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解救兔子

身边的人呼吸均匀且平稳，丁零躺在床上，突然睁开了眼睛。满月的月光透过纱质窗帘照进来，天花板上的吊灯坠反射的光照进她的眼睛，屋里亮堂堂的。

        丁零稍微坐起来一点，半倚着床头，偏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一张平静的脸浸在淡蓝色里，抖动的睫毛，起伏的鼻翼，耸立的唇尖。丁零的手在他的脸的上方，隔着空气描摹。

        “哥！哥！你睡着了吗？”她压着嗓子轻声呼唤。

        他当然睡着了吧！

        丁零把头转回来，盯着那个闪光的吊坠，轻轻地开口说话。

        “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啊，在森林里有很多小动物，有小兔子啊，小松鼠啊，小狐狸啊，还有大灰狼啊，大狮子，大老虎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森林里，每次见到彼此都会热情地相互抱抱。小兔子会请大家吃胡萝卜，小松鼠会给大家摘松果，大灰狼会帮小兔子掏洞他们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分给彼此，有困难也会互相帮助。

        有一天，森林里来了一只小刺猬，他总是很紧张，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炸起自己浑身的刺。他也总是很容易害怕，常常会把自己蜷缩起来不让别人靠近自己。

        这一天，他在森林里寻找浆果的时候，遇到了大灰狼。大灰狼看到新的朋友，很兴奋地扑过去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小刺猬看到扑过来的大灰狼还以为他是来吃自己的，吓得赶紧把自己蜷缩起来张开自己的刺，扑过来的大灰狼抱上去之后被扎得满身都是刺，他疼得呲牙列嘴，大声嚎叫出来。小兔子听到大灰狼的声音跑过来，看到大灰狼身上滴滴答答在流血，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问他怎么了。大灰狼指指小刺猬说，我本来是想给新朋友一个拥抱的。

        小刺猬在一旁瑟瑟发抖，他觉得自己做了件坏事。

        小兔子看到有新朋友也很高兴地想扑过来抱小刺猬，却在看到大灰狼的血和小刺猬的刺之后停下了要过来的动作。

        小刺猬又缩了缩。

        其他小动物也听到了大灰狼的叫声，急急忙忙赶过来。看到小刺猬这个新朋友后，都很兴奋地要过来抱他。

        小刺猬看到这么多人过来，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刺，可是还是把别的小动物刺伤了。

        嘶，好疼！小动物们叫起来。

        小刺猬低下头觉得很羞愧。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小动物们的好意，还伤害了他们。

        从此以后，大家看见小刺猬还是会过来轻轻拥他一下，摸摸他的刺。小刺猬很小心地收着他的刺，可是他的朋友们还是会时不时地被扎到。

        小刺猬很难过，他想离开大家，这样大家就不会被他的刺扎到了。

        可是在他离开的时候碰上了小狐狸，小狐狸亲亲热热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刺，邀请他去参加小松鼠的生日宴会。

        小刺猬不敢说他要离开，于是就跟小狐狸去了小松鼠家。

        小松鼠的家很小，大家都挤在一起。小刺猬很害怕扎着大家，拼命收着自己的刺，可是还是会时不时扎着大家。

        小松鼠吹完蜡烛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要拥抱，小刺猬的刺已经收的不能再收了。为了不扎到大家，他把自己的刺翻过来扎到了自己的肉里。

        大家抱在一起的时候，小刺猬很开心，也很疼。

        以后的日子里，小刺猬都把刺收进了自己的肉里，其他小动物再抱他的时候也不会被扎了，大家都很高兴。”

        丁零盯着天花板上一根小树枝的影子盯了很久，才又开口：

        “哥，你猜，后来小刺猬怎么样了？”

        她重新滑进被子里，把自己蒙起来了。

        程潜像在梦中发出一声嘤咛，翻过身抱住了丁零。

        丁零在漆黑的被子里睁大眼睛，眼泪不停地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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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几天要出差，你一个人好好呆着，阿姨会过来做饭，大门密码是473523。”

        丁零第二天醒过来看到床头柜上有张纸条。

        她坐起来看着手里的纸条发呆。

        楼下有声音传上来，丁零猛地跳下床飞奔下去，她以为程潜还没走。

        刚走到桌子旁边就看到阿姨从厨房里出来。阿姨一看到她，就招呼她，饭好了，快过来吃吧！

        丁零抬头看来看客厅里的落地钟，快十二点了。

        她无精打采地走到餐桌旁坐下，拿着筷子，也不夹菜，就在那举着，举到阿姨走了。

        丁零上楼去了书房，找到上次没看完的东野圭吾，坐在地上倚着凳子腿儿看。

        两个小时之后，她下楼用凉掉的汤泡了一碗凉掉的饭，狼吞虎咽吃下去。

        捂着肚子坐在马桶上的时候，丁零收到了代跃明的信息。

        “在哪儿呢？拳套给你送过去！”

