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颗糖

提前为各大品牌方拍摄好圣诞广告，林疏音的休息时间基本集中在年尾。

        在家躺了两天，听袁媛说带的新人还有许多工作安排需要每天往公司跑，第二天林疏音便亲自开车回了一趟公司。

        在地下车库来回倒车好几次，才终于把车完美停进一个位置绝佳的车位。

        刷脸进入电梯，电梯一路上升直达这幢大厦的高层。

        电梯门打开，走过敞亮的过道进入「盛世」，与两位今天笑得异常开心的前台打过招呼，林疏音直接走向办公区域。

        办公室里和谐的气氛中似乎夹带着一丝香甜。

        林疏音路过时注意到每个人的桌上都多了一份精致的甜品，外加一杯最近大火，需要排队很久才能买到的网红奶茶。

        林疏音知道大家的口味不会如此统一，便好奇地停下脚步，凑近米姐桌前问道：“米姐，谁请的下午茶？”

        在水军群里发号施令的米姐刚在拟好一条文案模板，迅速过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按下“enter”键发送。

        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到林疏音脸上，扬起笑容，看起来心情大好：“是佳絮请的，她已经请我们连续喝了一个月的下午茶了。很多不接受外送只能现场排队购买的网红店，她也有办法下单并让人送来公司。”

        “哦哦！”一听是袁媛带的新人，林疏音也跟着笑：“她真好啊！”

        坐在另一侧的千刀姐忽然回头，用食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疏音，我不太吃得惯甜食，我这份奶茶和蛋糕你要吃吗？”

        林疏音当然想！

        但是袁媛还在办公室，她又怎么敢在这种风口浪尖以身犯险。

        “那……先放在你那里，我走的时候再拿，可以吗？”在偷吃这件事情上办法总比困难多。

        千刀姐自然也明白林疏音顾虑什么，爽快地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推门进袁媛办公室时，她正靠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打的电话。

        脸色十分凝重。

        她抬头看了一眼林疏音，扯出一秒的笑容算是打招呼了，一秒后又继续绷着脸继续跟电话那头的甲方battle

        这是林疏音比较少见的情况。

        负责与甲方谈判，为自家艺人争取最大利益是袁媛的常规工作。但是面对甲方爸爸，即使对方提出的条件再不合理，作为经纪人的她也只能好言拒绝。

        毕竟在这个娱乐圈的资源有限，想分蛋糕的人太多，聪明人都不会得罪任何一个将来有可能起关键作用的甲方。

        像袁媛这种态度强硬，语气冰冷地谈条件，林疏音还是第一次见。

        没多久，她便忿忿不平挂了电话，看样子是没谈拢。

        “你怎么来了？”袁媛挂了电话，抬头看林疏音的目光柔和许多，但还是与平日里专心工作的状态一样严肃：“平时嚷嚷着要放假，要休息。现在放假了，你倒往公司里跑？”

        “觉得你辛苦啦，想来陪陪你，请你吃顿饭嘛。”林疏音撒娇道。

        “还有很多工作没安排好，今晚估计得加班。”

        “没关系，我等你。”林疏音大大咧咧走到旁边的沙发上一坐，拿出手机开始刷短视频。

        同时将手机音量调低尽量不影响袁媛工作。

        袁媛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在心里犹豫了一圈，开口说道：“我也是近两天才知道，李佳絮最近一个月都请办公室所有同事下午茶，与大家关系处理得不错，不少人对她赞赏有加。”

        “哦哦，”视频里一只会跟着音乐扭屁股的小狗逗得林疏音忍不住傻笑，同时说道：“我也是刚刚听她们提起，这个新人真好呀。”

        真，好？

        袁媛在心底叹气，果然让她自己意识到危机感这件事还是太难了吗？

        想了想，她又提道：“刚刚与我通话的，是「sosweet」的品牌方代表。”

        此话一出，林疏音颇为惊讶地放下手机：“就是今年突然崛起，热度居高不下，连续半年挤进美妆销量排行榜前十的国产品牌？”

        “对。”南栖对林疏音的时尚信息储备量十分满意。

        “对方找我们谈合作？”林疏音疑惑。

        自己目前已经接触的时尚美妆资源不乏许多一线品牌，按照袁媛的行事风格，是不可能自降身价去跟这种等级差距太大的品牌谈合作。

        别说谈，就连接电话她都觉得浪费时间。

        “对。”袁媛犹豫一秒，“谈的是请李佳絮代言事宜。”

        说完状似无意看向林疏音，观察她的反应。

        “那很好啊！”林疏音眼前一亮：“她一个刚出道的新人，能拿到这种级别的时尚资源真不错啊，起点比我当时高多了！”

        看着她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袁媛彻底放弃了各种拐弯抹角的暗示。

        作为经纪人，她应该雨露均沾，创造每一位艺人的最大价值。

        但是作为林疏音的好朋友，袁媛不得已提出各种不合理的条件逼退了品牌方负责谈合作的代表。

        “你倒是看得开。”袁媛揉了揉额头，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面临的困境如实说出：“李佳絮签约公司是穆以凡亲自钦点的，这点你不知道吧？她要走的风格路线完全复刻你当初出道时的成功案例。并且公司分配给她的资源，比起所有同期出道的新人来说，她是最好的。”

