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采花大盗（三）

白之远似乎已经猜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说道：“所以你强迫张风儿嫁给都转运使的二公子，张风儿非但没答应，反而与那个穷书生私定了终身，背着你要和他成亲……”

        张文依稀记得那是个大风天气，冬日干燥龟裂的地面被风一吹，扬起漫天的黄土，他站在破砖烂瓦的门外，听着这里面锣鼓喧天，笑闹声声，一点一点握紧了拳头，目光触及篱笆做的围墙上大红的绸子时，满腔的愤懑再也控制不住，他扬手扯了下来，狠狠丢在地上，不解气又跳上去踩了几脚。

        这一幕被门口看热闹的人瞧见了，免不得又要来打他，张文也不跑，指着篱笆里草棚搭起来的喜堂破口大骂。

        “未经三媒六聘，也没有八抬大轿，你们这是成的什么亲，父母之命也无，我看你们是要遭天谴！”

        他不骂还好，这一骂，主家的人听到了，哪能轻易放过他，当即从门内走出来几个彪壮大汉，抡起胳膊便要打他，张文一个穷酸书生，那壮汉一条小臂便能赶上他大腿粗细，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他也不傻，见情况不妙，骂够了就跑。

        好端端的喜事儿，竟被这不知哪来的疯子给扰了，村里的人自然看不惯，三三两两又要追上他痛打一顿，可就在这时，主家出来人了，正是今日喜事的新郎官。

        那新郎官还穿着大红的袍子呢，就出来劝架，怎么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村民这才骂骂咧咧的收了手。

        张文趁机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的看着新郎官。

        新郎官不看他，只对村民说道：“叔叔伯伯莫气，今日侄儿大喜，莫要惹了煞，放过这人一命罢。”

        有人指着张文骂道：“听见没有，人家主家心善，你这样的若是放在我这儿，早打断你的双腿，扔你山沟沟里喂野狗去。”

        张文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指着新郎官说：“他心善，他不过是心里有鬼，骗了人家姑娘，今日说的是成亲，你且问问那姑娘家的家人知道不知道，礼义廉耻，祖上传下来的规矩都忘了，还说什么礼义廉耻。”

        “这……”

        那人也愣了，看看新郎官，又看看张文，新郎官始终背对着张文站着，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轩，这疯子说的是真是假？”

        人群里有人试探着问道，说来也奇怪，今日确实没瞧见那姑娘的娘家人，便是迎亲也是直接在王家迎的，王母对外只说是姑娘家远，亲人不便过来，村民不疑有他，只因以往也有过这种情况，可没想到，竟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

        “你，你是谁，你怎么你知道这么清楚？”

        王轩也是读书人，既不愿说慌哄人，也死活开不了口承认，两厢就这么僵持着。

        张文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一身浆洗的发了白的袍子上除了几个拍不掉的脚印子，竟然半点褶皱都没有，他竟还是个体面人。

        “你不说话便能逃避责任？你敢不敢对着他们说我是谁？”

        张文步步紧逼，王轩咬紧牙关，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子，切齿道：“你别逼我！”

        “我是那新娘子的哥哥！”张文一把甩开他的手，拍着大腿喊道：“亲哥哥！”

        王轩忍不下去了，冲着那几名壮汉喊道：“劳烦兄弟，把他给我弄走。”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动作，事先他们也不知道隐情，如今知道了，反而不知道该不该帮这个忙，但碍于一个村子里的体面，还是合力将张文抬走了。

        等人离开，张文一撩袍子跪在了众人面前，恳求道：“侄儿自幼跟随叔叔伯伯长大，侄儿的为人各位心中也清楚，如今出此下策实属无奈，还望各位叔伯包容，方才发生的事情，风儿并不知晓，还请大家不要同她说起。”

        王轩确实是个好孩子，村子里的大人小孩都清楚，但是这件事无论事出有因还是逼不得已，着实超出了伦理，众人叹着气，各自散了。

        张文被抬出村子以后，扔到了官道上，官道人多，他自然不肯丢了面子，顾不上疼痛，一骨碌爬了起来。

        那些人也没再打他，只是警告他不准再来闹事，便回去了。

        “不讲道理，胡搅蛮缠。”

        张文扶着腰骂了两句，回头呵斥了一声看热闹的小孩，“去去去，看什么看，认得大字儿几个就来看热闹，日后可别成了这种刁民。”

        小孩比了个鬼脸，跑走了。

        张文心里的屈辱和愤恨堆积得越来越深厚，他转身，迎着日头看到了路边小摊耍着大刀卖肉饼的摊主，刀身泛着冷光，看得人心头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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