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幽夜禁林弥漫着静谧气息，细雪纷纷扬扬坠在枝叶间，树影晃动，惊跑了一只躲在茂密中的球遁鸟。

        这真是个神奇的动物，虽然不能飞行，但霎时的闪烁就失去了踪迹，肉眼难以在杂乱的丛林中追踪它，莫埃仅能在化为蛇的情况下靠热源捕获它的落点。

        莫埃缠绕着汤姆的手腕，把蛇头托在好友凸起的手腕骨上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纳吉尼在前面带路，三人可以用蛇语聊天。

        难以置信，四年级第一等的好学生汤姆·里德尔也会做违反校规的事，以前莫埃来禁林从不会叫他一起，单方面认为他的课余时间应该属于学习和社交，不应该陪着自己闯祸，莫埃通常只会叫上格兰芬多的波特和韦斯莱，视情况带上阿尔法德——必须保证一旦被教授抓住，格兰芬多扣的分比斯莱特林多。

        纳吉尼在前面用庞大的蛇身替汤姆扒开一些阻人的地枝和积雪，她时不时会停下来嗅闻地面，树林里的参照物很单一，经常得靠嗅觉来辨别方向。

        他们靠着这个避开了禁林里许多危险的大型动物。

        她鲜少来郊外，平时都呆在城堡里，虽然莫埃至今不知道她藏在哪儿，但不可否认，纳吉尼一直都是汤姆在城堡里的耳目。

        莫埃什么也不干，嘶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你说……那个屡次在城堡里杀生的黑巫师就住在这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汤姆？】

        汤姆温声解答他的疑惑：“没有什么黑巫师，那些宠物并不是被那两人弄死的，教授们怀疑这是黑巫师的恐吓手段，这显然只是他们的臆想……我以为你昨晚都已经看见了？那个凶手。”

        莫埃在他手腕上爬了一圈，疑惑地问：【是纳吉尼小姐告诉了你吗？我在那天夜里的遭遇，是的……学校里有一只大蜘蛛，但马人们分明就看见了陌生的黑巫师，还找到了黑魔法的踪迹，蜘蛛总不会使用黑魔法……错了错了纳吉尼小姐，那边应该是马人的领地，往左走试试看。】

        纳吉尼有些犹豫：【虽然两边都有那只蜘蛛的气味，但左边还有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味道，那家伙应该没成长到能和鹰头马身有翼兽打一架的地步。】

        【那只大鸟上学期就已经死啦，它太老了。】

        汤姆似笑非笑地抬起手看向缠在上面银色镯子一样的小蛇：“你很熟悉这里吗，莫埃，我以为你会害怕，我发现你总是不给我安慰你的机会。”

        莫埃吐两下信子：【实不相瞒……就像回到了家一样。】

        纳吉尼确认了方向，鹰头马身有翼兽的气味的确已经很淡了，只是因为她的嗅觉过于灵敏才会探寻到，她带着一人一蛇往左边去。

        她的话很少，忠诚地执行着汤姆给她的任何命令，同时却并不是只有纯动物的简单思维，甚至，她是拥有情绪和逻辑性的，这让莫埃觉得古怪，起初还以为她也是蛇类的阿尼马格斯。

        这不太重要，莫埃抛开对于新朋友纳吉尼的疑惑，继续话题：【说起来，蜘蛛会用黑魔法吗？如果是真的，我认为我在毕业前研究出来这个，从霍格沃茨离校后就可以直接申请罗马尼亚研究所了，会有很大概率拿到offer。】

        汤姆当然不会说他对于黑巫师还没有头绪，他几乎已经能控制半个霍格沃茨的消息了，连他都不清楚他们的下落，那两个黑巫师多半已经离开或是死了：“我们先去看看鲁伯的蜘蛛。”

        茂密的植被中间已经开始出现了蛛网，细细密密结在不起眼的地方，正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海格？你是说，那巨蛛是……小心，汤姆！】

        眼尖的莫埃看见几只小蜘蛛顺着丝线垂落下来，它们的体型比起巨蛛小得多，但含有的剧毒却不弱，一旦被咬到一根小手指，毒液也会立刻扩散到整条手臂，如果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一拥而上，后果是致死的。

        幸好，寒冷的气温使得它们行动不如夏季灵活，看起来迟缓又僵硬。

        汤姆的反应迅速，心念一动，纳吉尼就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了垂落下来的蜘蛛，她不害怕剧毒，顺着树干向上爬去。

        【汤姆，朝你现在面对的方向直走，我们先去前面的空地。】莫埃顺着衣服爬上好友的肩膀，拔高视野后靠着单调的灌木丛准确辨识出方向。

        这里是那只老鹰头马身有翼兽留下的，它喜欢宽敞一点的窝，所以为自己清理出了一大块地方作为老巢，在它死去后，它的尸体和生前留下的粪便吸引了许多昆虫和生物，这些东西又引来了蜘蛛。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这里就已经变成了蜘蛛的老巢。

