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童成和女孩目光交错的那一刻，感觉一股热流冲上他的脸颊，他赶紧撇过脸庞。

        女孩看了他一眼，然后眸子一下暗淡下来，目光形如死灰失去了生机。

        “我只是给你披衣服，你别误会。”

        “我说我会救你，我就定会救你，你看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遇到了何事，以至于你想死，你可以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想办法。”

        夜晚一阵凉风吹过，童成冷的打了个哆嗦，他这才想起来，他们身上都是湿的。

        “我去抱些柴火来烧，你别动。”

        不一会童车在院子升起了一堆火，他突然发现他现在不怕火了，在昨天之前他还不敢靠近火，现在竟然一点也不怕了。

        童成在女孩的旁边并排坐在地上，面朝着火堆烤着火。

        “你有什么痛苦可以告诉我，说不定你就不想死了。”

        女孩呆然的看着前方火堆，一动不动，像一颗正在枯死的木头。

        童成见女孩没有反应，便不再问她。

        “你知道吗，虽然我遇到很多事情，有好的，有坏的，有高兴的，有难过，可是我从来没想过去死，活着就还有希望，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安静了片刻，他们烤着火，吹着风，火堆里噼里啪啦的响着。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就生病去世了，我已经不记得我母亲长什么样子了，从我记事起，我的父亲就在侯府当差，我从小陪在少爷身边，陪他学习，陪他练武，陪他闯祸。”

        “你知道吗，我虽然救了你，其实我既胆小又懦弱，我身上好像有一根绳子，随时被别人牵引着，不敢说出心里的想法，不敢反对别人的决定，更不能擅自行动，不然随时都可能会挨打，什么事情都由不得我，这种感觉真的不好，我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渴望学习，渴望变强，这在以前好像都遥不可及。”

        “可是，我现在并不这样想，如果我一直困在那个圈子里，要怎么变强。因为最近我身上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们鼓励了我，就像几个月前，在我非常迷茫的时候，师父夸奖了我，并破例收我为徒，中秋上雀灵山时，我遇到一个小女孩，她告诉我，她可能活不过十岁，还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可是她说她很幸福，因为有很多人爱她，再后来我遇到了裳人，在我差点死掉时，他从火中把我救了出来，他告诉我要坚持下去，他还会等着我那一天。”

        小女孩轻轻动了一下身体，动作很轻，还是被童成察觉到了。

        “我遇到他们的鼓励，就像我现在在鼓励你一样，你可以试着活下去，你可以不报任何希望试着活下去，说不定有一天，你又有了希望了，我相信这世间，总有能让你活下去的理由，请你尝试找一找吧！”

        女孩没有任何回应，呆呆的坐在那里。

        “昨天中午我还干了件傻事，我跑到云裳广场前的大舞台上，我对着下面所有的人说，我以后一定要成为裳人，当时有好多人在下面看着我，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我的举动太过于…”

        “太过于好笑，没想到我还能有这样的一面，哈哈。”童成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微风吹过脸颊，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惬意。

        此时天空渐渐亮了起来，山中的小鸟复苏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童成起身从一个干净的水缸里打了些水，把脸洗一洗，把手上的伤清理了一下，又打了盆水放在女孩的脚边，转身去叫醒躺在地上的那些人。

        水盆里出现了女孩的倒影，当女孩看到她自己脸的那一刻，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她颤抖着手抚摸着她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头发，然后又摸她的身体，她又突然对着水中的自己发出痛苦的无声干笑，水中倒映出她的动作和表情有些恐怖狰狞。

        童成转过身，没有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他使劲的摇着一个护卫，终于那个护卫动了动苏醒过来，护卫坐起身捏了捏他自己的额头，然后目光锁定紧盯着童成。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我怎么会躺在地上。”

        “啊？”

        童成一脸惊讶，他还想问这护卫怎么回事。

        护卫拔出腰间的剑，指向童成的脖子。

        童成吓得后退了几步。

        “你先冷静，把剑放下再说。”

