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灵魂

灵魂出窍后，罗丹跟随秉持灵烛的指引灵穿墙术般透过封闭大门，他好奇伸手想要触摸大门，却摸了个空，手臂直接镶入门扉内部，门内部的环境给了他一种奇异粘稠感。

        “灵魂没有实体，无法直接接触实物？或者说‘我’还不够强大，没有掌握相应的法门干涉现实？“他的视野中，自己的身体部位有种虚幻的苍白感，就像一团透明的水在不停地流动变换。

        “我的灵魂能不能稍微变个形态？”心念一动，腰部以下暴露在外的部位蓦地向内收缩，圆润地卷成一团尖尖的尾巴，避免了被看光的危险。

        他控制着圆润的尾巴尖一抖一抖，颇有些滑稽感。

        “要是再带个白色毡帽我是不是可以冒充阿拉丁灯神？“

        门外，灵烛暖黄色的火焰悄然变得旺盛，在前方洒下一片亮澄澄的光芒，莫名给他以安心感，他猜测这灵烛除了计时，估计对于灵魂还有一定的保护作用。

        灵魂出窍是种难得的体验，正常情况下，只有死人，或者某些失魂症患者才有机会见识。他一边紧随指引灵，一边细心体会。

        灵体漂浮在距离地面一英尺左右的地方，轻飘飘的没有质量。而他纵身一跃就跳到了离地四五米的半空，并且明显感觉尤有余力，但一股危机感涌了上来，那身后连接肉壳的“尾巴”紧紧崩成头发丝般细小，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他赶紧停下。

        既然上天无路，那么地下了？罗丹又试了试，灵魂在遁入地面两英尺后，下潜变得举步维艰，并且随着下潜距离增加，他明显感觉到阻力增大。

        随后，罗丹将注意力收回，观察周围的情形。

        室外的建筑群在他眼中都发生些微变化，原本生冷坚硬的建筑物边缘泛开一圈虚幻朦胧的线条，像是轻盈的雾气萦绕变换，时而飘散时而凝聚。而视野中的人们身体轮廓向外辐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这让他相当惊奇，在灵肉合一的状态下可观察不到这些稀奇的景象，不由仔细数了数，共有红、绿、蓝、黄、白、青、品红七种颜色，恰好和血脉之力的类型相吻合。而巡逻士兵辐射出的光芒比那些养尊处优的富人们要浓厚不少。

        “这些光芒应当是人类外放的血气或者说血脉之力，诸如猩红巨蟒米德加尔、荆甲帝狮兽魔洛、青眼苍狼阴芬克斯……七种血脉，七种颜色的光芒。而光芒的强弱程度显然和血脉之力浓郁度成正比，巡逻士兵们经过正统的训练和肉体开发，血脉之力挖掘程度毫无疑问比商人们高得多。“

        “这么说，灵魂状态岂不是能够一眼看穿力者的实力？要是我在灵魂归窍后还有这个能力……”

        “我记得有个说法，强烈的血气对于阴魂，怨灵之类的东西有杀伤力，还有烈日对于灵魂也有害，不过目前是阴天……”

        于是在跟随指引灵前进的过程中，这个调皮的灵魂又开始逐渐接近形形色色的路人。

        “没有巫师资质的人是看不见我的。“他首先挑选了一个小脸白嫩梳着羊角辫萝莉，在贴近对方身体不足一英尺的距离后，龇牙咧嘴扮鬼脸，可惜萝莉恍然未觉，视线直接投过了罗丹的灵体，同样的罗丹也没有感觉到萝莉身体周围微弱的血气光芒对他有任何影响。

        接下来大腹便便的胖子、彪悍的猎人，巡逻的士兵，无论血气光芒旺盛与否，他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不适感。

        “看来这个说法是错误的，也有可能仅凭自然溢出的血气无法对灵魂造成伤害。“乐此不疲地尝试着，他似乎已经将阿卡玛”切勿节外生枝“的告诫抛诸脑后，直到随着指引灵走了一刻多钟，圣加伦西北部那片石碑高耸的墓园区赫然在望，方才惊醒。

        “好奇心害死猫，还好没有发生意外耽误正事。不过没想到我在灵体状态下，思维跳脱警惕心变得那么差。没有了肉体的束缚，灵魂被解放了天性？“

        心中有所惊醒后，他克制住好奇心，老老实实前往墓园，然而这最后一段路不太平。

        “罗丹……罗丹……”墓园近在咫尺，却有一道熟悉而飘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蓦地停下了脚步，瞳孔收缩，惊疑不定。

        “臭小子，今天再见，你可要陪老头子我好好喝上一盅。”爽朗的笑声让他想起昔日隐逸镇亦师亦友的老人。

        灵体状态，感性或者说本性被放大了数倍，他难以遏制地转头，一回首，指引灵停下了脚步，身体后方一道劲风拂过。原本空荡荡的视野中，瞬移似的出现了一张脸。

        须发皆白，布满刀削斧凿的风霜皱纹，眼神锐利如同鹰隼，这个满身血污的雄壮老人此刻嘴角噙着一抹阔别重逢的笑意。

        “我来了，小子，酒在哪里？“老人说着，冲着罗丹伸手发出邀请，苍老的手掌布满密密麻麻山峦起伏似的掌纹，仿佛书写着一生的经历。

        老友和烈酒，最是让人难以拒绝，尤其是对游子而言。

        罗丹神情呆滞，高兴、激动、懊悔……无法形容他的心情，如此诚挚的邀请怎能拒绝？

        他的嘴唇抖了抖，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他的双拳紧紧握住指节泛白，又倏尔松开。

        “老头子，我会继承你的遗志，安心地去吧。欠你的那杯维基玛冠军，我还记着。”他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邪魔变化万千，诱捕灵体，不要回应……”

        罗丹最后看了一眼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容，毅然决然地转过了身体。

        利维坦雄壮的身体宛如被狂风侵袭的腐朽石雕，刹那间风化坍塌，化作尘埃消散于空气中。

        继续前行，他变得严肃而沉着，但邪魔尤自不肯罢休。如果灵魂也有质量，那精神力与血脉之力同修的罗丹，必然属于“上等货”，“它们”就像饿了三天嗅到鱼腥味儿的猫，一拥而上展开了了狂轰滥炸，各种幻象纷至沓来。

        即便有“尾巴”维持着他与肉壳的联系，有指引灵守护，但若是心智不够坚定，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罗丹哥哥，你转过来看看我啊，我好想你。”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名栗色秀发的美丽少女张开了怀抱。

        “亲爱的，我不辞千里从高尚草原偷跑来看你，你怎么能不理我！”一名披着黄色薄纱、秀美绝伦的女子幽幽埋怨。

        “大人，我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为什么你还不完成对我的承诺，吾儿迪克，你究竟在哪里！？”浑身披着暗色鱼鳞甲的地魁歇斯底里咆哮。

        “是你害死了卡西利亚斯，我们风色旅团从此以后跟你一刀两断，互不相欠。”克莱尔童颜之上尽是厉色。

        “我都记得……”罗丹没有回头，低语着加快了步伐，眼角的酸意快要把他淹没，然而灵魂无泪，一切的一切都被吞入肚中。

        最终，他一脚踏入那钢铁围栏环绕下的墓园大门，所有跗骨之蛆般的幻象和呢喃统统化为乌有，门里门外如同结界加持下的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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