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吴寐一阵风一般冲下楼，叫了一辆车便往繁花弄108号赶。

        她记得方若琪说过，沈风裁住在他隔壁，那么不是107号便是109号，她总能找到的。

        此时的沈风裁和方若琪也不轻松。

        方若琪一门心思想要黑进吴寐的手机，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一直不成功。自从下午被踢出来后就再也没黑进去过，他知道吴寐肯定有状况了，但是他除了安排几个人盯着吴寐的家，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沈风裁的情况更糟，此时的他正坐在电脑前盯着对话框，对话内容的震撼程度远超吴寐。有那么一瞬间，他冒出一个阴暗的想法：如果那天凶手扎的深一点，如果自己发现的晚一点，如果吴寐死在了楼梯间，对她，对自己，是不是都会更好一点。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跑到卫生间用凉水狠狠的冲了把脸，又遥控打开了院门，似乎在等人。

        他在等吴寐，他知道瞒不住了。

        很快，吴寐的车便到了这个别墅群，保安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直接放行了。

        繁花弄108号，她找到了。

        天上又开始下雪了，比初雪那天的要大。她站在108号门口，这里依然亮着灯。她左右看了一眼，左边的房子也亮着灯，她便直奔左边的屋子去了。

        院门开着，似乎知道有人要来，她便更加确定了。

        屋子门口也亮着灯，她直奔过去，冲到门口发现门也开着，沈风裁就站在门口，在等她。

        她看着眼前人，白衬衣西装裤，站的笔直，还是平时的模样，只是面色非常不好，皱着眉头，阴郁了许多，他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她。

        吴寐的情况就不像平时了。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随意散落，头顶还落了几片雪花，眼睛通红，面上隐约可见泪痕，身上只裹了一件白色人工皮毛大衣，那是之前做公益活动反对动物皮毛时送的，下半身隐隐露出半截睡裙，光溜溜的小腿，踩着一双毛拖鞋，就像一只受惊了的小鹿，慌不择路跑到了沈风裁的门口来求救。

        沈风裁眉头皱的更深了，一把拉过吴寐关上了门。

        他揽着她的胳膊轻声问道：“冷不冷？”

        吴寐不争气的落下泪来，狠狠点头。

        沈风裁看起来更紧张了，一把拉过来就把她带到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摸了一下小腿，冰凉，赶紧拿出一条毯子帮她裹住小腿。

        “你先暖暖身子，我帮你倒杯热水。”吴寐还是点头。

        一杯热水下肚，身体稍稍回温，吴寐这才觉得好多了。

        沈风裁见她情况有好转，伸手试探着去摸了摸吴寐的脸颊，她没有拒绝，脸颊还是有些凉。

        “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该来的总要来。

        吴寐转头看着他，似乎在思考要不要问出来。

        “你问，我都会回答你。”

        “你不会骗我是么？”

        “不会。”

        吴寐还在犹豫，如果问出来了，如果答案真是那样，他们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吧。但是她不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可以看看你的钱包么？”

        沈风裁没有多说什么，起身从大衣里掏出了钱包递给吴寐。

        她翻找着，沈风裁知道她在找什么，干脆拿过来，替她找到了那张照片。

        吴寐看了眼照片，那张脸，那个人她不死心；“你接近我就是因为我长得像她么？”

        “是。”沈风裁连辩解都直接放弃了，她有那么点希望他骗她一下，可是他没有。

        吴寐真的接受不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接近我，我那么喜欢你，你们都在骗我……”吴寐从掩面哭泣到大声斥责，直到扑过来对着沈风裁又打又骂，沈风裁一概不辩解不躲避，任由她打，任由她骂，直到吴寐打累了，伏在他的胸口喘着粗气

        犹豫再三，沈风裁还是把手搭上的吴寐的背，试图给她一点安慰。

        这样的折磨，对她而言只是开始。他想起了几年前在纽约的那个夜晚，自己也曾经如此崩溃过，他熬过来了，或许他可以帮吴寐熬过来。

        因为那杯温水的作用，吴寐开始伏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呼吸也开始平稳，一头发怒的小狮子变成的酣睡的猫。沈风裁这才将她抱起，送去房间让她睡觉。

        这一夜除了被下了镇定药的吴寐，没有人入睡。沈风裁出了卧室就放下手机摘了手表，径直奔隔壁去了。

        方若琪这会依然在电脑面前埋头苦干，但是却毫无进展，两只眼睛熬的通红，一脸菜色，并不比沈风裁好到哪里去。

        他一早就知道吴寐去了沈风裁那里，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却查不到任何消息，这让他很狂躁，却没想到这个时间点，门铃响了，把陈溯和方若琪都吓了一跳。

