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恶吏

　　送走了三人，乔生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李雪雁挺着个大肚子亦步亦趋地走到乔生面前，看着乔生说道：“这三位算是如今大唐地肱骨之臣，没想到今日能拜见于你，这可是连我父亲都不曾有过的。”

　　乔生扶着李雪雁的臂肘，傲娇地说道：“那是，你也不看看你夫君是谁，不过这三个人还是有些迂腐了，太过于固守思维，还是信奉老书生地那一套。”

　　李雪雁笑了：“你这人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脸皮这么厚。他们如同你说得，对儒家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地蔓延了他们地所思所想，要想改变一个固执地老头，恐怕，你得把儒家思想给打破，否则，他们会永远如此。”

　　乔生叹道：“是呀，所以我就不改变，顺着他们地意思做些变动就是，非要跟他们争个底朝天的，恐怕三个老头今天能当场气死在我的面前。我可不敢招惹他们。”

　　......

　　房杜魏三人回到长安，第二天就去找了李世民。

　　随后，就是一些计划的实施。

　　远的不说，近的，李世民和三位老臣打算先在长安附近的县，村，进行人口大普查。若是合适，再推及全大唐。

　　房杜魏三人对乔生的酷吏说，虽然持不信的态度，可魏征还是打算去瞧瞧，去看看。

　　于是，在其他两人还在忙碌着开始制定黄册的时候，魏征却是带着家里的老仆，驾着以梁破旧的马车四处游走。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让魏征找到了点东西。

　　这一日，在长安西二十里的的一处农家中，魏征和老仆上门借口讨水，和这户农家闲谈了起来。

　　魏征看着这家农妇端来了水，就自己找了个干净的地做着拿着碗先是饮了几口才笑着对这家的老人问道：“不知道老哥家里如今人口几何，田亩几何啊？”

　　老人年岁大了，牙都掉剩下一颗，所以说话有些漏风：“家里人少，多了都养不活，早些年我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四个儿子两个都死了，剩下的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过这些年总算能熬过去，娶了婆娘，生了孩子，这不，都出去找活干了。种田的时候会回来，秋收的时候也会回来。难啊。”

　　魏征放下水碗，奇怪道：“老哥，按照划分，咱们这边也属于天子脚下，这些年没灾没害的，怎么还能过的如此艰辛。”

　　老人摇头说道：“咱农家人，不都是这样熬着过日子，地里收成好，那一年到头还能吃个温饱，可要是收成不好，那全家都得饿着，我那大儿子，就是因为太饿了，偷人家吃的，被人活活打死了。这不怨人，人家也是靠那点粮食活命，他偷人家吃的，不就是偷人家的命。早些年，家里还有十亩田，可如今就剩下五亩。没了田，没了地，那可不行，所以就租种了地主家五亩。可官府这一次次收粮，一次次加派，这就真活不下去了。”

　　魏征诧异道：“那十亩田为何变成了五亩？”

　　老人道：“卖了，不卖家里就会饿死人，再过两年，这剩下的五亩也保不住了。”

　　魏征沉默。

　　魏征仔细想过，这几年长安虽然没有对周围州县减免赋税，但是也没上涨赋税。可官府一次次收粮是何故？

　　从老人家里出来，魏征坐上了车，去了下一个村子。

　　在村头，魏征远远看到一个满身破烂的乞儿。

　　魏征下了车，对那乞儿招手，而后从车里拿出一个饼子给那走过来的乞儿。

　　魏征看他眼神清澈，就问道：“你是这村里的？”

　　乞儿一边狼吞虎咽地啃着面饼子，一边点头。

　　魏征仔细打量着他，随后问道：“你家大人呢？”

　　乞儿抬起头指指不远处地一处乱草丛生的地方，那是一处坟园，村里人讲究的会请来风水先生来找墓地，要是没钱的，就像这乞儿的家人一样，随便找个坟头多的地方，草草下葬就成了。

　　魏征看着那坟头草长得老高的坟园，再次问道：“你家里其他人呢？”

　　乞儿说道：“家里人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他们都被打死了，我想报仇，可没那能耐，您若是能帮我报仇，我愿意一辈字当牛做马跟着您，给您养老送终。“

　　魏征没敢应承，而是问道：“为什么被打死了？又是被谁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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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儿或是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于是就哭声说道：“我家父母兄弟六口，我是老小。前年，我们村在县里当差衙役张矮子要娶妾，于是就让村里人随礼，我们家没钱随礼，他们家就说随粮食也成，可我家的粮食只能够度日，要是给了他们，这就活不下去了。”

　　乞儿擦了一把眼泪，然后继续说道：“我爹去他们家求情，说是等来年收成好了，就把这礼补上，可那张矮子不同意，说是今年他娶妾，明年就要生娃。娶妾要随礼，生娃更要随礼，等他们家娃满月，周岁都要随礼。这要是都欠着，他就活不成了。所以，那张矮子就伙同几个其他当差的衙役抢了我家的粮食。我爹气不过，就带着我的三个哥哥去县衙理论，可半道上就被截住，给打死了。我娘听我爹他们出事，也上了吊，剩下我一个人独活。”

　　魏征嘶了口凉气，追问道：“那衙门里的官老爷就没能为你家做主？”

　　乞儿冷笑了一声：“什么狗屁官老爷，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管？这些衙役都是串通好的，私底下可是这村里，县里的霸王。他们做的坏事多了去了，可谁都不敢说，也不敢告，如同我家这般的，还没等到县衙，就会被人追上打死。就算到了县衙，恐怕连县衙的大门都出不去。”

　　魏征的手颤抖着拍了拍乞儿的头，而后带着乞儿上路。

　　魏征的游历不会是这一村一县，他还有很多的地方要去，而随着游历的地方越多，他就越来越明白，为何乔生对现在的天下事很无奈。也越来越明白，乔生为何有抱负，但是不能施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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