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深夜两点，没通知任何人，马驮直接坐在了审讯室。

        因为，久哥消失了。

        已经三天了，她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他甚至动用了警局的定位搜索系统，但除了找到个手机，其他则毫无音讯。

        所以他只能来这里，算一算，这也是林尽欢以嫌疑犯的身份被逮捕的第五天。对面的人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惫，下巴上的胡茬明显，头发也乱糟糟的，终是将他周身莫名的那股儒雅清润之气稀释了几分。

        林尽欢见人来了，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马驮发现对面的人不止略显疲惫，连眼神都有些散了。

        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今天到底该不该来这里，来等着这个男人想所谓的办法，就像久哥以为的那样。

        因为他并不认为，在审讯室这么多天后，林尽欢的大脑还能保持清醒。

        但无论如何，答应过久哥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到。

        “咚咚咚……”马驼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示意林尽欢清醒些。

        “马队长，有什么急事要问我吗？”声线却是依然儒雅清润，一切就如在中觉酒店初见那般，完全没有一点尴尬和狼狈，甚至还带着些了然。

        听着他讲话，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但其实什么都变了。

        事到如今，马驮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人，就像是沉寂在大海上的鲸，处变不惊。

        也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色变。

        没有！

        马驮抛开所有的情绪，直接开口：“萧久失踪了，走之前她告诉我，她去萧家了，如果三天后她还没有回来，务必让我通知你。”

        面前的男人忽然收起来所有漫不经心的表情，抬眼的瞬间瞳孔拧缩，眼底的寒光犹如一把利剑，不带任何温度地穿刺出来，牢牢地将马驮钉在待审问的十字架上。

        马驮是刑警，什么样的悍匪他没见过，但林尽欢此刻看他的眼神，让他有种毁灭世界的窒息感。

        在这场对视中，他彻底失掉了绝对的主动权和气势。

        他如芒在背，无从躲闪。林尽欢一言未发，但马驼自觉脱口而出：“我拦不住她！”

        林尽欢在他身上的眼神并没有移开，但已经收起来刚刚的质问之色，剩下的竟然是一片兵荒马乱。

        从问话到抓到人，再到现在，马驼从来没有见过林尽欢有这样一副神情。

        要知道，这可是个面对即将被判终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还带着些许温润微笑的男人。

        “你和小久具体是什么时候断了联系的？”隐忍到极致的焦急泄出。

        “12个小时前。”

        “那你怎么才来？”林尽欢几乎吼道。

        其实林尽欢当然知道他为什么才来，马驼不相信他。因为没有一个刑警会愿意从嫌疑人那里寻求帮助。

        林尽欢不顾自己的失态：“她有具体透露自己会去哪里吗？”

        “没有，她只说她去萧家！”

        “她还说了什么？”

        马驮想了想后，还是开口说了：“她让我告诉你，她会回家一趟，还有，她和我说，死人可能不是萧严的女儿，因为萧严的女儿是自来卷，但是死者是自然的直发。”

        林尽欢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来，不自然地眨了下眼睛后问了句：“查过小欢最后出现的地方吗？”

        马驮错觉地以为，刚刚在林尽欢的眼睛里，他似乎看到了泛着晶莹的东西。

        “查了，这儿！”马驼给林尽欢看了手机上的位置。

        “可我刚从这里赶回来，这只是一个废弃的工厂什么也没有。”

        林尽欢拿过马驮的手机，放大了刚刚的那个位置，呼吸明显一窒，开口语速都快了几分：“这不是工厂，是萧家的一家秘密医院，地下十层。”

        “我在厂房周围找到了小久的手机。”