        是沈风裁来了。

        “这么晚有事？”在方若琪的印象里，他们的关系并不友好，这个点找他们很奇怪。

        “有事。”简简单单两个字，说完人就自己进了屋。

        “有酒么？”沈风裁倒是不见外。

        “她人在你家里是不是？”他不关心沈风裁要喝酒，只关心吴寐出了什么事。

        “她睡了。”看到没人给他拿酒就干脆自己动手去酒柜里翻找，反正房子的格局都差不多，最后翻出一瓶威士忌来了，又找了一个空杯，倒了杯酒自斟自酌了起来。

        “她这情况，能这么快睡着？”方若琪不信。

        “我给她下药了。”

        “我操。”方若琪没忍住，越看越觉得这人过分了，三更半夜给女人下药都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她情绪很不稳定，再闹下去只怕要扯到伤口，所以只是一点点镇定剂，不会有事的。”

        听到沈风裁提到镇定剂，方若琪愣了下，早几年在美国的时候，他是知道他很偶尔的情况下会使用镇定剂，次数很少，这几年就更少了，几乎不再使用，只是没想到他身边一直都有。

        “你找我们什么事？”方若琪放弃追问吴寐的事情。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吴寐的手机里会有那条代码么？我知道答案了。”

        “你会这么容易就告诉我？”方若琪才不信。

        沈风裁不急着回答，反而往沙发上一坐，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两眼盯着方若琪慢悠悠的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我想知道。”方若琪更直接了，陈溯索性也坐下来旁听。

        “这个故事很长，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你们应该知道基因编辑这个事情吧？”沈风裁问这个问题是因为陈溯就有自己的医院和生物研究实验室。

        “知道，有什么问题。”

        “在国际范围内，基因编辑都还不允许做人体胚胎实验，但是有一些激进的民间实验室一直都在做尝试，你们”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陈溯，似乎在问他。

        “我们可是守法公民，我们可没有做这类实验。”陈溯赶紧撇清。

        沈风裁点了点头，继续说着故事。

        【很多年前，在德国一个地下实验室里，为了突破当前的研究难题，一群激进的生物研究者通过基因编辑的方式孕育了多个胚胎，企图通过基因编辑的形式来获得更高智慧的人类。他们的实验最后成功了，但是因为技术的不成熟，导致这些胚胎在成长过程中都被发现了致命的缺陷，早逝成了不可躲避的问题。】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再次实验，专门孕育同卵双胞胎，但是只改变其中一人的基因孕育出来，并将另一个胚胎冷冻起来。新的孩子也没有逃过身体上的缺陷，只是寿命有所延长。他们寄希望于这批孩子能够自救。】

        【他们把实验的情况告诉了孩子们，并提供了一个思路，那就是思想芯片。将记忆、知识都记录在一个芯片上，在未来可以通过技术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身体虽死但思想不死。他们知道双胞胎之间存在很微妙的互相感应，所以选择的都是双胞胎，那批冷冻的双胞胎孩子存在的意义就是延续第一批孩子的生命。】

        【芯片移植的手术现在已经实验成功。】

        沈风裁慢悠悠的说着，却让对面两个人不寒而栗，饶是陈溯这个老江湖也觉得一阵发凉，这不只是人伦道德的问题了。

        “那被移植芯片的人会怎样？”方若琪有点僵硬的问出一个问题。

        “还不清楚。”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个小时前。”

        方若琪揉着头，不用沈风裁说太细致，他大概能猜到什么情况了，所有的事情都能联系起来了。

        dawn那个神秘又强大的黑客，一直在技术上碾压他，大概率就是基因改造的孩子之一，而吴寐之所以跟沈风裁的前女友很像，是因为他们就是实验室的试验品，不同时间孕育出来的一对双胞胎。而吴寐他不敢想了，有人虽死但生，有人生不如死。可是还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引导我们去认识吴寐？又是谁要杀她？”

        “引导我们认识吴寐是在测试我的忠诚度，至于谁要杀她还不清楚，但是有可能是知道但又想制止这个计划的人，至少是要阻止吴寐被移植思想芯片。”

        “测试你的忠诚度？”方若琪监视他很多年，一直都很安分，虽然他也知道他们的人用沈风裁的家人威胁他，但是测试忠诚度不是应该用家人么？怎么会是吴寐？

        听到方若琪问出这个问题，沈风裁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你一直在找的dawn中文名字叫纪瑶，纪瑶就是我照片上的女孩，她是我的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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