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若是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定要告诉我。”

        许长星抬手，看他每次关心自己的时候就想抱抱他，随即反应过来现在不能这样做，便轻轻在薛蟠的肩上拍了拍，“放心吧，我知道的。”

        这会儿金荣、宝玉几人都刚从门口走出来，看到许长星和薛蟠并排走在前面。

        “要说起关系不正常，我瞧着他们两个才是最不正常的，这许先生长成那个样子，怕也不是个什么好货。”金荣嘟囔。

        往常他就烦许长星老管着自己，又见他生得好看，受那么多公子哥儿的喜欢，本就不喜，只因他是先生，和同窗之间的关系终究不同，无法发难。

        现在得了这个机会，心里那些腌臜想法一股脑儿地往外蹦。

        宝玉在旁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转头见薛蟠由着许长星拍他肩膀，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时站在金荣旁边的一个人开了口，“我的小祖宗，你可少说两句吧，那可是薛大爷，他的名声你没听过吗？他一向护着许先生，你莫要胡说了。”

        宝玉看了一眼，说话那人他瞧着面熟，似是和金荣经常在一处的，但是却叫不上号。

        而金荣听了他的话更加烦躁，是个人都能骑到他的头上，凭什么？

        心中虽也忌惮薛蟠，但还是嘴硬道：“我怕什么？”

        说了这么一句，他也不敢再多说了，虽然薛蟠来学堂并没有跟谁起过冲突，但是万一呢？

        许长星还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跟薛蟠说了几句话，这些人就已经讨论了这么多。

        他来到院子中央让一众学子排好坐在院子里。

        有了许长星在，书院也偶尔搞些活动，他们早已习惯了许长星的安排，各自找着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们就见许长星去女子学堂那边把一众女子也给带了出来。

        许多女子瞧着那么多男子坐在那里都埋首不敢抬头。

        许长星其实早想稍微打破一下他们之间那种男女大防的腐朽思想，苦于没有机会，提过两次都被贾代儒给挡了下来，今日正好。

        “小贾先生，劳烦了。”小贾先生是书院的另一位先生，据说是贾家的旁系，许长星在书中从未见过这号人物。

        他为人孤僻，除了上课仿佛一切都不关心，许长星和他相处起来倒也自在。

        小贾先生只是微微颔首，并没答话。

        许长星也不在意，待众人坐好之后才开口。

        “今日我们聚在一起不为别的，就是想听听大家对于读书的看法，你们为什么要读书？这个问题你们真的想明白了吗？”

        因着学堂的特殊性，自从来了这个学堂，许长星讲课尽力发散但也没有在林府时那般自由。

        而且在教书的过程中，他明显地感觉到了贾家的这一群后辈的不学无术。

        他自己都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可见四大家族的悲剧该来的。

        但他既在这儿当先生了，就也不想看着这么多年轻人就此堕落下去，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方才宝玉同我说读书就是为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我想许多男子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更多的应当是你们家中长辈的想法。”

        “可是女子不可参加科举，那么女子读书又是为何？”

        “不若二姑娘先说说？”

        这贾迎春的性子就跟书上说的那样十分木讷，实打实的就是封建礼教下的产物。

        她此刻见了这么多人，突然要当众说话，一时连耳根也红了。

        但是她也清楚许先生的性子，许先生曾教过他们如何当着众人的面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既点了她，许先生就是一定要让她说的。

        “我……”迎春起身，眼角微红，抬眼有些可怜的样子望了许长星一眼。

        见她这般姿态，莫说是院中其他的人，就是连薛蟠都有了点怜惜的感觉，他生怕许长星爱了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转头便去看许长星，谁知许长星面无表情地盯着贾迎春道：“无事，你大胆说就是了，这问题的答案本无对错，就当平日与人谈天便可。”

        他如此一说，众人都知道他是一定要听到迎春的答案了。

        迎春旁边坐着探春，探春胆子大，拍了拍她的手道：“二姐姐莫怕，便当这其他人是那塘里的鲤鱼便是。”

        她话一开口周围几个姐妹都掩唇笑了笑，迎春脸上也露出点笑容。

        “我……我读书只是为了识几个字，不至于太过愚钝。”

