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你，想听什么？”陆亦川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上次提到陆然的回忆并不美好。

        “关于他跟我的事情。”时星迟道，“你一直说你是陆然，所以我想听你讲给我听。”

        “好。”陆亦川开口道，“我们相识在酒吧里，那天的你很迷人，是我先追的你。”

        时间静悄悄地流淌，他讲了许多关于两人过去的事情，自己为什么会编造陆然这个名字，虽然那些陆亦川自以为印象深刻的事情，时星迟已经全然没有印象了。

        “所以你有没有在下雨的时候接过我回家。”时星迟道，“还有，冬天里，你会抱着我温暖我吗？”

        时星迟提到的这些，在陆亦川眼里都是些稀松平常的小事：“这不是每个男朋友都应该做的么？”

        “所以，我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时星迟问出了那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久之，陆亦川都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时星迟，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答案。

        假如他说是时星迟先放手的，时星迟会相信吗？

        他不想过度地刺激时星迟，最后还是选择用一个谎言来掩盖真相：“因为你出国了，离得远了，我们的感情变淡了。”

        时星迟看着陆亦川的眼睛，他清楚地知道对方在撒谎。

        他了解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无缘无故就会放弃的人。况且那些模糊的记忆，想起来仍然会心动的瞬间，是不会撒谎的。

        手机备忘录里面留下的那些话，寥寥几笔带过的“背叛”字眼……一切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再提醒着他，能够让他选择放手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对方先不爱了。

        所以即便如此，他这些年还是没能完全的放下，朝思暮想又念念不忘。时星迟头一次觉得自己原来是一个这么便宜的人。

        “所以，我们分手了是吗？”时星迟道，“不管你是不是陆然，我觉得这件事对我来说，好像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无论如何，还是很高兴能认识你。”时星迟起了身，“不过以后，你可以不用再帮我找陆然了。”

        -

        接下来的几天，陆亦川能明显地感觉到时星迟对他有些不理不睬。

        那天的对话不怎么愉快。陆亦川不知道时星迟到底是想起了些什么，整场对话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开始有些跑偏。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找回男友的时星迟，转眼间就选择跟陆然划清界限，也顺便带上了“可能”是陆然的他。

        所以这会儿他还真的挺希望自己就不是陆然的，至少可以选择以新的身份跟时星迟重新开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事情越来越乱，什么都说不清楚。

        时星迟不再跟他分享电影，不再主动找他聊天，就连度假的这几天都喜欢窝在自己的屋里，静静地看外面的落雪和松林，也很少出门。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假期结束，两人登上了回国的飞机，时星迟又开始一头扎进实验室，每天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陆亦川本来就希望时星迟能够在实验室里做些他喜欢的东西，所以也很少过问他平日里的工作内容。

        又这样过了两天，陆亦川终于沉不住气了。

        以前他跟时星迟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没吵过架，但基本上都不会过夜。

        时星迟有时候会因为一些想不开的事情暗戳戳地发小脾气，但他都会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被陆亦川哄完后，基本也就见好就收了。

        但这次很不一样。

        陆亦川真心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又做错了，他觉得哪怕时星迟给个提示或者对他发一通脾气也好，总好过这样一直闹别扭。所以他决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地跟时星迟谈一谈。

        然而同样沉不住气的不只是他。

        当天下午，陆亦川便收到了时星迟发来的消息，问他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去趟酒吧。

        虽然两人是在酒吧一吻定情的，但在一起之后，时星迟便很少主动提出去这种地方了。

        陆亦川拿起手机，回了消息过去：【好啊，你想去哪里？】

        过了一会，对方的消息回了过来。

        星：【你定】

        陆亦川最后还是选择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酒吧。

        或许，时星迟也在等着他这个回答。

        -

        提前下了班，陆亦川开车去接时星迟的时候，特地绕路去了趟花店。

        他买了一束鲜切花，特地挑了时星迟喜欢的白色系，又让店员拿去仔细地用浅绿色的花纸包好。可能因为有礼物的buff加持，当他见到时星迟，对方的态度还算良好。

        半小时后，两人面对面地坐在bluebird酒吧的沙发上，看着那ins网红风的装修风格以及安静祥和的氛围，一时面面相觑，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否来错地方了。

        毕竟这里除了光线一如既往地暗以外，真的找不到半点当年的影子。

        自从跟时星迟分手后，陆亦川已经许多年没来这里了，也不知道这里早已换了老板，风格也变成了比较流行的清吧。

        他翻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单，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两位先生，请问需要喝点什么？”

        时星迟也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印象里，他是来过这家酒吧的，然而此情此景，好像跟他想得有些不太一样。