        林尽欢拿过马驮递过来的手机，愣了一下。

        纯黑色的手机旁边，挂着一个格格不入老旧的吊坠，吊坠的上面刻着两个只有他能认识的书法体——院子！因为，这是他亲自刻的。

        林尽欢掩住眼底的情绪，看了一眼马驮。犹豫着输入了密码，“哒——”手机的密码锁竟然就这么解开了。

        马驼惊讶地看了林尽欢一眼。手机刚解锁就有一条消息弹出来。

        马驼和林尽欢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打开。

        消息是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竟然是不见了的小久，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手背上插着一个细小的针头，针头上面连着一个吊瓶。

        马驼不明所以，而林尽欢的心，此刻已经达到冰点。

        他方才明白过来，他中计了。萧严的女儿给他下了这场大棋，而萧严一向更懂得怎么抓住人的弱点？小久和马驼两个人着了萧严的道！

        但眼前的刑警队队长还无辜的看着他，什么都不知道。

        林尽欢有些无奈，随即指着手机上的照片道：“你放大照片，细看吊瓶里的东西。”

        马驮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脂溶性维生素注射液。这种东西很常见，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林尽欢着急道：“正常情况下，这种注射液不是这个颜色，还有点滴的速度尺也太快了，再加上里面肯定加了镇静剂，你觉得小久还可以坚持多久！”

        林尽欢看着马驼的眼睛血丝分明，有些瘆人：“就用这个手机，帮我给萧氏集团的总部打个电话，号码是这个。”

        林尽欢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个电话，交给马驼：“就说林尽欢，不，林恪，今晚给东西。”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两人的神色都有些许异样，但谁也没有多说话。

        林尽欢继续说：“另外，帮我去一趟我的酒店，给酒店678号房打个电话，就说：家里该‘放鱼’了。”

        和林尽欢打交道的时间不算短了，马驮还是不习惯了他的讲话风格，因为一切有些模棱两可地让他手无足措。

        马驼问道：“你的意思是，久哥在萧严手里，萧严要用久哥换你手里的东西？”

        “我没时间给你解释，你不了解萧严，你现在马上动身。”林尽欢几乎是命令道。

        马驼有些不悦：“林尽欢，你现在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利，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仍然是最大的嫌疑犯，我现在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这些，是因为久哥。但一马归一马，你不会有任何机会误导案情的发展，除非告诉我实——”

        马驼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林尽欢提声道：“如果你想要小久活着，你他妈不要废话，你的动作要快。”

        马驼之前从来没有在林尽欢的口中听过一句粗口，一句叫喊。他知道林尽欢急了。

        之后，马驮没说话，起身后本打算直接离开。

        林尽欢又道：“马驮，我知道你有你的处境。但如果你当小久是朋友，按照我说的做。”

        说罢，林尽欢迅速从马驼的手上抽过小久的手机。

        扯下手机壳，放在一边，然后在手机背面一翻细致的摸索，随后轻轻用指尖撬起一个透明的像玻璃片儿一样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马驼这才看见，透明的玻璃片儿里，有一个红色的点点在一下一下闪烁。林尽欢无声地用手势指了指耳朵。

        马驼已了然。

        他才明白，对于林尽欢来说，刚刚他们两个的对话，既是向他解释，也是通知另一个人——萧严。

        马驮拿着手机默默离开，走路的脚步也比平常快了三分，因为久哥不能出事。

        去过中觉酒店之后，马驼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忽然他奋力地摔打了几下方向盘！又狠狠地踩了几下刹车！

        之后，车里就恢复平静！

        他觉得自己倍感无能，在这场冤仇中，他那么无助渺小，时刻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刻，除了坐在这里等久哥安全的消息，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在马驼看不见的地方，一双虽然有些岁月，但保养得纤细绵密的手，深入鱼缸，敏捷地抓起一条闪着金光的鱼，拿起镊子一个用力，狠狠拔下了其中的一片鳞片，褪去鳞片，一个制作轻巧的芯片显现出来。

        鱼在空气中疯狂地残喘了两下之后，被重新扔回水里，之后继续活蹦乱跳地在自己的鱼塘中甩动着漂亮的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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