        “你说，你是谁，有什么目的。”护卫道。

        “我，昨天这里失火了，我救了她。”童成指了指废墟，又指了指身后的女孩。

        护卫看到眼前的废墟吓出一身冷汗，越过眼前的男孩看到他身后的地上坐着一个女孩，护卫吓得手臂颤抖，剑直接掉在地上，他赶紧扑过去，跪在地上，看那女孩有没有受伤，见女孩呆呆的坐在地上，怎么喊都不回应，地上还躺着一地的人，他立马冲过来捡起剑指向童成，问童成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童成一五一十的把昨天的事情讲给他听，他听完脸色大惊，由黑变绿，由绿变灰，脸上的汗珠大如雨滴，立马拿稳剑柄逼近童成的脖子威胁他。

        “很感谢你昨天救了我家小姐，但是你若敢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我就杀了你，或者我现在就杀了你。”护卫青筋暴起，声音有些颤抖。

        “别，等等，我不说出去，我答应你我什么都不说，我保证。”童成边说，一只手边做出保证的动作。

        “看在你救了小姐的份上，我暂且信你，若是以后我听到关于这里的传言，我还是会杀了你。”护卫狠厉道。

        童成用手指挪开脖子上的剑，再三保证，他绝不说出去，那护卫才丢了手中的剑。

        护卫先跑到门口把两个丫鬟叫醒，又把其他的护卫都叫醒了，然后他向所有人解释童成为什么会在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众人听完脸上都吓得铁青，都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那护卫转身对着童成又开口道。

        “既然大家都没事，那请童成小友立刻离开这里，以后也不要再来。”

        “还有，记住你答应过的的事情，不然…我想你应该懂的。”护卫早已拾回自己的剑，收在腰间，此时手正紧握着剑柄。

        童成原本把护卫叫醒，就是准备离开，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去了，但是他没想到这突如来的逐客令让他感觉很不适。

        “好，我自会说道做到，希望你们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别让她做了傻事。”

        童成走之前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孩，她还是那样呆呆的，一动不动，什么告别的话也没说。

        昨日为了救人，童成进去前做了防护，身上和脸上没怎么受伤，只是双手烧伤严重，现在肿成两个红通通的包子，上面血淋淋的烂肉清晰可见，刚才清洗的时候伤口又渗出了血，昨日从二楼跳下来时，又伤着了右腿，他的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

        童成沿着昨天来的路一瘸一拐的往回走，他昨天经过的那个荒林很大，他在里面来回转了很久才转出去，这个荒林很容易迷路，他昨天竟一次就走到了那里。回到城里，城中全天宵禁，为了悼念公主仙去，昨日街道的繁华早已消失，云裳广场搭建的舞台也不见了踪影，所有的商铺关着门，路上几乎都没有行人，寥寥数人还都是王城士兵。

        翻过祝伯侯府的围墙，避开行人，童成潜回他住的小院，推开房门一刹那就看见一个人影背对而立，原来是他的父亲，他父亲见到他回来面色灰冷转阴。

        “你去了哪里，怎么还受了伤，你快坐下，我去拿药。”童管家厉声道。

        “父亲，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童成一副乖巧认错的样子。

        童管家一会就取了药回来，拿棉花给童成的手上擦药。

        “怎么受的伤？”童管家严肃责问道。

        “我昨天出了城，因救人受的伤，不过我答应过那里的人，不把那里发生的一起告诉任何人，我不能说。”童成解释道。

        “救人也要看自己的能力，你看看你，既然你不能说，我也不再多问。”童管家生气道。

        童成不再辩解。

        “我一夜都没合眼，就担心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才一夜未归，腿也伤着了？”童管家担忧道。

        “嗯。”

        “掀开我看看。”童管家面露心疼的样子。

        童成的两条腿都大片的青紫，右腿肿的比原来粗了好几倍。

        “啊。”童管家轻轻摸了一下，童成就一声惨叫。

        “你还知道疼，下次再这样你也别回来了。”童管家故意生气道。

        “我知错了。”童成立马认错。

        童管家又拿了种药给童成擦腿。

        “你的右腿怕是又折了，上次的伤还没完全好，你又弄折了，药我昨晚已经煮了，我端过来给你喝。”

