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救人

燕清槐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离，忽然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德妃这一番话说得无比动情，悲伤与怨恨都恰到好处，简直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三皇子完全被她压得抬不起头来。

        众人动容，唯独春晓没有。

        虚弱的她被秋意扶着，就像一个被人随意操纵的提线木偶，黑白分明的双眼没有焦距，眼前一片雾蒙蒙的，不是泪意，而是漠然。

        难道，德妃所说的是假的？

        德妃的表演还在继续，“三皇子说春晓是证人，你不如问问她是否有你所说的那些事儿？”

        燕清耀心里直打鼓，他不敢保证春晓会说出实情，但话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该问的还是需要问的。

        “咳，春晓，我且问你，昨日我与德妃谈话时你皆在场，是不是德妃怂恿我杀太子？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也是德妃给我的？”燕清耀紧张的盯着春晓，面上不由露出凶相。

        春晓惊叫一声，双手抱胸蜷缩着身子，嘴里念念有词，“求你别打我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打了。”

        秋意惊恐的扶住春晓，双手捂住她的耳朵，春晓才渐渐平静下来，“回禀陛下、娘娘，春晓自从昨日从三殿下的房中出来之后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精神有些不太正常，恐怕无法回答贵人们的问话。”

        燕清槐觉得恶心，没想到燕清耀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暴徒，打起人来丝毫不手软。难道宫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够了，这一场闹剧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殿上杀害太子罪名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太后怒不可遏，燕清耀还嫌不够丢人吗？诬赖了太子又诬赖德妃！

        对待这样的败类，当初就不应该给他生的机会。

        打发到云城都算是便宜他的。

        燕清耀高声道：“可事实的确如此，我知道了，一定是德妃和这个死丫头串了口供，不让她说出实情！”

        燕帝忍不住上前，一巴掌拍在他脸颊上，清脆的一声，震得大殿都颤了颤。

        他脸上红色的巴掌印清晰，那一巴掌还蹭掉了他的眼罩，空洞漆黑的一只眼球暴露在大家面前，燕伊人吓得捂住眼惊叫，“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可怕！”

        燕清槐微讶，想来燕清耀在云城的日子并不舒坦，就连眼睛都瞎了一只。

        眼罩被丢弃在地上，燕清耀深埋着头，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狼狈模样，“父皇，你过去从未打过我……”

        “过去就是太纵容着你，才会让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燕帝道。

        “母妃已经被你杀了，你难道还想要杀了我吗？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皇室的血脉！我的确是要杀太子，那是因为她罪有应得！”燕清耀破罐子破摔，内心所有的黑暗都被激起。

        燕帝气笑了，“苏贵妃就是这样教你的？”

        “母妃为了你，十四岁便侍奉在你的身边，父皇你是怎么对母妃的？常常多年不去景阳宫，母妃说什么，你都不甚在意，就算是生病难过，你也不会关心半分。母妃会找其他男人，也是情理之中，你不能过多责怪她！”燕清耀咬牙切齿道，他瞥了端立在一旁的燕清槐与燕清枫，同为皇子，为何他们的命运会相差如此之大？他不甘心，也不服！

        而且他依然认为，母妃那么好，他们如今这番境地，都是被父皇害的！他谁都恨，唯独不恨自己愚蠢。

        燕帝踉跄着从侍卫手中拔出长剑，“孽子，朕今日就让你去黄泉之下与你母妃作伴！”

        众人反应不一。

        德妃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胜利的笑，燕清耀，你想和我斗，还嫩了点。

        燕后眉头紧蹙，她见不得血腥，不想看有人血溅当场。

        太后别开眼不看，虽然燕清耀需要千刀万剐，但是直接被斩杀在堂上未免有些吓人。

        燕清槐上前一步，拦下燕帝的举动，“父皇且慢。”

        “太子莫要妇人之仁，他丧尽天良，当杀！”燕帝杀意已决，竟然敢公然顶撞，直接杀了解心头之恨便是。

        “父皇误会了，儿臣只是有几句建议，不吐不快。”燕清槐直视燕帝愤怒的目光，“三皇子的确做了很多恶，当杀。不过不是现在，理由有三，一为今日乃皇祖母寿宴，不宜见血，要不然视为不详。二为躲过使臣在大燕，恐怕也不想看到这样父杀子的画面，三为把三皇子交由大理寺审查决判，方显我们大燕大国风范。”

        燕清槐的建议说得有理有据，燕帝愤怒的情绪逐渐平息下来，

        剑入鞘，燕帝轻叹一声，“就照你所说，把他交给大理寺。”

        一场闹剧因她而起，也因她落幕。

        德妃还在地上跪着，她的冤屈被洗刷，希冀的望着燕帝能够与她说几句安慰的话，或者是能够扶她起身。

        但燕帝什么都没有做，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对着燕后轻声细语道：“受到惊吓了吧？回宫歇息。”

        燕清槐离开勤政殿，大皇子燕清枫着急追了上来，与她并肩同行。

        “二弟，你的手伤可还好？还是请太医看看为好。”燕清枫的所有关心都写在眼里。

        “刚才见德妃娘娘的脸色不太好，皇兄还是去陪德妃娘娘吧。”燕清槐说罢便疾走离开，把他甩在身后。

        燕清枫望着她逐渐离去的身影，喃喃自语，“看来你还是怪母妃……”

        沿路走来，秋日景致一片衰败，就像今日的宴会一般，阳光再暖，都照不到深宫之中阴冷的角落。

        “燕清耀真是过分，当初要不是太子哥哥，他在明月画舫早就被剁了一只手，还能够这般快活？好好的三皇子不当，硬要去当侩子手，依我看啊，刚才就应该让父皇把他杀了得了。”燕伊人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觉得后怕，要是临夏国师慢上一步，太子哥哥岂不是魂归西天了？

        “杀了可就一干二净，什么都查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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