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她失忆了？
　　这怎么可能……
　　霍筱染沉思了良久，无疾而终，索性先暂缓不管。
　　*
　　延京郊区。
　　希澄站在落地窗前，玻璃里倒映着他微微绯红的俊脸，胸膛里的心跳从一个小时前紊乱至今，还没恢复正常的频率。
　　他这两天一直泡在椋岐山的冰泉里疗伤，寒气入体，灵力终于回到了施法前。
　　泡在冰泉那两天，他明明和以往每次一样都沉睡着，但却破天荒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少女蹁跹的身姿，雾气朦胧之下，希澄看清了她的脸。
　　是霍筱染。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她。
　　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冰泉里出来后，想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去找霍筱染……
　　他的修炼史虽有八百年，但前四百年一直深居椋岐山，有三百年一直处于幼童时期，最近的一百年才能幻化成少年模样。
　　他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了人类社会，忙于学习人类掌握的所有知识，忙着将自己伪装成普通人，费心躲避那些丧心病狂的人的追杀，至于感情这个东西，向来一片空白。
　　在他与人类的交往中，永远只有利益羁绊，没有感情纠葛。
　　就连和Sator，也不过是合作关系。
　　从冰泉出来后，他心口很空荡，思来想去，他还是没想明白，直接上网去各大现流行的APP逛了一大圈。
　　他注意到了一个词——“喜欢”。
　　“喜欢？”希澄眉心突了突，“喜欢到底是什么？”
　　他看到了网上很多的回答，答案很多元化，总结下来——见到她会心情愉悦，见不到她会时时刻刻想念，双眸近距离对视会心跳加速，会紧张脸红。
　　前两者希澄深有体会。
　　所以他当即决定去找霍筱染，测试一下最后一条。
　　他刚见到霍筱染时，她穿得很单薄，一直低着头和靠在她身上的叶微彤说话，明明冷得直跺脚却丝毫没注意到。
　　他鬼使神差地就走进了附近一家女装店，精挑细选了一件适合她的羽绒服。
　　再度走过去时，长椅上就只剩霍筱染一个人了。
　　他还想着该用什么开场白，她就已经朝他看过来了。
　　她眸光星亮，霓虹灯打在她的侧脸，绚烂美丽，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愣。
　　希澄当时还以为她这回应该认出自己来了，连忙走了过去。
　　刚靠近一点，就看到她冷得嘴唇发白，微微颤抖。
　　所以他才三番五次地让她把羽绒服穿上。
　　他当然知道突如其来的骤冷是自己带来的，但他想离她近一点，想和她多说点话，想……
　　想直视她的双眼，想清晰地看见她漂亮的双瞳里全是自己的模样。
　　弯下腰，凑近她的脸，他的心跳没来由地疾速加快，耳后的温度颓生蔓延至脖颈，呼吸都急促得不顺畅了。
　　那一刻，他彻底确定了。
　　他有点慌，只说了句“确认完了，谢谢了。”
　　说完就赶紧转身落荒而逃，他需要点时间冷静下，也怕自己说出什么诡异的话吓到她。
　　“霍筱染……”希澄无声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低沉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
　　周一。
　　延京国际中学这一天可谓沸沸扬扬。
　　高三年级前四个优秀班进行大洗牌，五楼全是搬书、椅子滑动地面的声响。
　　“筱染，我帮你。”秦子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二班，正欲帮霍筱染搬课桌。
　　霍筱染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力气挺大的，你去帮微彤吧。”
　　秦子岩面色一僵，往叶微彤那边看了一眼。
　　叶微彤素来娇生惯养，搬起沉重的课桌极其吃力，她双手指关节泛白。
　　秦子岩只顿了一秒，很快就朝叶微彤走去，“我来搬。”
　　“用不着！闪开，别挡路！”叶微彤美艳的脸怒气腾腾，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声音大得直接穿透了所有嘈杂的声响。
　　众人纷纷侧头看了过来，屏住呼吸，只敢看戏，不敢多嘴一句话。
　　一个是首富的女儿，一个是延京底蕴深厚的秦家的三少爷。
　　虽然不敢多话，但看看热闹总可以吧？
　　秦子岩也不嫌众目睽睽之下没面子，好声好气地说：“微彤，这太重了，搬过去挺远的……”
　　“不用你管！你给我滚开！”叶微彤嗓门极大，发泄似的朝他劈头盖脸地大吼。
　　秦子岩：“……”
　　他愣在原地，俊脸绷紧，身侧的手伸了伸又收了回去。
　　叶大小姐冷着张脸，即使搬得极为艰难，她也还是倔强地自己来。
　　秦子岩侧过身子，没有挡她的路，垂着眸。
　　叶微彤一眼都没再看过秦子岩，她的气可没这么容易消。
　　霍筱染转眸看向他们这边，不由得蹙眉，怎么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了？
　　“筱染，你能帮她搬一下吗？她穿的鞋高，搬这么重的东西容易扭伤。”秦子岩无奈至极，又转身走到霍筱染面前。
　　他紧蹙着眉，眼眸中尽是担忧。
　　“好。”霍筱染欣然答应，走时不经意回了一次头，瞥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秦子岩仍紧锁着眉头。
　　班上的其他人此刻纷纷无语凝噎，“……”
　　不就搬个课桌和书吗？
　　秦子岩至于这样吗？
　　当真是娇贵的千金大小姐，搬个课桌还得别人哄着帮忙，完了还得被骂。
　　一个小时后，各个班的都已经搬好座位了。
　　一班班主任无疑是这次大洗牌的最大赢家，全年级的好学生都归到了他的班。
　　原先二班的人，只有四人转入了顶尖的一班——霍筱染、乔阳、顾雨、叶微彤。
　　“欢迎各位新同学来到我们一班的大家庭，在这高考冲刺的最后几个月里，我们将并肩同行，共创辉煌。”班主任笑得很开怀，扫视了一大圈，继续说，“现在第一件事呢就是安排座位。为了公平起见，我们采取按上次考试年级排名优先选择的方式，有大家自主选择座位。”
　　此话一出，班里沸腾一片，来自一个班的同学纷纷报团，开始商量着选哪。
　　秦子岩眼眸微动，朝霍筱染走了过去，“筱染，一起当同桌吗？”
　　他期待中夹杂着隐隐约约的紧张。
　　他是第一名，霍筱染是第二名，只要他们商量好，就能当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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