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荒原之征:觐见（二）云阳王与他…

气氛更显压抑了。

        肖侃有些不明所以，他问身边已经低下头的卫将军贺宁，这家伙和刚才在外头的那副意气风发样完全不同了，像个犯错的小鸡：“是不是召见我之前，这营门里还发生了什么事？”

        “…………”

        “你怎么不说话？”

        贺峻源显然不想理这个愣头青了。

        但肖侃却说道：“是你把我领进来的，一会要是我触了王爷霉头，少不了你那份倒霉……”

        “闭嘴………”贺峻源闻言喘了口粗气，像是实在没办法了，只得低声细语道：“别说我没提点你……王威不可测，而且，最近糟心事不少，叫你来之前，王爷正在和世子下棋。”

        下棋？

        下什么棋啊？

        多的不必揣测了，肖侃最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至少现在已知贺王爷在不开心状态，很容易爆发怒火。

        这样就可以针对之。

        走了许久，终于入院，和白水关总军府差不多的建筑格局和建制，看样子周朝就连对军队行营的园林艺术都有一番深入的研究，底蕴了得。

        总行营厅内，一众文官有序的分列而坐，正在处理堆积如山的文折，最中心的主座之上，坐的是一个老年人和中年人，他们的穿着并不显华丽，但行事风格尤显从容，与两侧的那些打工人上班式的兢业不同，这两人到像是在自己家喝下午茶。

        没错，云阳军主营，可不就是云阳王自己家么。

        近前到五十步，便停住，不得再向前。

        期间所有人都低着头，就连李二牛这十来人一开始也受氛围所感染，自觉低下他们倔强的头颅，等看到肖侃巍然不动的时候，李二牛便有倔强的抬起，优越感十足的打量起两侧的打工人士大夫。

        肖侃从进门起就在观察这个特殊行营里的特殊的人们。

        那些坐在两侧的打工人，别看他们在云阳王面前战战兢兢，一出这道辕门，哪个不是声威赫赫，呼风唤雨，他们掌握着包括四谷在内的整个云阳军镇的人的大半资源，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都要仰他们的鼻息，这实际上是很了不起的地位和成就。

        然后就是坐在最上首的两个人，一个是云阳军镇的主人，土皇帝这个词足以形容，另一个是未来的土皇帝。

        这块土地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两人的手中。

        而这两人现在却在…………下棋。

        充分的在享受下午茶的悠闲时光，坐观手下那些呼风唤雨的人杰为他们认真打工，仔细换位体验一下，肖侃不禁感叹，啊，这种感觉真不错！

        是不错！就是苦了这些打工人，也苦了站在五十步开外苦苦等待的肖侃等人，以他们常年行伍的躯体来说哪怕奔行一日也不算累，但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简直是在考验李二牛这群多动症患者的人生，真是一刻不动就闲的慌！

        对此肖侃当然不会有所置喙，一来他前世经受过军事化训练，二来站军姿，这对于一直正规军来说当是应有的训练和考验，看看身旁哪个一动不动是王八的贺峻源就知道这些云阳军是有多么的勤劳刻苦，任劳任怨了。

        看来就是他所谓的八百精锐，摆到云阳军镇里仍然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连杂牌军的影子都没有了。

        还得练啊！

        肖侃在心中感叹，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一下午，坐在这里的文官一直在一刻不停的处理政务，不时的有文武官员进进出出，明明战事还没爆发，不知道哪里多出来这么多军务来。

        日影西斜，霞光蹭着懒腰伸进屋檐里，下棋许久的老人也伸了个懒腰。

        这已经是贺王爷下午的第一十二次伸懒腰了。

        肖侃默默的数着，表面则依旧不动如山，像个王八。

        掌灯。

        烛火升腾，台柱青亮，夜影婆娑。

        下了一下午棋，却没和中年人说过一句话的老人点了点桌面，终于开口：“一下午，从未时到戍时，三个时辰时间，不管是军旗、象棋还是黑白棋，你没有赢过老子一盘，现在，这最后一盘棋好容易下到僵局，还是老子让了你十字的前提下……说说吧，怎么解？”

        中年人的额顶实际上早已密布密集的细汗，刚才肖侃说过的话要改口了，这块土地上实际上只有一个人轻松的像主人，那人便是唯一的王，贺闵。

        “回父王，儿臣不知。”

        “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来前军逛逛，顺便看你掌控的怎么样，其他该干嘛还是干嘛。”

        贺明云抿了抿嘴唇，不敢接这个话茬，所谓顺便来逛逛，就是带着一群文臣跑到他的总军府大厅，将他的幕僚全部赶走，然后一本一本，一章一章的核查他的文书，军队和后勤，那这个顺便逛逛还真他娘的诚意十足啊。

        “父王……儿臣每日卯时，巳时，亥时，都有花三刻时间温习军旗，象棋，黑白棋，研究棋谱，定式，变义，行法，年年如此，日日夜夜，未敢懈怠。”

        “知道你勤奋，所以，就是这成果？我要看到成果啊，成果！”

        “是。”

        老人点着桌子叹气道：“你那二弟，四岁看棋，一点就通，八岁便能在我止让二子的前提下取胜，再看看你呢？？”

        “是，儿臣愚钝，不比二弟聪颖。”

        贺明云低着头，老实认错，他其实早就认可了他不如贺长霄聪慧的这个事实。

        “你呀，要努力……”

        “是。”

        “再说说你三妹，她…………”

        老人倒像个寻常老人，说的话也像是寻常家长在训勉自己的晚辈，特别是自己的嫡长子，对其抱有殷切的希望，但肖侃从头听到尾，就感觉有点不对，这家伙，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过对贺明云的赏识之意，而是无孔不入，见缝插针的贬低他的这位嫡长子世子。

        他讲了这许多拉家常话的话，话题终于转到重点上来。

        “再说说这白水关之事吧，战场如棋场，你连棋盘都掌控不住，也难怪会在战场上出这么大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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