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前路”

“人生最重要的三个转折点，中考、高考和大学去向。在没有得到真正成功之前，你的每一次懈怠都无异于自杀。”——杨建国

        雷星尘：“所以建国同志，你到底有没有快速提升学习成绩的秘诀？”

        杨建国：“额星尘啊，不是老师不帮你，主要是最后一个学期了，所有人都在拼命冲刺，但贺之州丝毫没有危机感，你有没有想过他根本就不想考大学呢？”

        “怎么可能！不是你说的，没有踏进过大学的门槛，人生就会失去很多乐趣。”

        “是这样没错但这句话是我在你们高一的时候说的，那时候他怎么不努力？他要是那时候跟我要学习速成大法我不管怎么样也能让他考上一所好大学。”

        杨建国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他自己不愿意，那么无论什么时候开始都没有意义知道吗？”

        杨建国是雷星尘的高中班主任，人挺好的，平时不会对他们太严厉，虽然这不符合一个五十多岁还是数学老师的人物设定。

        比起师生，他与学生的关系更像是朋友或是父子之类的，相当于是老雷与小雷之间的那样，平时也会开开玩笑什么的。

        由于他喜欢管学生叫“同志们”于是学生也回忆他为“建国同志”。

        转眼间已经到了高考冲刺阶段，可贺之州再一次变成了初中时的那个没有动力的贺之州了。

        雷星尘还是想帮他，原以为贺之州会像初中时一样想通，但他得到的回复是：“我对大学没什么兴趣。”

        “可是”

        “这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初中时是为了我妈才想考高中，但这次她自己都不想我考大学。”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家里已经支撑不起了吧。我妈是家庭主妇，没有经济能力，我爸又只是个杀猪的，所以我从步入这所高中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决定混日子了。”

        “可考大学的话，你以后就能有更多的机会选择自己的人生啊！”

        贺之州突然笑道：“哈哈哈！别傻了星尘，用叔叔的话来说我们本就是被选择的对象。你也别说废话了，去复习吧，我对于大学真没兴趣。”

        “……”

        “别那么看着我嘛，又不是说我考不上大学我们就不会见面了。今天晚上溜出来，我请你吃烤串。”

        今天晚上贺之州没回宿舍，雷星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在想如果贺之州没能考上大学，会不会像正轨时那样自杀？

        同时他又在烦恼自己这样肆意改变别人的命运，会不会受到时空的惩罚？

        但老雷说过，带有目的性地回到过去，根本不用担心会改变未来，那么既然不会改变，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还有意义吗？

        有！老雷说的那个理论不过是他的猜测，是无法用实践得出结论的一句话，这并不代表那就是对的。

        “万一结局不一样呢？万一我能改变呢？万一”

        十点半了，雷星尘坐了起来。嘎吱的声音使他下意识地看了眼隔壁床铺的罗源，生怕吵醒他。

        他轻手轻脚地靠近门。

        “好好劝劝贺之州。”罗源躺在床上闭着眼说道。

        “你没睡啊？”

        “虽然我也不喜欢学习，但我是艺术生，打算参加艺考的。前途很重要，我不希望他丢掉。”

        “……”

        “算了，你当我说梦话吧。”而后他侧过身去不再说话。

        熄灯后的学校戒备森严，他躲过保安大爷的排查，翻墙出去了。

        吃烧烤的话，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地方。

        在之前没有大的学习压力时，一有烦心事他们都会聚在一家名叫“福叔烧烤”的烧烤摊，他们家一般很晚打烊，至少在最后一批客人走之前不会。

        在昏暗的路灯下，贺之州趴在桌子上，雷星尘站在他面前叹了口气。

        贺之州抬起头一脸憔悴地看着他，然后勉强挤出笑容说道：“来了坐。”

        “……”

        “福叔！老三样，再来两瓶啤酒！”

        福叔：“成年了吗？还喝酒。”

        “成没成年您还不晓得吗？”

        然后福叔拿了两罐啤酒放在桌子上说道：“一人一罐，多一滴都不给。”

        他似乎看出什么异样，试探性地问道：“你们俩咋了？”

        “没事，福叔，您先去烤吧，烤焦点。”

