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打不死的赵小燕（2）

故事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赵小燕回来之后，有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不好意思，害怕？这两个字眼并不存在他们的字典里，他们只是更加好奇赵小燕回来之后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女施主：“这一次回来，赵小燕活了。”

        她闭上眼睛，娓娓叙来：

        我站在窗口边，孩子哭得很厉害，平常他只要吃一口奶就会停止哭闹，但是这一天晚上，他不肯吃奶，甚至在我的怀里面踢打哭闹，他的哭声连外面男人们猜拳赌酒的喧哗声都盖不住。

        赵小燕出现的那一刻，男人们猜拳赌酒的声音都停止了，静静地看着赵小燕，只有我儿子还在那儿哭，在这时候，他的哭声仿佛是这个夜晚最响亮的号角声。

        我感到恐惧，因为赵小燕在笑，她笑着穿过人群，朝她的父母走去，并，喊一声：“阿爹，阿妈，我回来了！”

        有一种本能让我感觉到这事情不太好，孩子的哭声可能会引来祸害，我捂住了孩子的嘴，不让他再发出任何声音。

        你说外面的人看见赵小燕，他们会害怕吗？

        不，他们并不害怕。

        因为酒壮人胆，他们这一天晚上喝太多酒了，大多数人都醉得厉害，醉得不厉害的人看到赵小燕就吓得酒醒了，然后逃跑了。留下来的，都是醉得差不多倒下的酒鬼，即便有个鬼站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不害怕。

        “老赵！你女儿小燕回来了！”这是老钱的声音，他很高兴，大有想为老赵庆祝的意思。

        老赵抱着赵小燕哭得稀里哗啦，完全没了白日里那势利的样子。

        我想人的身体里应该存有两种东西，一样叫做情感，而另一样则是理智。理智会让人根据现有状态而做出规划，规划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情况，哪怕这种规划最后有可能背叛感情、背叛良知。而当老赵醉了以后，这种理智被酒精麻醉，在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是希望女儿好好活着的。

        老赵的妻子、赵小燕的娘，她不喝酒，她没有醉，看见会喊阿爹阿妈的赵小燕，她吓得尿了裤子，裤裆湿了一大块。

        现在回想起那个画面，我都觉得人还不如喝醉了的好，这样也就不会去害怕那么多事情了。

        那赵小燕完全活过来了。

        就跟以前她活着的时候一样，完全看不出一丝奇怪的痕迹。

        赵小燕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就是年纪有些大了，没人愿意要她，她嫁不出去。在我们这里，一般姑娘十四五岁就嫁人了，十六七岁就抱娃了，但是赵小燕都已经二十岁了，却没有嫁出去。她脾气很好，也很勤劳，人长得白净漂亮，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娶她。

        赵小燕笑着把她娘扶进屋去了，她娘见她跟见鬼似的，她却像很久没有见到亲人那样，反正她娘当时整个人都软了，只能由着她扶进去。

        赵小燕把她娘扶进去之后，她娘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然后赵小燕走出来，坐在她爹的身边，默默得陪她爹喝酒，样子很是乖巧。

        我站在窗口旁边，越看越觉得害怕，你说一个人已经死了，尸体都被烧成灰了，为什么还会变回人样？为什么还能回来？

        我觉得那是一个鬼，可是她就坐在灯光下，灯光把她影子拉得很长，她做什么动作，影子就做什么动作——我听老人们说，人若是被鬼操纵，影子就会变得很奇怪，有的会多出一道影子来，而有的则是出现一个和本人完全不一样的影子。

        但赵小燕的影子很正常，我在窗口端详了很久，赵小燕什么都没做，就是安安静静地陪着她爹喝酒聊天、还有应付客人。

        我很害怕，我男人也在他们家喝酒，我担心会出事情，便把我男人喊回家了。

        那一天晚上，我把门窗都关紧实了，怕出事。

        但这一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外面的人喝酒到很晚之后才散席，他们走的时候，还是赵小燕收拾的桌子，把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

        第三天早上，老赵一大早起来就发出了一声尖叫，我听到声音跑去他们家看，发现他是酒醒后被赵小燕给吓坏了，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倒是那赵小燕，就跟没事人一样，端着热粥到床边去，好声好气地和她爹说：“阿爹，你昨晚喝太多酒了，吃点热粥清清肠胃吧。”

        我不敢进去，我不知道赵小燕究竟是人还是鬼。

        老人说，鬼是害怕太阳的，可是他们家门窗都开着，阳光照进屋子里，照到赵小燕身上，她一点都不害怕阳光，所以我也不敢断言说她是个鬼。

        老赵也是，他很想骂一句“你是人是鬼”，但是他不敢开口，就只敢对赵小燕说：“你把粥放着，我自己喝。”

        于是赵小燕把粥放下。

        她一转身，看见我，乖乖地喊了一声“六婶儿”。

        我顿时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不该应，但最后还是壮着胆子应了一声。然后赵小燕就笑了，我记得她那个笑容，笑得很甜，但是却让人感觉像寒冬腊月那样冷，她眼神很亮，盯着我就像是盯着一个可口的猎物一样。我很害怕她会忽然间变成鬼，把我吃了！

        我想回家，但是双脚不听使唤，我走不出赵小燕家的门。

        “六婶儿，来了就一起吃饭吧。”赵小燕热乎地说。

        我说：“不了。”

        “菜都热过了，粥也煮好了，六婶儿，你要是进来，我们就添双筷子。”

        “还是不了。”我拒绝，我看了一下他们的屋子，没有看见赵小燕她娘，我想到她娘昨晚上尿湿的裤裆，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面升起：你说，那女人看见自己死而复生的女儿，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呢？昨天晚上赵小燕把她娘扶回去，她娘就没有再出现过了，不会是出事了吧？

        可是我没见到她娘，于是我问：“你娘呢？”

        “房间里睡着，生病了。”赵小燕诡异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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