜，人都是会变的。

        她的太子哥哥也变了。

        相比牡丹，燕清槐穿的十分保守，月白色的曳地长裙，前襟与广袖是海棠花的暗纹，在夜明灯的印照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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