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热茶

故意不故意的，闻惊鹊皆没有资格指摘，只耳边的议论声嘈杂，见他面色寒白，不仅没有停下，反更添几分奚落。

        “这小脸煞白的，能伺候好皇上吗……”

        “……病怏怏的，听说前些天还有太医到皇上寝殿，想来也是给他看病的吧。”

        “皇上仁慈，但愿闻太子能有些良心，好好侍奉皇上，方不辜负圣上……”

        裴骞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听得津津有味，要不是顾及还有正事要谈，毫不介意让这些人一直说下去。

        “罢了，诸位爱卿先入南书房吧。”

        裴骞率先走进去，随后便是一行人鱼贯而入，闻惊鹊仍旧待在外面，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

        可不等他犹豫太久，里面的小太监匆匆出来，见他愣着，面上隐有不悦：“皇上令太子进去奉茶。”

        片刻，闻惊鹊躬身入内。

        一应茶盏都在侧面的桌案上，他垂眸走过去，烹煮的茶水已经滚烫，他依次倒入茶盏中。

        旁边的大人好奇，侧目看来，只见闻太子五指纤长，莹润的指尖扣在茶壶上，区区斟茶，他做来尤为赏心悦目。

        大臣看呆了。

        “咳咳！”忽然上方传来两声轻咳，那大臣一回头，才发现皇上正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他一颤，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正这时，闻惊鹊也分好了茶水，放到托盘上，给诸位大人分下，最后才送去裴骞面前。

        一切本该顺利的，谁知他刚把茶盏放在御案上，伴随着一声轻笑，裴骞一抬手，似是不经意，正好打在茶托上，茶盏应声而倒下。

        闻惊鹊的手还未来得及撤开，他的瞳孔骤然紧缩，眼睁睁看着一整杯热茶倾洒而出。

        滚烫的热水尽数浇在右手上，闻惊鹊瞬间咬紧了牙关，眼中不受控制地弥漫开一层水雾。

        裴骞皱着眉：“怎么这样冒失！”

        因为疼，闻惊鹊说不出话来。

        裴骞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他赶紧把狼藉的水渍收拾干净。

        闻惊鹊缓了好一会，才能挪动右手，但手指根本没办法弯曲，一动就是钻骨的疼。

        “……是。”他哑声应着。

        南书房中君臣议事，闻惊鹊只能用帕子擦拭桌案，再半跪下去擦净地面。

        便是没人说话，他仍能感觉到那些似有若无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如芒在背。

        半个时辰后，议事的大臣离开。

        裴骞这时才想起闻惊鹊，偏头看了眼他红透的右手，颇为不耐烦地说：“冒冒失失，滚下去！”

        等人真走了，裴骞方才露出两分异样的情绪。

        闻惊鹊离开没多久，南书房又来了人。

        “皇上，是卫国将军的人。”

        裴骞批阅奏章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将朱批放下：“宣。”

        曹宁应声，再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粗布衣，其貌不扬的男人。

        裴骞看见他却是一愣：“郭熙？”

        “末将参见皇上——”郭熙拱手拜见，嘴巴一咧，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

        郭熙，前右翼营统领，几月前因触犯圣怒，遭贬谪驱逐出京，却罕有人知晓，他是领了圣谕，潜伏入夏了。

        夏国，也就是与焱国兵戎相接的国家之一。

        “你如何回来了？”

        “末将是随夏国使臣来的，夏国送温岭公主和亲，欲求我大齐相助，末将先行一步，剩余使臣再有七八日也到了。”

        裴骞又问他夏国国度近况，郭熙一一作答，最后忍不住邀功：“……摄政王已聚集十万兵马，就在焱国边城外驻扎。”

        而夏国这两年受战乱侵扰，本不想这么快进攻的，多亏了郭熙上下撺掇，又是分析战况又是画大饼，诱惑得摄政王蠢蠢欲动，终是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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