        “程潜别墅。”

        “哪个？”

        “你猜他会带我去哪个？”

        隔了一分钟，消息才过来：

        “知道了。我半个小时后到。”

        丁零按灭了手机，没再回。

        那个牌子的拳套挺小巧的，应该是女生专用的，套丁零的小手刚刚好，手在里面不会乱晃荡，海绵也够厚，看上去很服帖。

        丁零先戴了戴拳套试了下，她之前练拳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个拳套，当时在拳馆戴了一次别人的，感觉跟那些又笨又重的拳套完全不一样，回去淘宝搜了一下，三百多，她没舍得买。

        戴着拳套喜欢够了，丁零才脱下拳套去开绑带。代跃明给她挑的绑带跟拳套第一个颜色，都是灰色的。丁零忘记跟他说要多长的，他三米的五米的都买了两对。她拆了三米的那对，趁代跃明不注意，迅速缠到了左手上，盖住左腕。

        “很好，我很喜欢，就这么戴着吧，我先过过瘾！”

        丁零左手绑着绑带收拾了拳套和绑带，装起来。

        “约时间了吗？”代跃明问。

        “没呢，快过年了，等过完年吧，新年新开始嘛！”丁零语气里有点欢快的气息。

        实际上，自她那天去买了课以后，教练已经给她发了好几次信息了，催她去训练。但是丁零有点害怕，她已经很久没练拳了，既害怕重新开始的训练，又害怕伺机而动的回忆。

        先拖着吧，总会去的。等稍好一点，就去！丁零这样想着。

        代跃明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遥控器出神。他很想说些什么，但他不知道说些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那次见面几乎都说了，眼前这个人自知这是个泥潭，也自知泥潭有朝一日会淹没她，但是她似乎没什么更好的路可以绕过这个泥潭。

        他总是想当个好哥哥，想做危急关头从天而降的英雄，想做引迷途小羊回返的牧羊犬。可是代跃悦呢，是个人格健全的不得了的人，既不需要他救，也不需要他教，他一身兄长理想积郁满腔而无处释放。

        所以当他看到那个项圈的时候，那团微弱得已经要熄灭的火苗又重新飞舞起来——他要从程潜那个黑暗洞窟的世界里解救这个迷途羔羊。

        然而呢？当他见到这只羔羊，伸出他的手，准备轻声说“不要怕”的时候，那小女孩脱掉裹着她的斗篷，露出了全副武装的铠甲和武器。她告诉他，她整个人都诞生于黑暗，光明之路于她，是此生无缘的去处。

        他摸摸口袋，没摸到想要的东西，丁零递给他一根，自己点上之后，把打火机也扔给他。

        代跃明不怎么抽烟，他也跟程潜他们一帮人玩些过分的，烂七八糟的，却是这群人里面最绅士的一个。一起玩的都知道他的温文尔雅，是个怀着一腔温和英雄主义的妹控。他们总调笑他，什么妹控，还不是变相地喜欢软妹妹，他自己有妹妹怎么不去控自己的妹妹。而丁零在那顿火锅桌上告诉了他，妹控控的不是对面的脸，是自己一副救世主的心，是一副自我迷恋。也告诉他，你，一个干干净净的你，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帮到她一个已经深陷黑暗的人，一根手指都帮不到。

        代跃明觉得很无助，就好像他披了三十年超人的披风，满心欢喜等待着有人求救，而等到真的有一个需要救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连飞都飞不起来。

        丁零看他坐在那呆呆着，烟点着了一口都没抽，烟灰已经掉了一大截，知道他心里有一千句话在她面前说不出口。她张开嘴舒了一口气，拍拍代跃明，“哥，想什么呢？对了，代跃悦和那个男朋友叫周什么来着，对你可真殷勤啊，卯足了劲讨好未来大舅哥，看样子对代跃悦可真是喜欢的紧啊！”

        代跃明一听到她提到周峰，脸上马上闪过一丝嫌恶，“代跃悦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管，她不用我管！”

        “哟，他到底干什么了，惹得你这个大舅哥这么不喜欢他？”

        “这个大舅哥当不当的成还不一定呢！”代跃明脸上始终挂着不喜欢。

        丁零觉得自己没话去接这种评判，耸了下肩，靠进沙发里，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还是中央九，《动物世界》。

        丁零就靠在那看着，再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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