        童成接过药，一口灌了下去。

        童管家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你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童成摇摇头，心中有些愧疚。

        “昨日你可去了云裳广场？”

        “父亲怎知。”

        “果然，昨日惊动了侯爷，侯爷亲自来寻过你。”

        “为什么？”

        “昨日下午坊间忽然有一传闻，三十年前突然消失的广英，携万贯家财归来，突然出现在云裳广场，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与一少年打赌，赌少年成不了裳人，若他输，他当众磕头认错，认少年当义子，万光家财拱手相让，并手抛黄金打造的金牌为证，那少年自称是侯府的护卫，名叫童成，少年扬言他要成为裳人，其实他是某一侯府的少爷，不想被发现身份用了假名，少年天真烂漫，身姿过人，容颜可爱，当即应下赌约，留下一句壮言：我命由我不由你，咱们裳人争夺赛上见。结束了这场赌局。”

        “什么？”童成惊讶。

        “还有一传言，说这个少年是某一侯府少爷，他想成为裳人提前给自己造些势，便自己雇了工人在云裳广场搭建舞台，还故意用了他护卫童成的名字上台，当众宣布他要成为裳人，并请了个中年男子假扮广英，广英以万贯家财相胁，以黄金打造的金牌为证，与少年打赌，赌他当不了裳人，少年一副天真烂漫，身姿过人，容颜可爱的模样，当即应下赌约，赌约过后他便立即派人拆了舞台，那少年正在等，等他在民间大势后，到那时他会公布他的真实身份。”

        “不是这样的。”童成忙解释道。

        “那是哪样，你知不知道，这些流言传的沸沸扬扬，已经传到侯爷耳朵里了。”童管家无奈道。

        “我确实冲动之下说了我想成为裳人，那个广英男子说我当不了裳人，他自己要以身家为赌注，我根本没有应他，他还给了我一块牌子，我准备还给他的，还有那个台子实属巧合。”

        说完就从怀里掏出那块牌子，童成从怀里一下摸出了两样东西，一个黑色的石牌和一颗莹白的玉珠，玉珠光泽饱满，莹润透亮，玉珠上刻了个“清”字，童成很疑惑玉珠从哪来的，怎么跑到他怀里的，想了想心想难道是那个女孩的，他昨日抱过那个女孩，想到这又赶紧把珠子放回怀里，童成把哪个黑色石牌递给父亲。

        “你怀里那颗珠子是哪来的？”童管家接过石牌仔细看，石牌上刻了许多暗纹，还刻着一个“黑”字，他没看出石牌的来历。

        “应该是我救的那个人的，我找机会还给她。”

        “那颗珠子一看就不是一般的材质，应该是别人重要的东西，你早些换回去，至于这个黑牌，你也断然能收，尽早还回去。”

        “我知道，这颗珠子好说，至于这个石牌，我连那人在哪都不知道，若有机会遇到我定会还给他。”

        “昨日侯爷来找你，我先发现你偷溜出去，拦在侯爷前面，我说那人不是你，你一直都在房间，侯爷硬是要见到你，眼见拦不住，宫中及时来了旨意，宣各府的官员进宫，侯爷昨日进了宫到现在还没回来，还好你赶在侯爷前面回来了。侯爷若问你，你知道怎么回话吧，就说你昨天没出府，身上的伤就说上次受的伤，伤情反复至现在都还未好，都是烧伤侯爷应该会信，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

        “伤口暂时不要沾水，你先换件衣服吧！”

        “父亲不反对吗？”

        “反对什么？”

        “我想当裳人。”

        “我反对你作甚。”

        “他们都说裳人是富人之间的游戏。”

        “他们说的没错，你不还在坚持吗？”

        “我…”

        “我怎会不了解你，你虽然表面上唯唯诺诺，实际上你一旦做出决定，撞上南墙也不会回头的。”

        “我绝不放弃，父亲，请，请你教我怎么赚钱吧。”

        “赚钱是我的事，你好好学习就行了，别因为琐事分了心，得不偿失。”

        童成此时内心感动的无以言表，他庆幸有这么好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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