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人是我杀的

兵部侍郎随口一句猜测惹百官侧目，若是为了抢功，杀苏建灭口并且伪装成意外也不是没有可能。

        治理好水患不仅能够在朝中站稳脚跟，还能够得到江南百姓的爱戴。这是一份美差，也是一份苦活。

        干得好，便如燕清槐这般，回京路上百姓夹道欢迎，封为一则美谈，干得不好，便如之前的苏建一般，夹紧尾巴做人，如同过街老鼠。

        而燕清槐把水患治理好，在京中挡了不少人的道，首当其冲的便是苏氏一党。

        事实真相到底如何，百官不好战队，只好先静观其变。

        “哦？兵部侍郎是瞧见了当日的模样，所以才这般笃定？”燕清槐笑眯眯的看向他，丝毫不见恼怒，那脸上的笑意竟然比苏丞相还要真挚上几分。

        “这人真是过分，不知道的事情还说得有板有眼，为何如此着急跳出来，是想要昭告天下他与此事有关吗？”燕伊人捏了颗葡萄塞进嘴里，酸得眯起眼睛，吃东西与吐槽两不耽误。

        慕青端过一整盆葡萄送到燕伊人面前，打算以此来堵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再添乱了。

        但燕伊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欲言又止之后的深意，抱着葡萄甜甜的道了声谢，继续看戏。

        “太子殿下，莫要血口喷人！微臣人在京城，又怎么会知道江南之事。”兵部侍郎急红了脸，一时间不知道回什么话好。

        苏丞相慢悠悠的瞥了他一眼，让他的情绪稍微安定了一些。

        “殿前这么多人等着真相，太子殿下便不要卖关子了。陛下，犬子为治理水患出了一份力，却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这要是让百姓知晓，该有多失望，又会让多少朝臣寒了心？”苏丞相颓然跪倒在地，佝偻着背，头发花白，远远望去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从他身上丝毫看不出当初叱咤朝堂的张扬模样。

        此刻，他就像是一个老来失子的父亲，惹人怜悯。

        上座的苏贵妃只看了一眼苏建的尸体便别开眼，用帕子拭泪，说不出的委屈，“陛下，可一定要为臣妾的弟弟做主，抓出凶手，严惩不怠。”

        燕帝看得心疼，揽住她的肩，柔声宽慰，“朕不会让苏建蒙冤，凶手一事儿，肯定会彻查。”

        苏贵妃仰首，泪珠挂在眼睫上，楚楚动人的开口：“既然文武百官都看着，不如让太医来验尸，好让弟弟的死真相大白，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

        燕帝觉得有理，招手让太医进殿。

        等待的时间里，燕清槐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质。

        苏丞相用袖子擦了泪，沉声询问：“太子殿下可否告知微臣真相？”

        燕清槐掀袍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匪气，“丞相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装傻啊？”

        “殿下具体指得是什么？微臣怎么听不懂？”这么片刻的功夫，苏丞相眼眶又红了。

        燕清槐百无聊赖的咬了口果子，摇头轻叹，这人果然是个演技派，明知道事情败露还能够不动声色的谋划，争取对他最大的利益，与苏贵妃一唱一和的配合简直完美。

        如果不是她事先知晓真相，不一定就被眼前父慈子孝的画面给感动了。

        杨太医来了之后便探查起担架上苏建的情况。

        大殿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一出，百官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杨太医检查完毕，贴心的帮苏建把衣物整理齐整，又把白布服帖的给他蒙上。

        “启禀皇上，苏二公子的情况微臣已经检查完毕。”

        “如何？是何原因致死的？”燕帝神色凝重，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燕清槐身上。

        难道真的是槐儿对苏建动的手？可是，两人是合作关系，没有下手的动机，就算真的动手了，她也不会傻到亲自把尸体带到殿前赤裸裸的告诉旁人，她就是凶手。

        此事，疑点重重，在还未找到确切证据之前，他觉得任何人都有可疑。

        杨太医在回话之前，竟然奇迹般的先看了燕清槐一眼，收回目光之后才恭敬答道：“苏二公子是中箭而亡。”

        “那箭，可看得出什么端倪？”燕帝嘴角一撇，脸色不愉。

        “箭是普通的箭，但这剪法可不普通，射出此箭之人，箭术必然十分高超。”杨大人发现伤口周围齐整，那支箭几乎贯穿他的胸膛，并且正中心脉。

        这几点加起来，便能够断定，射箭之人是个高手。

        百官恍然，目光齐齐落在燕清槐身上。

        苏丞相脸上悲戚的笑意加深，缓缓起身，“殿下现在还有什么好辩驳的？世人皆知，殿下身边的慕侍卫箭术一流，想要对微臣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儿下手，那便是易如反掌。”

        燕清槐漠然的目光扫过众人，即使是在证据如此浅薄的时刻，都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她说话。

        燕伊人不雅的吐了口中的葡萄皮，食指指着苏丞相，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无凭无据就想要诬赖太子哥哥，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而且就算人真的是太子哥哥解决的又怎么样？你儿子留在世间也只会是祸害。”

        “伊人退下，莫要胡闹。”燕帝语气悍严，平静的表情之下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宫中有百步穿杨箭术的人不多，去江南的更是少之又少。如此想来，便只有慕青一个人选。

        “太子，你有什么好说的？”

        燕清槐施施然行礼，“回禀父皇，这人，的确是儿臣解决的。”

        “你！太子殿下，你这般目无法纪，真的视朝廷律法为无物吗？”苏贵妃气得发抖，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而在低头的瞬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

        如果弟弟的死能够换来燕清槐的永不翻身，她觉得值了。

        “太子，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什么？”燕帝猛地闭上眼睛，对她失望到极致。

        “儿臣无比清楚此刻在说什么，儿臣不过是杀了一个意图谋反之人罢了。”燕清槐即使成了众矢之的，语气依然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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