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chapter14

        很多年前加隆离开了尼比奥，和他的友人踏上了汪洋的征程，他们的船队披荆斩棘，来到帕罗斯岛。

        当时的帕罗斯岛处在一片混乱之中，这些新踏上这片岛屿的勇士为水深火热的帕罗斯带来希望，推翻了原先国王的统治后他们推选加隆为新王。

        可惜加隆从来没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他造了一艘船独自出来，去到克里特岛。

        克里特岛的国王米诺斯与他不合，在克里特停留不到三日就匆忙离开。

        他在各个海岛之间游走，听闻了雅典的一位预言家的传说——是个不知何处来的异乡人，可以看见所有人的命运。

        雅典啊……加隆早知道这个地方，他还不曾去过，顺便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预言家也不错。

        雅典的艾俄罗斯带领他到雅典娜神庙，并告诉他，“预言家就在神庙中，他叫沙加。”

        “谢了！”

        加隆跑进神庙，惊动了神庙中的少女，她们询问加隆的来意，并警示他不要冒犯了女神雅典娜和她的侍奉者。

        “好的好的我保证我永远尊敬女神。”加隆摊开手，他对这些少女们莫名的警告很不解，“但我只是来找人的，那位预言家——什么加，是在神庙里吗？”

        少女表示预言家沙加和祭司大人一同出门了，但是不久之后应该就回来，他应该在神庙外稍等。

        加隆接受这个建议，盘腿坐在神庙外面，是这个小山头的高处，一眼能看见雅典，比灾难后的帕罗斯繁华得多。

        雅典的忒修斯国王，爱琴海的各处都听闻他年轻时的传说，关于他如何历险，又如何治理他父亲托付给他的国家。加隆还挺想见见这位国王的。

        而那个预言家，听说是个怪人，从来不睁眼，估计是瞎子，但是预言家有些怪异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能窥探到神意的人。

        哦对，还有那个艾俄罗斯。加隆印象里有这么个人，挺有名的，但是没想到这个艾俄罗斯还会和他闭塞尼比奥多年的哥哥认识。

        或许这个雅典值得他多停留一段日子，说不定还能遇见什么有意思的事。

        “您是因为什么事而在什么前徘徊？”穆背着包走上神庙的山头，站在加隆面前。

        “我是帕罗斯的加隆。”加隆一直对这种看上去就很好脾气的人也很和颜悦色，他很友好地和穆打招呼，“我来这里找雅典的预言家。”

        “预言家？沙加？”穆下意识地侧过身，看向身后的沙加。

        越过穆，加隆正好与沙加面对面，他看见这个年轻清秀的男人，很难相信这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预言家，在加隆的认知里，这种非英雄美人的人物大多垂垂老矣并且神神叨叨。

        这个沙加也许能沾到第二个，“你确定要向我窥探命运吗？”

        “不然我又为什么来到雅典？”

        这位预言家睁开眼，用他通透的蓝色眼瞳扫过加隆——原来他不是瞎子。

        只一眼，沙加很快闭上眼，他的眉宇间流露出悲悯神色，使得加隆看他逐渐不顺眼起来。

        他示意穆先回到神庙，等到确认周围不会有别人听见才开口，“你为战争而生，也为战争而死。你的尸骨最终会以光荣的方式长存你的故土。”

        加隆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却也不太糟糕，只是浑不在意般扭了个怪脸，“不是吧——你最好不是在编话哄我。”

        沙加嗤笑，“愚者多怪。”

        大预言家不愿再搭理这求取命运的玩笑者，绕开他径直走上神庙。

        加隆觉得自己从帕罗斯来雅典见这个预言家真是自讨没趣，吹着哨子跑下山。

        艾俄罗斯不愧是雅典的大好人，他没有打扰伤感中的国王陛下，接纳了这异乡人在他家暂住，并且表示他要带艾欧里亚出去一趟，希望加隆可以帮他照顾好家。

        看在那个阔别多年的哥哥的面子上，加隆“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并且他发现艾俄罗斯的那个弟弟艾欧里亚，简直和艾俄罗斯一点都不像，为了一次出远门上蹿下跳，看得加隆都忍不住问他是不是第一次出门。

        艾欧里亚：“当然不是！是因为我的哥哥，艾俄罗斯，他今天开始就要带领我去训练！”

        加隆：“是什么训练？如何驯服地狱三头犬吗？”

        艾欧里亚根本没听出来加隆这个玩笑里过多的戏谑意味，他心中对赫拉克勒斯制服刻耳帕洛斯的憧憬和对于自己即将接受的训练的期待已经使他激动地忘乎所以，“也许我也会有机会制服刻耳帕洛斯那样的怪物！”

