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缘堂：无泪（4）

后来，照夜就跟着魔界圣尊后面，进行复仇，重建伏魔谷。

        好在，还有别的亲人还在，也支持着照夜，他不是孤身一人。

        小玉就跟着自家少主一起。

        有时候，小玉会想，那个拥抱，是否真的存在。

        还是，那个拥抱只是她的错觉，她的记忆骗了自己。

        因为，之后，他们的关系，又如往常一般冷淡。

        也是这段期间，小玉才从旁人口中听说，原来这场火烧了整整一个月。

        没有人能在冥火焚烧一个月后，还活着。

        有人感慨，说小玉运气真好，这样都能逃过一劫。

        但是也有人猜测，小玉可能是敌人派来的细作，或者，当时临阵叛逃了。

        也许，她就是一直在暗处躲着，在结界外面，才会没有死。

        但是，他们自己又想不明白一点，那她又何必不走，留在那里，图什么呢。

        难道是继续当细作？

        大家一顿猜测，甚至有人提醒照夜，防着小玉一些。

        小玉偶尔也能听到这些风言风语。

        就剩她一个人了，她解释不解释，别人都不一定会听。

        何况，其实她自己也一直没想明白。

        她有时候会猜测，难道自己恰好在某个结界死角，恰巧躲过了冥火？

        好在，自家少主似乎不太在意这些流言。

        毕竟，他们关系早已不那么亲密，就算她是想当细作，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一切尘埃落定后，魔界叛乱平定。

        照夜反而消沉了一段时间，每日就知道在梨花树下喝酒。

        如果小玉靠近，他会冷言让小玉离他远点，不准她靠近。

        有时候，他醉的不轻，小玉想去照顾他，但是他就是说着狠话，让小玉离自己远一点。

        有一次，她看到少主，倚在亭子里的柱子上，沉默地抬头，对着星空不语。

        照夜的背影在秋天的凉风里，很是萧索与孤独。

        她不知道，少主是想到了什么。

        她想起了那个看篝火的晚上，他们一群人本来是约好去看星星的，现在，星星还在，那些人，却只剩她和少主了。

        小玉就也不说话，就远远地站着陪着他。

        只要少主不赶她走，她会陪着少主一生一世。在他需要的时候，守在他身边，照顾他。

        如果可以，她想生生世世，都陪在他的身边。

        好在，自家少主的消沉没有持续多久。

        照夜的消沉，来的莫名，去的也快。

        他很快振作了起来，毕竟，还有很多伏魔谷重建的事宜等着他去办。

        伏魔谷正式宣布重建完成之后，宴请魔界的人来做客。

        这次，小玉再次看到了魔界圣尊，那个人看见她，问她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玉。”

        魔界圣尊听到她的名字，忽然笑了，然后，他附在小玉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刹那间，她只觉得眼前的白雾散去，云销雨霁，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东西，忽然就都想明白了。

        一道红光再次闪过，采薇再次从记忆中跳了出来。

        天色渐渐黑了，虽然还没完全暗下去，但树梢边甚至可以看到升起的月亮。

        眼前的白衣姑娘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然后，她回头神，看向采薇，问道：“采薇姑娘，我说过的，他的因缘不可能是我。”

        她是生不出因缘来的。

        “为什么要叫小玉，你明明是一块石头啊。”

        圣尊俯在自己耳边说的话，让她惊讶不已，她不由地忘了尊卑与身份，扯住了圣尊的袖子，问他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女娲石，不死不灭。”

        原来，她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难怪，她身中数剑都还能活下去。

        难怪，一个月的冥火，都没有把她烧没。

        难怪，她从小到大，受伤复原极快。

        一直以来，小玉所有的一切，都和常人无异。要说有什么不同，只是不会流泪而已。

        因此，她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少主，并不一样。

        她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难过。

        至少，她的确可以遵守诺言，陪少主一生一世了。

        如果幸运的话，也许，她可以生生世世陪着他。

        其实，谷主没了，他就是未来谷主了，可是她喊习惯了，不想再改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为他结缘。”

        “我能看得出，他不开心。”小玉缓缓说道，“很久以前，有人说过，少主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当时，我不以为意，后来，我终于意识到，可能是真的。我听说，因缘堂可以替人结缘，所以我才辗转找人的。”

        但是，只要听说是魔界的人后，再一听要求，善财门就直接回绝了。

        善财门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接魔族的任务了？采薇纳闷了。

        魔族可是大客户啊，再这样下去，善财门倒闭指日可待。

        采薇不由地感到痛惜。

        不过，采薇觉得，这活，的确接了也白接。

        “还需要继续探寻记忆吗？我已经”

        “不用了，我找到原因了。”采薇叹了一口气，“这个事情，的确没办法解决。因缘线在你身上。”