        其实这些天以来，时星迟并非是有意不去搭理陆亦川，他还没有作到那种“冷暴力折磨前男友给自己加戏”的地步。

        那天的谈话结束后，陆亦川确实成了他眼下无法解决的知识盲区问题，但眼下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搞科研！

        在雪山度假的那些天里，时星迟在抱着电脑刷文献资料的时候，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他把自己禁锢在思维宫殿里反复思考，好像突然就开窍了。

        他似乎知道了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潜心研发的“智能芯片”为什么会不稳定的原因了。

        要是早点知道的话，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失忆的地步。

        于是他默默地把跟陆亦川未解决的“感情问题”存档，重新将自己调整为“科研模式”。这种夜以继日又废寝忘食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昨天，动物实验好像取得了一点点进展，时星迟这才将自己从“科研模式”中抽离了出来，重新地回归了日常生活。

        毕竟他也不是一个永远不知疲倦的机器人，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整下状态，放松下一直紧绷的神经。

        然而大脑刚读完存档，就发觉陆亦川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他看起来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时星迟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与平日里那种“霸道、高冷”人设不相贴近的感觉。时星迟还以为陆亦川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本着“好心”的原则，带陆亦川出来放松下心情。

        “这份酒单是我们的创意酒类，喜欢的话可以尝试下。”服务员仍在热情地作推荐。

        陆亦川对时星迟道：“要不先给你点些吃的吧，你晚上也没怎么吃饭，薯角怎么样？”

        时星迟翻了一会酒单，只觉得上面的鸡尾酒都有些好看，他指着图册上那个花花绿绿上面还撒着些小星星装饰物的鸡尾酒道：“行吧。还有，我要这个。”

        陆亦川随意点了一杯酒，等东西都呈了上来，他这才发现，时星迟点了一杯酒精饮品，度数还挺高的那种。

        他看着时星迟那杯酒，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你不是从来不喝这种的吗？”

        “没有啊，我为什么不喝？”时星迟道。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给出了很好的评价：“味道好像还挺不错。”

        陆亦川看着时星迟边吃边喝还挺快乐的样子，突然就悟了。

        他又被时星迟给骗了。

        陆亦川这会儿也忘了今晚来此地的目的了，既然时星迟想喝酒，那么——

        他叫来服务员，转眼间两人面前的案几上就被各种各样的酒杯堆满了。

        时星迟还以为对方心情不好，既然把人叫了出来，索性就好人做到底，陪着陆亦川不醉不归。

        慵懒的音乐声渐渐地有些邈远，幽暗之中只能看见面前的蜡烛的光焰在轻轻地跳动。清吧里氛围安静，确实很适合喝酒。两个人聊了些有的没的，直到喝到第三杯，陆亦川这才发现，时星迟的酒量好像还算可以。

        因为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时星迟一直装作乖巧，从没在他面前喝过酒，陆亦川也不知道对方上限是多少。

        其实他不知道，时星迟今晚是真的喝醉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但已然处于断片的边缘。

        “所以，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时星迟这会儿终于想起了今天来此地的正事，“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公司？”陆亦川有些懵，“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理我。我一直怀疑自己哪里又惹到你了，这些天你跟我说过的话，总共加起来也没超过十句。”

        “等会。”时星迟这才搞清楚了整件事的重点，“就因为这个？”

        仔细想想，好像是有这么的一回事，这些天自己对陆亦川的态度确实有些不好。

        “不然呢。”可能是觉得刚才那些话是有点傻，陆亦川又喝了一口酒，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时星迟看到他这一副反差萌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没，就觉得哥你有时候还真挺可爱的。我不是不理你，是最近新找到了一个感兴趣的研究方向，于是就一直待在实验室里。忽视了你的感受，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好。”陆亦川又是被一秒哄好，同时内心也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因为两人之前不愉快的对话，也不是因为时星迟想要远离他。

        冰块在杯底慢慢地融化，酒精也已经开始发挥作用。陆亦川看着面前的时星迟，突然开口道：

        “星迟，假如我们之前没有从前，我想用现在的身份跟你重新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么？”

        已经是记不清多少次的告白了，他本以为这次时星迟也会像之前那样干脆的拒绝，没想到对方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见面前的人弯起了嘴角，琥珀色的眼眸里星光点点：“好啊，你要是想追我，也不是不行。以后只有你和我，我们不提陆然了。只不过今天我有些喝醉了，我想要哥哥背我回家，可以么？”

        也许全部是心里话，也许只是因为喝醉了。

        原来因为太爱而放弃了自己原则的人，不仅是只有陆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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