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七百多条人命债

“哎呀……”吴赖心痛地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地上，“你你……你说什么？”

        “都死了……”P先生忽然像猛醒一样的抓住吴赖的衣服领子，“我特么说人都死了！大法老用结界把我和一帮孩子隔绝起来，逃过了一劫，但仍然没有逃过最终打扫战场的杀手，大法老的法力消失之后，我们也被抓了，我拼命打了一阵，受伤逃了出来，剩下的十几个孩子被带走了……”

        吴赖的牙根儿咬得咯咯作响，对安娜叮嘱一句你在这照顾P先生，我去看看！

        说完翻身骑上白马，一路狂奔朝着村子的方向冲了过去。

        离很很远，在马背上的吴赖就已经看到村子里燃起来的滚滚浓烟，房子都被点燃烧了起来，从村口开始，路边就匍匐着许多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扔在那里，鲜血顺着脚下的沟壑不断地流淌着。

        “我勒个曲……”吴赖自言自语的声音竟然都有点哆嗦起来。

        他缓慢地骑着马朝村子的中心走去，只看到一派苍凉的景象，无论男女老幼，全部都死状凄惨，一开始许多的壮汉，都是被刀杀的，而路边的树上，则吊着许多女人的尸体，那些尸体可能受过侮辱，衣衫不整，表情恐惧。

        在村子中间的白色小屋门前，那是村民们聚集的地方，立着一个粗木的高杆，在高杆之上，吊着一副人形的尸体。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已经看不出是个人了，从那一大块血肉模糊的样子来看，一定是大法老，她……被活活地把皮剥了下来！

        人皮，就扔在一边的木桶上，像一件肮脏的衣服一样搭在那里，看得人心里一阵恶寒。

        能看得出来，那批杀手到达这里之后，可能是先抓了大法老，然后在广场上当着全村的面处以极刑，剥皮示众，企图通过恐吓的手段让村民们投降。

        但这一举动显然不会起到任何的效果，大法老是一个地方的精神领袖，是大家的长辈和崇拜。

        大法老一死，就像P先生说的那样，引起了村民们的激烈反抗……

        吴赖一边走着一边看，希望还能找到几个幸存的人，却无意中看到当初押送他们来的那个壮年汉子，仰躺在自家的台阶上，脖子上挨了一刀，三个儿子就在不远处，身首异处！

        那汉子可能在挨刀之后很久才死去，吴赖能看得出来，他一直到最后，还勉强挣扎着坐到自家的台阶上，用一只手盘住边上的栏杆，勉强把身体固定在上面，两只眼睛不甘地朝村口的方向望着……

        他在看什么？

        吴赖不知道……

        可能跟自己现在的心痛一样，只不过，他当时是亲眼目睹着自己的所有的亲人朋友被杀，目睹着这人间炼狱一般的存在，他可能奋力战斗过，左臂已经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他力不从心，却又无可奈何，他想哭想喊，但却已经喊不出声来……

        他的脸上，有泪痕，有血迹，有满脸的绝望和愤怒，有太多太多吴赖无法言说的东西。

        忽然，吴赖看到他盘在栏杆上的手里，还捏着一个东西？

        吴赖走过去，弯腰仔细查看，才看到……

        是自己送给他的那个二锅头的瓶子！

        作为一个下等农民，那可能是他一辈子收藏的最珍贵东西了，他在最后的关头把它拿出来，捏在手里，让它陪伴着自己走过最后的时间，他的眼睛望着的，是村口的方向！

        他死不瞑目……

        他仿佛在对着村口遥望，我们的英雄，你怎么还不回来？

        村民们把他吴赖当做拯救的希望，然而，他却回来晚了一步。

        他们最终也没有等到乌云散去的时刻，等来的，却是由于信仰自由而遭到的屠杀！

        “对不起……对不起……”吴赖低头，压抑不住地啜泣起来，伤心像海潮一般淹没了他。

        过往那些善良的村民呐，住在这里的那些日子，像电影一样从眼前飘过。

        吴赖想起他们善意的目光，从村子里的各个角落，好奇地偷看着这个外来的人，他们热情地与吴赖打招呼，以谦卑的口吻和态度，跟吴赖攀谈，围在吴赖的身边听他讲述地表世界的各种奇闻。

        吴赖想起他们腾出自己的屋子给自己住，还把最好的被褥都搬来，用各种彩色的贝壳和羽毛装饰墙壁。

        吴赖想起自己走之前的那个凌晨，那些彻夜不眠的大人们牵着自家的孩子，簇拥到一起来，在村长的带领下给自己送来的食物，他们虔诚地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拿出来供奉给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吴赖想起来，在自己马前那个小女孩，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如今，在一场屠杀过后，什么都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绝望和悲凉。

        忽然，吴赖像想起什么似的朝着山坡下策马跑去……

        婴儿园！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吴赖心里一万遍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那里是村民们种植婴儿的地方，是这个村子剩下的最后的希望！

        然而，一切还是发生了，杀手们并没有遗漏掉这里。

        几十棵育婴树，全部被逐一伐倒，几十个胎囊全部被堆积在一起，挑破了，腥臭的胎液流了一地，几十个还没有生长成形的胎儿，有的刚刚长出人形来，像动物的尸体一样被堆在一个坑里，挤在一起，互相依偎着。

        婴儿尸堆之中，还插着几根长矛！

        长矛的顶上，挑着五六个女人的头颅。

        吴赖知道，那是看护育婴树的女人们，她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又在惊恐绝望中被杀……

        我草！！！

        吴赖忽然仰天长啸一声，愤怒让他浑身上下的意识能猛然爆发出来，整个人像被烈火点燃了一般，爆发出冲天的火光！

        一道巨亮的光从吴赖站的地方，像笔直的光柱一样，直直地冲进乌云之中，把浓密漆黑的滚滚乌云撕裂开一道口子，露出血一样泛着红色的天空！

        呜嗷嗷嗷！！！

        那一声长嘶如受伤的狼王一样，带着冲天的怨气爆发出来，声传百里绵延而不绝，像一道气浪一样使乌云翻滚大地震动，野草在吴赖的叫喊声中瑟瑟发抖，百兽惊慌逃窜……

        就连安娜和P先生也都惊恐地仰头，朝着村子的方向看过去。

        那些押送着孩子们的杀手，听到背后有如此动静，也都奇怪地回头，蒙面的领队二指一挥，三五个浑身黑衣的杀手从队伍中反扑出来，朝着吴赖的方向加急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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