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鱼信

“没想到……”昌王魏渊正在钓鱼，他心思不平静，一条鱼都没有钓到。
  他的身后是不少府兵在看守着，也有少许的门客跟随着。
  公孙音问到：“黎王回京的事儿，看样子殿下心里该是最过不去了。”
  顾宸没有想太多，就是单纯地站在一边发呆。
  方圆（字周天）靠了过来，瞧着他们两个人：“有心事的看样子不只是殿下呐。”
  公孙音看了眼顾宸，笑了笑：“他又不是第一次了。”
  顾宸这才缓过神来。
  公孙音扛了下顾宸：“你在想什么？”
  顾宸不语，只是看着一侧的昌王殿下，他此刻表面上忍得住在静坐钓鱼，实际上他的心中正在想办法剁了黎王。
  昌王妃此时赶了过来，她也不是看不出昌王有心事，可是她一介女流，说到底也不会明白男子的心事，也永远猜不透这个和她同床的男子。
  “昌王妃……”顾宸上前作礼，昌王妃仅仅只是匆匆一句“起身吧”就越过顾宸去找昌王魏渊去了。
  公孙音：“其实我一直好奇，你加入昌王府。到底是因为昌王，还是因为昌王妃……”
  顾宸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贺谷兰的背影，陷入沉思。顾宸的眼眸古井无波，陷入一片沉思。
  “三位在聊什么？”这时候魏澴也赶来了。今天的魏澴还是一袭淡黄色的长裙，展露出一种难言的高雅。
  方圆、公孙音、顾宸自然是不敢懈怠丝毫：“参见公主殿下……”
  “好啦好啦，咱们之间还搞这些个虚礼做什么。”魏澴笑说。
  “您毕竟是公主殿下。”公孙音颇有文人风气，本来就习惯戴着头巾抹额，又一身的长袖衣服，手中拿着蒲扇。
  “这可又见外了。”魏澴笑了笑，继而看了看方圆：“圆姐，我给你说啊，我可是又发现了一处好宅子呢……”
  “哦？看样子是来找我借钱的啦？”方圆掩嘴偷笑。
  “什么话，咱俩谁跟谁啦！”魏澴撒娇卖萌，拉着方圆的胳膊离开了。
  她们两个离开不多时，昌王的又一个门客毛阳赶来了。
  公孙音问道：“毛先生急匆匆的，可是又有什么情报了？”
  毛阳只是急匆匆地从他们二人身边走过，同时说道：“我有要事需要面见殿下……”
  且说毛阳急匆匆赶到了昌王身边，却见昌王只是对着水面发呆，钓鱼良久然而身边的水桶之中并未有一条鱼。即使是鱼儿上钩了，也只当没有。
  昌王妃看着毛阳，也是稍稍摇头。本身昌王妃在昌王心中的地位就不高，昌王妃的话确实在昌王心中不占什么分量。
  毛阳稍有犹豫，然后扭头看了看顾宸和公孙音。顾宸和公孙音与毛阳对视一眼，突然意识到毛阳又要他们俩跑腿了。
  良久……
  只见水中一条鱼儿直接飞出河面，径直进入昌王的水桶之中。昌王被这一下打了个激灵，瞬间就恢复状态了，稍有吃惊地看着这水桶之中的鱼。
  “殿下，鱼儿上来了。”毛阳就凑近冲昌王殿下作礼。
  “这鱼……”昌王还在沉思中，昌王妃也是大吃一惊，看了看毛阳，她也不知道毛阳他们到底又整了什么活儿。
  “殿下看！”毛阳指了指这鱼嘴，鱼嘴中还有一张纸——毛阳连忙让人把这鱼破腹取出其中的信封。
  昌王看了看毛阳，顿时开怀大笑：“毛先生这是又在逗我了。先生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毛阳一本正经地作礼：“殿下，烟沙变天了……狼主，易了！”
  昌王听罢大吃一惊，立刻和毛阳离开，去了他处私聊。那些个守卫、门客也都紧随其后离开了。只剩下公孙音未曾挪动一步。
  公孙音连忙赶来了，却见昌王妃没有跟着昌王离开，公孙音也是连忙作礼。
  昌王妃看了看这水面，目光始终未曾移开：“公孙先生不必多礼。”
  公孙音也是瞧着这水面，他心中暗骂坏事儿：“王妃待在此地，可是有什么东西忘了？”
  昌王妃贺谷兰则是摇了摇头，瞧着这水面：“不知道……”
  对于贺谷兰的回答，公孙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贺谷兰突然扭头看向公孙音：“你让他上来吧。再憋会儿，他可吃不消。”
  公孙音呆住片刻，随后喊顾宸上岸。顾宸湿漉漉上岸来，全身已经湿透了。
  “拜见……”顾宸连忙作礼。
  “不必了。”贺谷兰看了眼顾宸，面前的顾宸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湿着下垂，他的双眸只是看着贺谷兰的双鞋，根本不敢上抬：
  “你去收拾收拾吧……今天的事，你是出力了的，也该赏些……”
  “不……多谢昌王妃赏赐，只是作为昌王府上的门客，这是该做的……”顾宸立刻打断贺谷兰。
  贺谷兰掏出手帕，递给了顾宸：“擦擦去吧……别再着凉了……”
  看着贺谷兰远去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顾宸心中有些悲凉。
  公孙音就只是站在顾宸身边，随后拉着顾宸去沐浴泡澡。
  公孙音很快就泡完了，在换衣物，而顾宸则是在泡澡，把整个脑袋埋在水里，整个人心事重重的。
  贺谷兰……
  昌王妃……
  自打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记住了这个女人的名字……那时候，正值灾年……
  “贺谷兰……”他呢喃着，看了看身上的伤疤。又看了眼一侧的手帕。
  那年，他跟随着难民一同来到了寰都城中。一路上的逃难，从南边死到北边，直接死穿大离王朝了。
  顾宸那时候身体消瘦，整个人成天食不果腹的，没有一点精力。
  在那个所有的粮铺遇到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的时代，他遇到了第一家施粥的小姐——那时候施粥的人家也不是没有，只是确实是少数——那个人就是当时的贺谷兰。
  贺谷兰自己前半生一直是苟活的，说起来她的经历和魏澴有些相似之处，唯一不同的是她熬出来了。
  因为特殊的经历，当她看到这些个流民的时候，她选择施粥给这些流民。
  在顾宸接下第一碗粥的那一瞬间，顾宸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的名字。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顾宸记住了她叫什么……
  那个名字，他应该不会忘记的……
  “贺谷兰……”顾宸拿着手帕，咬着手帕，在想象自己咬着的，也不仅仅是手帕……他好爱她啊，他整个人都好爱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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