        这年轻人跃跃欲试，兴奋地就差在屋里蹦起来，连加隆都笑着喊祝他好运。

        他甚至收拾好了许多东西，金银细软倒是没有，弓箭、匕首、长剑、盾牌之类的武器装了满满一下子，他还拿出一个猫头鹰形状的吊坠挂在脖子上，说是雅典娜将会保护他们。

        加隆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一把小孩子玩闹用的磨钝的小剑，艾欧里亚及时地解释，“这是我小时候扮演珀修斯用的！”

        “我知道，呃不是，为什么要带这个？”

        “说不定怪物会害怕珀修斯的剑啊，而且珀修斯可是受到雅典娜女神庇佑的人！”

        他知道了，这就是个雅典娜狂信徒。

        加隆毫不怀疑艾欧里亚会最精心地对待关于雅典娜的所有，说不定他比那些神庙里供奉的少女都要虔诚。

        “好了，艾欧里亚。”艾俄罗斯擦拭完他的弓，背在背上，“不需要带这么多东西，要带上食物，我们轻装上阵。”

        艾欧里亚只好很遗憾地拿掉一些杂物，他从里面拿出一只石刻的小猫头鹰，递给加隆，“这个送给你。”

        那只猫头鹰捧在手里只有一颗苹果大小，加隆掂量了一下，笑道：“谢谢。”

        等到艾欧里亚整装完毕，艾俄罗斯站在门口与加隆道别，“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我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些关于撒加的事吗？”

        “……我会尽量的。”

        只可惜加隆离开尼比奥的时候只有十多岁，尽管他很想报答这位好心人，但他只能想起来一些和撒加偷鸡摸狗的往事，或者偷鸡摸狗被撒加抓住的往事。

        艾俄洛斯笑了一下。

        加隆告别这位收留他的好心人，老老实实坐在屋子里看家。

        雅典有阳光灿烂的下午，这点倒是和帕罗斯没什么区别，甚至在他记忆里更遥远一些的，尼比奥，也有这这样的午后。

        和平时的人们安居乐业，然而加隆除了记忆模糊的童年时代，似乎就一直在战争中奔波。从十几岁和撒加加入尼比奥的战场，到去到帕罗斯作为将领征战，还真应验了预言家的“为战争而生”。

        可是他喜欢这样平静的午后，这是他以前所在的其他地方十分珍贵的东西。

        但是不管怎样，活都没活够，谈什么死呢？他想着，从桌上绘画的陶盆里摸了个苹果吃。

        “艾欧里亚！在吗！”

        门外有人在喊，加隆从窗口探出头去，大声道：“艾欧里亚不在！他和艾俄罗斯出去了！”

        “哦，好的，不过你能来帮忙吗？这缸酒够重的。”

        加隆出门看见一个和艾欧里亚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有金灿灿的长发，拖着一个大酒缸。他去搭把手，把酒缸搬进屋里。

        “我叫米罗，”米罗抹了把颈上的汗，“我没见过你啊，你是雅典人吗？”

        “帕罗斯的加隆，我第一回到雅典，在艾俄罗斯这里借住。”

        “哦，我去过帕罗斯，那可真是好地方。”米罗拍掉手上沾到的葡萄酒，很友好地一笑，“我喜欢那里的沙滩。”

        这里的人热情得有些奇怪了，人人都很健谈一般，甚至还有艾俄罗斯和艾欧里亚这种轻易将财产交给别人的家伙，简直好心得有点傻。但加隆并不讨厌这样的热情与好心，只有长久与和平胜利相伴的地方才能养出这样的人。

        米罗问及他帕罗斯岛的风物——加隆这时候就能不停嘴地把他去过的那些岛屿，大的小的，贫瘠的繁华的都讲一遍，流畅得像是在心里编排了无数次一样。

        与这雅典的年轻人聊天让他觉得愉快，他们甚至还喝了一点米罗刚送来的酒，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米罗：“我家在西边的果园附近，你需要的话去那里找我就好。”

        他探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不知觉已经有烧灼般的金色光芒照进屋里，晃得人无法直视。他站起来告别加隆，“我要先走了，祝你在雅典的生活快乐。”

        当习惯了屋里的酒香，米罗从加隆身边走过时，加隆才察觉到这年轻人身上有一股不浅不重的玫瑰香气。他当然不怀疑是不是这个小伙子用了妇人的香油，只开玩笑般地想，那玫瑰一定是喜欢他的姑娘送的，不然怎么香成这样。

        他从窗户望去，太阳浮在海面上，人群往来，雅典城的黄昏热烈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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