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顺着走道往前，光线越来越弱，顺子手心浸出了汗，她揉揉手臂，下一刻，手被温暖包裹。

        “你……”

        洛池做了个“嘘——”的动作，紧接着，她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从喉咙里发出的细小声响，在这样的环境下听得人寒毛直竖。

        她硬着头皮往前，光线越来越暗，声音也越来越大，顺子这才听清，那声音是小孩子的笑声，尖锐的，带着恶意的，嗓音撕裂的笑。

        “艹，太吓人了，我不敢走了。”泽亚停下脚步，把赵先立推了出去，“你你你你去前面看看。”

        “行。”赵先立叹了口气，一个人往前走。

        “我们也跟上吧。”吴岩磊不好意思让兄弟一个人冲锋陷阵，拽着泽亚一起去追赵先立。

        “声音好像是从这里边传出来的。”赵先立站在一扇门前，四处摸索，找到了灯的开关。

        他拨动开关，灯泡闪烁几下，亮了。

        虽然光线不足，但好歹能勉强看清现在的情况。

        这里处在教学楼的走廊，一面是封闭的墙，一面是教室的窗，窗与窗之间的墙面贴着名人的半身像，在难言的寂静中凝视众人，看上去分外诡异。

        “是不是要进教室？”赵先立推了推门，没推开，他俯身观察，“好像上锁了。”

        “这里有东西！”泽亚紧紧抱住吴岩磊，手指向窗台。

        对于泽亚的胆子，大家都已经不抱信心了，赵先立去窗台上把那东西拿到灯下，大家自觉围成一个圈观察。

        那是一团发黄的纸，摊开后，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钥匙在老地方”

        “老地方是哪，我们要去找……”泽亚说着，灯骤然熄灭，吓得他立刻抓紧了身边的人，壮胆似的吼，“艹！怎么我一说话就熄灯！还让不让人张嘴了！”

        “闭嘴吧你。”

        慌乱中，顺子撞到洛池怀里，接着一双温热的手托上她的腰，“姐姐投怀送抱啊？”

        灼热的气息呼到耳边，她尾椎骨都酥麻了，怕被人听到，又羞又恼地横了洛池一眼。

        明知道黑暗中他压根看不到自己的眼神，但恐惧的情绪就这样自然地被冲淡了。

        没有线索，大家别无选择，只能先按照纸条的指示，去“老地方”找钥匙。

        仗着没人看见，顺子没有松开洛池的手，即使还有很多很多不确定，但这一刻，在幽暗的密室里，伴随着泽亚时不时的惊叫，她居然收获了一种隐秘的快乐。

        像是念小学的时候，因为学校停电提前放学，下午3点，她不想回家，就花5毛钱在小卖部买颗棒棒糖，然后叼着去街机厅，混在比她几乎高上半个人的中学生和成年人中，度过一个偷来的下午的快乐。

        小学她偷时间去街机厅，现在她在人群里和洛池暗度陈仓，像是偷情。

        “快！这里好像是个厕所！”泽亚跟在赵先立旁边，大着胆子喊。

        说是厕所，其实就是密室的一个场景，不过做得很真实，甚至连瓷砖上的污渍都做了出来。

        顺子随大家一起走进厕所，声控灯亮起，灯外边玻璃罩子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称得上是“一豆灯光”。

        “什么意思，男女共一个厕所啊？”泽亚去哪都抱着赵先立不松手，只有一个小脑袋不安分地动着。

        “我去看看洗手池。”赵先立瞥他一眼，“你松手。”

        “吴岩磊，你来给我抱着。”泽亚死皮赖脸换了个“猫爬架”。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顺子松开了洛池的手，人多空间小，她也没那么害怕了，一个个推开厕所隔间的门，可惜一无所获。

        “这水怎么好像是红的啊……”赵先立喃喃自语，“你们来看看……”

        顺子刚想去看，走廊上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快！有人来了！”泽亚视力好，一眼就看到走廊上的白衣女子，拼命推搡着吴岩磊进了厕所隔间。

        那声音越来越近，顺子还没来得及往走廊上看，洛池捂住她的眼睛，拉着她进入另一个隔间，飞速锁上了门。

        赵先立转头看到伙伴们都溜了，走廊的女子又越来越近，也忙躲进了最后一个隔间。

        “什么情况？”顺子小声问。

        但厕所并没有隔音可言，隔壁的赵先立回答：“真人npc吧，说不定能给我们一点线索。”