        看着小玉惊讶的原因，采薇解释道：“因缘线的形成有时候是说不明白的，估计是你注定陪伴你家少主的时间最久，他的因缘线就牵到你身上了。即使他不喜欢你。这也是完全成立的，很多因缘线都这样。而且，他和别人的缘分，也会自然变的淡薄。”

        “如果他不喜欢我，因为因缘线牵着我，反而不能和心上人遇见和相守，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这是常态。不过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其实，只要因缘线就断了，就会再牵。”

        听到这话，小玉问：“要怎么再牵。”

        “你死掉。因缘线的一方死亡后，就有希望再牵。”采薇提醒，“但是你是不死之身，所以，断不掉。”

        正因为知道对方是能复活再生的女娲石，采薇才敢说出来。不然，被长老们知道，她估计要被念死。

        而且。她能感觉出，小玉的执念就是陪伴着照夜。

        她于是言语劝解了一番小玉，大意是，让她接受现实，就好好地陪着照夜就行。

        不知道磨了多少嘴皮子的功夫，对方似乎终于想明白了，点了点头。

        这块浮生石算是半成品作废了，但采薇也不在意，把浮生石放进大千锦囊，就拍拍手和小玉告别。

        把自己之前的事情一一交代后，采薇抬眼看了下前面大殿中央坐着的大长老。

        “你就直接告诉人家，让人家去死？”

        “差不多吧我想着，她是不死之身。”

        “后来呢？没有别的了？如果只是个侍女，你是不该说这些，但仅仅如此的话，不至于打到我们升仙阁来。”

        “没有后来了。这都过了3年了，我早就忘了，后来啥也没发生。”采薇急忙担保道，“这个浮生石，是半成品，心愿没达成，不信你们看。这名字还是白色的呢。”

        采薇慌忙地打开大千锦囊，催动灵力，倒出三年前那颗浮生石。

        只一眼，她就愣在当场了。

        上面“小玉”这两个名字，赫然已经成为了红色。

        浮生石的誓约已经成功订立。

        誓约已成，意味着，小玉少主的因缘线，已经牵到别人身上了。那么，也就是说，小玉已经不在了？

        谁会没事去找死啊。

        何况，小玉不是不死之身吗？女娲石拥有复活再生之力。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自己下山解释去吧。”

        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采薇只能一骨碌地滚下山去。

        她一眼看到了那个算命的小道士，不过这次，他竟然穿着一身黑衣，不是道士服了。

        难怪伏魔谷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

        伏魔谷少主照夜很好找，为首那个俊秀的青年就是。

        采薇在小玉的记忆里见过他，自然也容易认出来。

        她抱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职责，跑去交涉。

        “你对我的侍女说了什么？”

        采薇于是把刚刚在升仙阁因缘堂大殿说的事情，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面前的谷主照夜。

        对面的人阴沉着脸，采薇觉得，要是真的要打起来，自己就真的只能以死谢罪了。反正不能连累师门。

        结果，人间就这样带着队伍走了。

        搞得采薇一头雾水。

        轰轰烈烈的差点灭门事件就这么轻易躲过了。

        魔族的人撤退后，采薇重新拿出来小玉的那颗浮生石，她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小玉留下的最后一段记忆。

        小玉意识到女娲石后，一直想方设法知道自己的过去。

        她也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是谷主夫人耗尽一半灵力，才幻化而成，目的是让她陪着自己拥有天煞孤星命格的儿子，给他做个伴，不再孤单。

        可以说，她是因为照夜而生的。

        后来，小玉在人间界看见了一个，和曾经的妖精族公主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想让少主和公主再续前缘。

        照夜看到那位女子的时候，也很吃惊。

        小玉觉得，少主的幸福，就在这位公主身上。

        可是，小玉从魔界圣尊那里得知，照夜和公主前缘已经尽了。因为她这块女娲石把照夜的因缘占据了。

        但小玉不信。因此，她到处找人打听，希望升仙阁能帮忙。最后，她找到了采薇。

        采薇看完这段记忆，才意识到，小玉找到自己前，对一切，可能还是怀疑态度，但见到自己之后，终于确认了占据因缘的说法。

        没多久，采薇听说伏魔谷少主照夜大婚，娶了一位人族的女子。采薇还听到一些言论，说是那位人间界的小娘子，和曾经战死的某位妖精族公主十分相似。

        采薇不知道最后小玉去哪里了，又是怎么毁灭了自己的不死之身的。可是，她的确推动了她的死。既然升仙阁善财门又拒接了这单生意，就算小玉最后可能用别的办法确认，但是如果不是碰见自己，小玉也许能多活一段时间。

        不过，她的心愿已经达成，不知道，她最后是什么样的心情。有没有一丝心愿达成的幸福呢，还是苦涩多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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