        福叔也不是什么喜欢乱打听的人，只要对方表现出一点掩饰，他便不会多问。

        雷星尘：“你真的”

        “真的。星尘，你要知道，不是只有考大学才有前途，我们命不同，路也不同，没必要把我拉进你的路上。”

        “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下去。”

        贺之州摇摇头，面带温柔的微笑，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不是说你的路没我就走不下去了，我们在中考结束后就该分开的，要不是你告诉我只要想，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让我看到了希望。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听到这里，雷星尘心里似乎有所感触。是啊，正轨的话，如果他愿意劝一劝贺之州，说不定

        “所以，能陪你走下去的人只有他。”

        “……！”

        不知什么时候，肖星宇站在他的身后。

        “你怎么来了？”

        贺之州：“我叫他来的，好好聊聊天，以后也就没机会了。”

        肖星宇：“你的事我已经大概了解了，你真的不愿意继续吗？”

        “怎么你们都喜欢问这些？对，我不想，我读高中纯粹是因为不想让我妈失望，但现在她自己都不想我学下去了，那么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至少能让你有更多机会选择。”

        “哈哈哈！你说了句跟星尘一样的话，那我就用同样的回答吧。我们是被选择的对象！我们不一样，你是天才，你们都是天才，而我天生不喜欢学习，我学习没有意义，换句话说我没有未来。”

        雷星尘刚想反驳，但一时想不出要怎么说。而身后的肖星宇继续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另一条路参军。”

        “参军”贺之州对这个词有所感触，这是他小时候的梦想，只是因为看了一部军旅片就跑到他爸爸面前骄傲地说：“爸爸，我以后也想参军，保家卫国！”

        但很明显，那只是他小时候说说而已的话，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人重新提起。

        而此时，福叔端了一盘烤茄子和烤肉排放在桌子上问道：“参军？你们刚才是说参军吗？我儿子就在部队，当了两年兵，混了个小班长嘞。”

        “……”

        “我那个儿子啊，平时懒懒散散的，被他的好哥们骗去部队以后，烂德行全改了。每个月还能寄些钱回来，也算是有一个好的前景吧。”

        “他去那么远你们开心吗？”贺之州问道。

        福叔愣了好一会，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哪里会开心啊一年也见不了几次，还有生命危险，还得吃很多苦，受很多累，哪个当父母的舍得啊？但一想到他不用整天无所事事，知道了路该怎么走，我也就没关系了。”

        福叔笑了笑，认为自己说多了，挥了挥手让他们吃好，自己则转身回去做最后的烤肠。

        雷星尘：“你想好了吗？”

        “我不晓得，参军我坚持的下来吗？我真的可以吗？”

        “谁说你不行！我告诉你，就算全世界都认为自己不行，你都不可能不行！”

        “凭什么？”

        “凭凭你是初中篮球比赛第一！凭你体考满分还有凭你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够不够！”

        “那么激动干嘛？你说得对，我可以，我的路不该仅限于此。谢谢你，谢谢你们。但是对于这条路来说我可能还得在考虑考虑。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他在盘子下压了五十块钱，起身说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慢慢吃，你要多加努力啊！”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雷星尘并不想挽留，或许他认为现在的贺之州真的需要一个人安静地好好想想了。

        雷星尘也想起身走人，但却被一双手压了下来。

        “现在，轮到你了。”

        “啊？”

        肖星宇坐到他对面，目不斜视地看着他说道：“他找到路了，你呢？”

        “额”

        “如果你在冲刺阶段遇到任何困难，我都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相信我可以。”

        “这不是你相信就有用的，到这时候，你不能赌，就连我也不敢赌。”

        “我知道。对于我来说，未来从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我生活在已知中，却害怕发生改变，甚至是曾经已经得到过的，现在也害怕得不到，所以我不会去赌，我要按照原本的轨迹走向未来！”

        “说的不错，叔叔的名言？”

        “喂！”

        “开个玩笑。虽然不太懂，但你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那身为外人，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对了星宇，你想考哪个大学啊？”

        “我父亲要我”肖星宇还没说完，雷星尘迅速打断道：“我是问你，不是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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