        林疏音听得认真，见袁媛没有继续往下说了，眨眼问道：“然后呢？”

        “还然后呢？！”袁媛气急败坏：“她现在完全就是你的复制人，并且公司将来给她的资源或许会更好。所以，你不怕自己被取代吗？”

        林疏音脸上的笑容褪去。

        关于这一点她真的没想过。

        早有耳闻，这名新人的长相与自己十分相似，林疏音甚至在刷到与她有关的娱乐资讯时，都会停下来反复观察对方的样子。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像。

        这便是林疏音的所有想法了。

        至于对方会不会将自己替代，林疏音从来没想过。

        而且，以袁媛的工作效率，向来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对她造成困扰。以前没有聘请乐其担任助理工作的时候，袁媛一个人可以与合作商洽谈对接所有工作，然后将林疏音的行程和生活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些年来，她从未让自己操心过什么事情。

        如果李佳絮的未来发展会对袁媛造成困扰，林疏音大概也能猜到，这是公司的意思。

        准确来说，是穆以凡，有意要培养一个青出于蓝的后辈。

        不怕被取代吗？

        林疏音在心底问自己，忽而惊出一身冷汗。

        还没缓过神，袁媛接了一通电话，是前台打来的内线。

        接电话时，她好几次目光诧异地看向林疏音，挂了电话后立刻问道：“你今天自己开车过来的？”

        “对啊。”林疏音有些懵懂地点头。

        袁媛也一脸懵：“你好像把车停到穆以凡的车位上了。”

        -

        拎着车钥匙下了地下停车场，林疏音远远便看见穆以凡开车等候在一旁，就等着自己把车位空出来。

        林疏音咬着唇，一路小跑过去上车启动。

        她驾照考了很多年，但是由于工作原因，自己开车的机会并不多。今天从家里开到公司的距离也是跟着导航一路心惊胆战开低速过来的，就停车的时候倒车入库也是趁着停车场没人她才好意思自己磨蹭了这么久。

        这下，穆以凡就在旁边。

        双手握着方向盘的林疏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早知道刚才就不逞能，让袁媛下来帮她挪车就好了……

        懊悔。

        懊悔出痛苦面具。

        汽车启动了将近一分钟，林疏音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将车开出去，却不料穆以凡在这时忽然按下喇叭，一声清脆的鸣笛更是把林疏音紧张得大气不敢出，手忙脚乱挂档松开脚刹。

        还没来得及给油，车身忽然便伴随着一声闷响震了一下。

        林疏音如同五雷轰顶愣在原地。

        低头一看，她在刚才在慌乱中竟然将p档挂成了r档……如果没猜错的话，刚刚那一声响应该就是车尾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

        强烈的窘迫感令林疏音来不及多想，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启动将车辆开离车位，一路前行停在距离穆以凡有一段距离的过道上。

        她想给袁媛打电话，又想起刚刚在办公室里她们的谈话。

        忽然知道为什么穆以凡要签一个与自己长得很像的新人了。

        袁媛担心的没错，就连林疏音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他就是想找个人取代自己。

        因为她太笨了。

        在这个娱乐圈里，估计再也找不出像她这样不聪明的女明星了。

        林疏音坐在驾驶座上低头看着手机，不大一会儿，一颗豆大的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

        耳边忽然响起叩响车窗的声音。

        林疏音迅速用手背抹去眼泪，赫然抬头——穆以凡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站在林疏音的车旁。

        尽管觉得很丢脸，林疏音还是将车窗降了下来。

        “哭什么。”穆以凡问。

        “我没哭。”带着鼻音的声音闷闷的，林疏音有些心虚地吸了吸鼻子：“我不是故意占了你的车位，我不知道那个是你的车位。”

        穆以凡不置可否。

        他也不知道，那是林疏音的车。

        他只是打了个电话让人去查，并通知车辆的主人将车挪走，他也没想到下来的人会是林疏音。

        见她现在可怜兮兮的模样，穆以凡轻叹：“有没有受伤？”

        林疏音摇头。

        “先下来吧，车辆安排人开去修。”说完，穆以凡打了个电话。

        穆以凡的这通电话原本是打给祁白，让他安排人将林疏音的车开去修理。

        正在度假的祁白恰巧上一秒在公司群里看到袁媛让人把文件送去邮寄的对话，便猜测她当时人在公司。

        于是二话不说把这个任务传达给了袁媛。

        简单说来，事情的结果跟林疏音亲自通知袁媛没有区别，但是本质上却不一样。接到祁白电话说林疏音在停车场把车撞了这件事把袁媛吓得脸色煞白，丢下手头上所有工作二话不说冲进电梯。

        电梯徐徐下降的过程中，袁媛脑海中跳出各种不好的预感。

        特别是，一想到林疏音为什么没有亲自给自己打电话？是不是她受伤了才没办法给自己打电话等等。

        急得袁媛恨不得把电梯拆了直接跳下负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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