        刚说完，头顶的灯光咔地熄灭，泽亚尖叫了一声，音量和那哭声不相上下，但声控灯却没有再亮起。

        脚步声近在咫尺，紧迫感达到顶点，顺子揪住洛池的衣服，眼睛都不敢睁开。

        “笃笃”，隔壁隔间传来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别别别，你别勒我。”吴岩磊咳了了几声，大概是被泽亚抱得要窒息了。

        顺子又害怕又好奇，刚睁开眼，自己背后的门板就传来同样的敲门声。

        凉意一下冲到天灵盖，她惊叫一声扑进洛池怀里，洛池顺势捞了一把她的腰，把人抱进怀里。

        npc没有在他们的隔间门口久留，例行公事般地敲响最后一个隔间门。

        不一会儿，脚步声逐渐远去，赵先立清了清嗓子，这回，声控灯重新应声亮起。

        洛池借着昏暗的光望向顺子，她头发凌乱地搭在脸侧，本来就大的眼睛此刻水意莹莹，仿佛下一秒就有泪要落下。

        他俯身，小猫安慰同类似的，用嘴唇碰了碰她的眼皮。

        “出去吧。”

        “嗯……”顺子拨好头发，深吸一口气，跟在洛池身后走出隔间。

        刚出去，她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

        刚刚还只是普通厕所，此刻，墙上却写满了血字。

        顺子眯着眼睛细细分辨，看清了一些类似于“救命”、“一起死吧”之类的话，明知道是假的，但这一切依然让人毛骨悚然，她下意识靠近人群，手臂突然被人抓住。

        “好可怕哦，姐姐保护我。”

        大家都挤在这个小小的厕所里，顺子怕被人听到，警惕地扫了一圈，见其他人都在专心找线索，没注意到他们，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看你才不怕。”她做了个很凶的表情，把洛池逗笑了。

        亏自己之前真以为洛池怕，还给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想着既然洛池怕，那自己一定要坚强一点，不能给他太多负担，谁知道洛池居然是装的。

        想到他之前的种种表现，顺子在心里气呼呼地下了结论——

        再也不要相信洛池的鬼话了！

        “我这有个钥匙。”唯一一个单人隔间的赵先立拿着一片黄铜色的钥匙走了出来。

        npc敲他门的时候，他就听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因此，灯刚一亮起，他就在原地找东西来，虽然灯不亮，地上又脏，但真还被他找着了。

        “没想到npc姐姐好这口。”泽亚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巴巴地贴着赵先立去教室开门了。

        教室的锁是老式挂锁，不知是不是锁芯生锈，赵先立试了好几次才打开。

        教室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灯自动亮起，里面的场景终于呈现在众人眼前。

        课桌椅摆得整整齐齐，顺子直觉线索可能会在抽屉中，提议道：“我们分组检查抽屉吧。”

        “不，我一个人不行。”泽亚认怂。

        “那你检查第二列，我和吴岩磊就在你旁边。”赵先立安排好了次序，顺子和洛池没有异议，走向最后两列。

        每个抽屉里或多或少都有点东西，有的是钢笔，有的是教科书，顺子挨个看下来，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这有个日记本。”检查到最后一个课桌时，洛池出声道。

        其他人那似乎也没有太多有信息的物品，纷纷围到洛池身边。

        “2010年9月10日，晴，终于开学了，好开心！不过高中好像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2010年11月19日，晴，学习压力真的好大，每个月都有考试，哎，不知道下次月考该怎么办。”

        “2010年12月4日，雨，生物考砸了，段老师叫我去办公室，但是没有骂我，只是说让我努力，还握了我的手，他好像我的爸爸，可惜爸爸已经……”

        “2011年3月16日，阴，今天生理期很难受，没有去上体育课，段老师来教室看到我，摸了我的头和脸，感觉很奇怪，但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2011年4月7日，阴，再也不想去开水房了……”

        后来的日记有大段的撕毁，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为什么”之类的字眼，再往后，下笔人似乎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字迹很潦草，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顺子越看越觉得窒息，偏头深深呼吸了一口。听到声音，洛池关切地抬头看她，两人对视，顺子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才翻开最后一页。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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