        “唧——”

        一道奇怪的声响区别于密密麻麻的爬行声传来，莫埃听着有些熟悉，类似于吱吱作响的皮革互相滑动，他那晚在宵禁后的城堡里也听到过。

        “没事的……没事，阿拉戈克，我总不能丢下你，我怎么能放心把留在这儿，你不能和这里的蜘蛛好好相处怎么办，这里还有那么多其他动物……它们欺负你怎么办……”

        是人的声音，男性，在和谁对话。

        听到声音，汤姆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他喊道：“鲁伯？你在那儿吗？”

        “这个声音……汤姆？”树丛被拨动的声音传来，那边的海格喊道，“是你吗？汤姆？”

        汤姆想把肩膀上的小蛇取下来藏一藏，不料在肩上摸了个空，先前趴在上面的莫埃已经消失不见，他顿了顿，面不改色地继续朝前走：“嘿，鲁伯，是我，我在这儿。”

        汤姆的身后传来密密麻麻节肢动物爬行的动静，被巨大的蛇类阻拦在他一米开外，时不时传来“噼啪”炸裂声和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汤姆猜测某条蚯蚓用了控制过威力的霹雳爆炸和火焰熊熊，那家伙对付禁林里的动物们已经很有一套了。

        “汤姆，来这儿，把手给我，我拉你出来……”海格拨开了杂乱的树枝，把手递给汤姆将他从枯萎的灌木枝条里面□□，“你怎么会在这儿，这里可危险着……说起来，你有没有遇到一群蜘蛛，它们可是有毒的，你被咬了吗？”

        “没有，我没事，鲁伯，我看见你晚自习结束后出了门，白天你总看着这个方向……我担心你会出事，鲁伯，你真不该来这里。”汤姆简单清理了袍子上的泥土和头顶的落叶，震落的积雪把他头发打湿了，身上的袍子也沾了点雪，很快就会被体温化湿，所幸他穿了毛衣。

        树林里，不知从哪个方向弹出来一道保暖咒准确落在他的身上。

        海格听他这么说感动坏了：“你真不该来，汤姆，没关系的，阿拉戈克会保护我，它赶走了蜘蛛……咦？那儿时是不是传来了怪声？”

        海格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听错，是一些“劈里啪啦”的爆炸声，他扭头对着身后的黑暗处安慰：“别怕，阿拉戈克，有我和汤姆在呢，他很厉害，人也很好。”

        汤姆面不改色道：“是我设下的一些咒语，用响声可以把那些蜘蛛惊跑，希望你的……阿拉戈克没有被吓到。

        雪好像停了，夜空上薄薄的云层散开，他隔着海格看向丛林一角的黑暗处，那里潜伏的一只巨大蜘蛛缓缓爬到月光下，通体漆黑，覆盖绒毛，有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那双眼睛周边的小珠子应当也是它的眼睛，这是一只八眼巨蛛，尚在幼年期就有汤姆的膝盖那么高。

        海格上前亲密地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附肢，有些踌躇着开口：“抱歉，汤姆，阿拉戈克有些怕生，我想你……你布下了这么多咒语吗汤姆？”

        丛林里不断有声音传来，在他们的四面八方响起，甚至，树梢上肉眼可见地结了冰。

        汤姆猜那是一只蚯蚓用了冰冻咒：“是的，鲁伯，蜘蛛很多，你也知道的。”

        “我不会告诉教授，鲁伯，它没有伤害过人。”汤姆早就猜到了这个大块头的想法，他提前一步说，“你要就这样把它放在禁林里吗，它或许可以生存，但你，鲁伯，你不可能总来看它，这太危险了，你一定也遭遇了不少危险。”

        比起汤姆袍角的泥雪，海格可就狼狈得多了，他的巫师袍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也有一些擦伤，如果莫埃在他面前，一定能看出这个大块头的经历。

        肯定是遇到大型野兽逃跑时摔在了地上，还被树枝划破了衣服，有可能是遇到了北边那头角驼兽，它皮糙肉厚，不畏寒冬，也可能是东北部的那群地精……它们数量多起来非常棘手，还会使用一些简单的工具，平时就住在地下，洞里很暖和，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弗利蒙特就被它们用石头砸伤过。

        总之，海格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惨不忍睹，阿拉戈克心疼地拿一只螯肢蹭了蹭他，但他自己不太在意，为了他心爱的小宝宝，受这一点伤也值得：“我没有办法了……阿拉戈克还小，它肚子饿出去觅食，没想到引起了这么大的骚乱，让大家以为城堡里有黑巫师，我已经教育过它了，汤姆，它从不害人，以后也不会乱吃东西，我发誓，城堡里不会再有宠物受到它的伤害。”

