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得尤未晚

江南留燕庄

        庭院中的好几颗果树被砍得东倒西歪，庄衍庭的佩剑已经被他丢在地上。他心中郁闷难疏，以手捶树干，把手都捶出血来。

        本来林珍珠嫁给魏晚得的事是秘密进行的，林掌门一来不想声张让江湖看笑话，二来想让珍珠悄悄成亲，等时间久了，大家都淡忘了这桩事，那青山就能洗掉这个污点了。由于庄老庄主知道衍亭的心思，知道他心里没有放下林珍珠，所以一直关注着林珍珠的事，探知了林珍珠要成亲的消息，故意将这事告诉了庄衍庭，好叫他死心。

        庄衍庭知道了林珍珠被林掌门许配给了青山外门魏晚得的消息后，一连几日都是这样的状态，衣冠不整，胡子拉渣，精神萎靡，让庄老庄主气不打一处来。“孽子！”

        曾经，庄衍庭在得知了林珍珠被魔教带走的事后，在少年情怀的催动下，想让父亲提出向林家求亲。但是庄老庄主怎么可能会同意，“我们留燕庄百年大家，对你是寄予厚望的，你想这样就毁了自己，毁了留燕庄吗！”林珍珠曾受魔教的侮辱，是武林会盟的笑柄。留燕庄好歹是会盟世家，一方名门，怎么可以有这样名誉受损的媳妇，有辱留燕庄的盛名。庄老庄主让庄衍庭放弃娶林珍珠这个念头，这辈子林珍珠都不可能嫁进庄家了。

        庄衍庭虽然喜欢林珍珠，但是也无法不同意父亲的观点，林珍珠清誉受损，嫁进庄家确实不合适，更不用说将来自己是要继承留燕庄的庄主之位的，庄主夫人又怎能是有这样过去的女子？庄衍庭无法反抗父亲的威严，自己冷静下来后也犹豫了，即便是今生挚爱也敌不过现实的不允许。可是听到心爱之人要嫁作他人妇，心中仍是郁结不堪。

        三月后，魏府。林珍珠与魏晚得的大婚之日。

        林珍珠坐在床边，想起这些前因后果，仿若前尘往事。

        门打开，进来一人。林珍珠抬头看，是自己的“夫君”。看来是他的宾客们都喝得不省人事了。

        他也喝了不少，走几步路都是摇摇晃晃的。

        “夫人，嗝，我的夫……人。”魏晚得喝酒把自己的脸喝得红彤彤的，一身酒气、一打嗝臭气熏天，他醉眼迷蒙，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他这样还能听得见我说什么吗？林珍珠想。

        魏晚得踉踉跄跄地向林珍珠走过来，伸出手就要抱她。珍珠侧身躲过。魏晚得扑了个空，正自疑惑，“人呢？哦在这里，夫人……”他噘着个嘴又要过来，“夫人亲一个……”林珍珠忍无可忍，提起一脚，把他蹬翻在地。

        “啊！呃……”魏晚得在地上辗转扭捏，酒尤未醒。

        “确实不能。罢了。”珍珠兀自离开了屋子。

        第二天一大早，青山派来人接珍珠和魏晚得，上青山给二老奉茶。

        魏晚得酒已醒，整理好仪容，穿上世家子弟的常服，比起昨日醉成个猴子屁股的样子要顺眼不少。说实在的，论外表，魏晚得虽然自是远远不能与莫少城相比，简直是千百倍的不能相及，也没有曾复兰的阳光可爱，还没有庄衍庭的端正大气，可是装扮一番还是像模像样的，比个普通内门子弟也绰绰有余。

        他出来看见林珍珠。向林珍珠做了个礼。林珍珠还礼。魏晚得偷看她一眼，嘴角含笑。人说青山大小姐是武林第一的大美人儿，她的妹妹果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一步棋走得还是挺值的。

        珍珠见着他暗自偷笑，眼珠滴溜滴溜地转，上下打量着自己，只觉有几分猥琐，十分不适，心下火起，一甩袖，自去坐轿。魏晚得骑马。两人一同上青山。

        珍珠本可以骑马到青山，但是今天心情低落，不想见到陌生人，于是坐着轿子去。

        到了青山派，二人向林珍珠的父母奉茶请安。见了林玉髓和莫少城，互相寒暄了几句。

        魏晚得这样的外门弟子从前是见不到林玉髓的。今日得见，让魏晚得赞叹不已。只叹莫少城好命，能娶到林玉髓做妻子。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莫少城这个小子出身大世家，武功不凡，奈何长得还人模人样，现在可好，娶了个老婆是人间仙子，这叫人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太过分了！

        看看林玉髓。从前的玉髓已是美得万里挑一，如今成亲后更是增添了些许成熟韵味，让魏晚得见之难忘。

        简单寒暄后，姐妹二人去玉髓的屋子里聊了一些时候，留下了魏晚得和莫少城在这里陪林氏夫妇。

        要是只是见到魏晚得一人倒也罢了，还算过得去，但是林夫人看见两个女婿一同在场，对比明显，就越发对魏晚得看不上了。但是林掌门却恰恰相反，莫少城毕竟是来自莫家堡，怎么说心思还是向着莫家堡的。再加上莫掌门这个老东西，狡猾得很，心里恐怕是早就在盘算怎么吃下青山派了吧，所以林掌门对莫少城是非常防备的。而魏晚得可是无依无靠的人啊，除了青山他还能去哪里，回去他的土炕上蹲着吗？所以魏晚得是可以能用尽用的。

        莫少城在席间一直在打量魏晚得。是什么样的人让林掌门一下子就同意了将林珍珠嫁给他呢？魏晚得谈吐尚算得体，面对林掌门也是应对有度，不卑不亢，虽然与世家子弟的谦谦君子风度大不相同，但倒也不似乡野村夫。莫少城一下子失落了起来，本以为对方会是一个粗鄙不堪的人，没想到却是意料之外的优秀。

        林珍珠和魏晚得要回去了。林珍珠在上马车前走过魏晚得的身旁，对他说等一下回到魏府后有事要与他商量。魏晚得笑着答应。

        在殿外送他们离山的林玉髓和莫少城看到了□□动与魏晚得说话。

        玉髓说：“看起来珍珠与魏晚得的关系相处得还不错。你说呢？”

        莫少城不置可否，“也许吧。”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样？”

        “就是魏晚得这个人怎么样？从你们男人的角度来看。”

        莫少城不回答，直到林玉髓看向他才勉强说：“尚可。”

        “你都觉得尚可，那是还不错了。”

        “也许吧。”

        玉髓觉得他心不在焉的，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也很冷漠，“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好像恍恍惚惚的样子。话也不说几句。”

        莫少城听玉髓这样说，搂过她的腰，提起精神说：“大约是昨天练剑练得太勤，有些累了。”

        玉髓柔声道：“练剑不要太过伤神了，也要注意休息，我们回去吧。”

        “好。”莫少城揽着林玉髓转身，自己又回望了一眼林珍珠和魏晚得离开的方向，眼神莫测。

        林玉髓看看莫少城，暗自不快起来，难道早上少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魏晚得的眼神？方才奉茶时魏晚得一直在偷偷地看自己，这么明显，少城稍稍注意就会发现，可是他一直都没有任何表现，我对他说话，他也一直兴趣缺缺的样子。他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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