        虽是只有短短一句，但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说完便脱力坐了下去。

        许长星点点头，“那三姑娘认为呢？”

        探春仿佛早已做好了答话的准备，她起身行了一礼，语气不卑不亢。

        “近日我读了一些书，读到宋代张载的《横梁语录》，其中有这么几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想我们读书，便也是为此吧。”

        宝玉起先不懂许长星为何安排这出，这时听了探春的话倒是一下有了想法。

        心说他怕是想让利用这些女子的崇高理想来贬低他们男子，让他们觉得自己连女子都不如。

        他一向觉得自己这三妹妹才情了得，但是现在却也少不得和她辩上两句了。

        “三妹妹这话说得是很好的，只是三妹妹你这话未免说得太大了，且不说这前面三项三妹妹你能不能做到，至少这最后的为万世开太平离三妹妹你就太远了些吧。”

        “谁说不是呢，三姐姐跟大多数女子一样，惯会讲些连自己都没法做到的大道理。”贾环倒是难得地与贾宝玉站在统一战线。

        贾探春被他们的话堵得心里发梗，刚想反驳，却被许长星拦了下来，“四姑娘你也说说，为何来读书？”

        贾惜春平日看着恬静，但是性子倒是比贾迎春要活上许多，而且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回许先生的话，我想来便来了，读书一定要有旁的目的吗？爱读书便读书，不爱读书，我便是来了也如同没来一般，此问题也就没有意义了。”

        许长星一怔，不愧是要出家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带着点虚无缥缈的哲理范儿。

        他还没评价，金荣忍不住开口，“这不说得白话吗？还是没说为何要读书啊。”

        许长星笑了笑，继续道：“林姑娘，这问题我们谈过，你能再说说你的看法吗？”

        黛玉抬头，媚眼含波，只微微抿唇就叫一众男子噤了声。

        “回许先生，我如今又有了新的想法，先时我的想法与二姐姐相同，如今我却觉得读书不只是为了使人不愚昧，还可以使人清醒。”

        “林妹妹此言何意？使人清醒不就是使人不愚昧吗？”

        黛玉抬眼看着宝玉，面上清冷，如同她院中的那一排修竹。

        “宝哥哥此言差矣，这世界上聪明的人很多，但是清醒的人却很少。”说完她就像是不愿再与宝玉多说，而是看向许长星道，“许先生，这就是我的答案。”

        许长星转头看了一眼宝玉，他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果然，宝玉听了黛玉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的表情也很难看。

        “咳咳。”许长星磕了两声，道，“人比较多，我们就不一一点名让各位说自己的看法了，其实四位姑娘的话说得都很清楚，也不必我再赘述，我们且不说她们能不能完成自己的想法。”

        “单论想法来说，几位姑娘都很清楚她们心中所想，便是四姑娘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今日来了学堂，她有自己的目的，那就是读书，读自己喜欢的书，但是你们呢？”

        “你们是不是每日来之前都会想想，今儿个在学堂要找些什么乐子？是这样吗？漫无目的，不是你们吗？”

        许长星看着众人都有些愣愣的，乘胜追击道：“或者你们是有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想法，但是那是你们自己的想法吗？你们那样去做了吗？有思考过怎么样才能取得功名，取得功名以后该怎么样做吗？”

        现场因为许长星这番话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半晌，宝玉起身看着他，“许先生找姐姐妹妹来说，是想告诉我们，我们不如女子吗？”

        “就是，你少阴阳怪气的，不管怎么说，我们是男子，我们就是女子的天，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即便是饱腹诗书，不还得困在后院吗？”因着宝玉都跟许长星唱反调，金荣此时说话更硬气了些。

        两人一开话匣子，众男子就停不下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竟是要把女子说得一文不值。

        女子们早习惯了这样的贬低，又因为许长星也是男子，众女心中有气却也说不得什么。

        许长星见时候差不多了，立刻阻止此次的性别攻击。

        “我今日并没有这个意思，是你们曲解了我的意思。”

        “就算你们不承认，有些女子她们读书就是比你们读得好，是你们不如她们吗？是什么原因你们自己下去思量，只是这并不是我们今日的重点。”

        （无男女之争的意思，peace&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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