        “……教授们在搜查，我昨天只好让它来这里躲一躲，如果被抓到，它一定会被处死，”最后，他用细如蚊虫的声音低囔，“我、我在城堡的地下找到了一间密室，或许我能把它放在那里，我会每天去照顾它，汤姆，拜托你……”

        “当然，鲁伯，我不会说出去。”汤姆笑了笑，他的笑容好像有安抚人心的魔力，让海格紧张的心情渐渐舒缓。

        或许是因为替阿拉戈克找好了安置点，海格放松了不少，他爽朗地笑道：“你要来摸摸它吗，汤姆，它一点也不凶，是一位远方的旅行者送给我的，我把它放在学校的碗橱里孵化，我们都知道八眼巨蛛吃人……但我从小就教育他不吃人，它也很乖，它是安全的。”

        “不了……我想，它可能并不熟悉我的气息，说不定以为我的靠近是失礼的，这会冒犯到它。”汤姆没有靠近，他当然不愿意去抚摸一只巨型蜘蛛，一点儿也不想。

        “噢，你的咒语或许真的很有用，汤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小蜘蛛爬出来狠狠咬我们一口。”海格赞许道，他也希望像汤姆一样成为非常优秀的男巫，这样他或许可以养更多可爱的小宝宝，在危急的时候保护它们。

        在汤姆来之前，他还只能在阿拉戈克的保护下和它呆一小会儿，现在或许能多留一段时间了。

        “……”汤姆已经累计听见了数十种咒语的释放声音并怀疑这周围到底还有没有残留下任何一只小蜘蛛，他依然面不改色地对海格说：“我或许该走了，只是担心你遇到危险才来看看……我的朋友，祝你好运，还有你的阿拉戈克。”

        “需要我送送你吗，汤姆，禁林真的很危险。”海格关切地问。

        “不必了，你看看你自己，鲁伯，你应该找个机会治疗一下伤口，至于我，我还有很好用的咒语。”汤姆摇摇头，微笑着对海格摆手。

        “再见，汤姆。”海格朝他道别，他看见汤姆挥手回应了他，身影从月光中隐匿，消失在黑暗之前，汤姆似乎伸手在黑暗的虚空中一捞，把一个小东西抓进了怀里。

        夜月高悬，禁林也即将陷入沉睡，窸窸窣窣的微小滑动声音被男巫踩踏枯叶的脚步声掩盖，最后，积雪洒下，消去了少年男巫来过这里的痕迹。

        —————

        【为什么不把他举报给教授？汤姆，能让格兰芬多扣大分。】莫埃把尾巴一甩，前面的枯枝在雪地里自燃，纳吉尼再用粗壮身躯扫一扫雪，汤姆行走时就没什么路障了。

        “按现在的势头来看，不需要这个分数我们也能得冠，为什么不留到下一次呢？”汤姆踩着夜色漫步在危机四伏的冬日禁林，不急不慌，永远都有人为他开路。

        与其担心惊扰了动物，不如担心动物惊扰了他口袋里的莫埃。

        【你也有坏心眼嘛，汤姆，我第一次知道你有这样的一面。】莫埃想起自己不应该随意施展无杖魔法，这样下去变回人时也会在无意间不小心忘了使用魔杖从而导致被别人发现异常，他钻进汤姆的袍子里取出月桂木魔杖卷在尾巴上，随意一指，闭合的树丛让开了道路。

        “哦？莫埃现在觉得我是个坏学生吗？”汤姆笑了笑，月华的余辉透过林叶间隙斑驳在他眼里，忽明忽暗。

        他当然要留着那只蜘蛛，他需要为他在学校所作的恶□□件寻找替罪羔羊，他背地里在学校所做的劣事绝不在少数，未来还会有更多，一旦暴露出来，他就可以用别人的过错来掩盖自己的罪恶，他依然是霍格沃茨最优秀的好学生，这在未来三年他毕业之前都不会改变。

        【当然——爱死坏学生了！】莫埃乐于探索好友多种多样的心思，他高兴地蜷了一下尾巴尖，魔杖放出一道咒语的光芒，驱赶走了一只拦路的夜麒，又问，【那么黑巫师去了哪里呢？还是没能找到黑巫师。】

        “是啊……黑巫师去哪里了呢……”汤姆眯了眯眼，目光似含锐利。

        【嘶……】莫埃突然想起了什么，无意义地叫了一声，没有打断汤姆的思绪。

        该不会……

        他想起自己上一个圣诞节吃坏肚子这件事，心虚地缩了缩蛇头，转移话题道：【难得来一趟，要不要去东南方？那边长着一大丛椒薄荷，还会有独角兽去闲逛，运气好的话能弄到它们的尾毛和角粉末。】

        【说起来……汤姆，你的舞伴选好了吗，等再冷一点就要到圣诞节了，我猜你要选沃尔布加，我劝你不要，你别看她特别傲气，可阿尔法德跟我说过，他姐姐是整个布莱克家族里舞技最臭的……哎呀，这是可以说的吗？】小蛇虚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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