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黑漆漆的房屋内，一个全身乌黑的黑影坐在电脑旁，戴着手套的手指上下翻飞快速地敲击着电脑的键盘。

        楼下有车声响起。

        看来，人回来了。

        萧久起身，顺着窗帘的缝隙看向楼下，甘心回来了。

        她果断停手，关机，将椅子和键盘全都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片刻之间，房间里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回院子的时候，萧久绕了近路。偏狭的小巷内，黑得有些不见五指。

        萧久一个人走在里面，完全融入了夜色中。她一直在想刚才的事情，哥哥虽然对甘心照顾有加，但这么多年他并没有让甘心知道他和院子的真实关系。

        看来哥哥不信任她！为什么？她可是甘尼的妹妹啊！

        到底为什么呢？

        所以刚刚在酒店，趁着甘心去洗手间的间隙，她背过哥哥，动了她的手机，提前查到了她的住址。

        之所以一个人来，是她不想让哥哥知道她查过甘心，甘心于哥哥而言还是不一样的。

        事实证明她的怀疑没有错，甘心这里有问题。至于甘心是无辜被利用，还是她自己也参与其中，她无从知道。

        甘心的电脑有人入侵过，黑客日复一日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推送着看起来极为正常的旅行广告。但广告所有的目的地都指向一个地方——天翼山。

        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不动声色地将她往那边引。好心计！

        谁会故意引导她到天翼山那个地方？

        那今天晚上甘心对哥哥的邀请到底是被利用而为之，还是她自己有意为之？

        她摸不清楚。

        她试图追踪入侵的黑客，但对方是个高手，以她的水平根本追踪不到，对方到底是谁？

        萧久思虑重重！

        暗夜中她的身型忽然一顿，心里暗叫不好。

        “啪——咔——”硬质的木棍撞击在墙上，生生地折成了两节。

        萧久靠着直觉一个闪身，生生躲过了一击。刚刚她大意了，完全没有察觉周围的情况。

        后背一个飞腿，萧久躲闪不及，生生受了一下。她翻滚前扑了几步都没稳住，直接趴在地上。这力道和身手绝对不是一般的歹徒。

        今天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她顺势佯装不动，一会儿果然有人走过来，她抓住时机，抓起地上触手可得的沙土扬起，趁着对方挡眼睛的片刻，她飞身一脚踢到过来人的头上。

        对方用手一挡，后退了几步。

        萧久站定，这才瞧了个清楚，这么窄的巷子里竟然有五个人围着她，其中四个都是彪形大汉，中间刚刚和她交手的那个人瘦一些。

        五个人！还真是看得起她！

        萧久朝着余光能看见的地方退了几步，拿起地上那半根断了的木棒，没有废话，直接飞身主动出击。哥哥还在等着她回家。

        她猛然攻向其中一个看起来下盘最不稳的人。棒中带风，呼呼作响，一招比一招狠厉，招招致命直逼对方的要害之处。

        一记记沉闷的声响落在对方的身上，对方惨叫连连，渐渐招架不住，踉跄后退，直至身体倒飞而出，直接撞向身后的墙上。

        其他三个一看情况，看准时机，三人齐上。

        萧久借着黑暗的掩饰，挥棒横扫，犹如重鞭猛击，接连而出，直击对手的下半身，一击比一击有力，对方连连后退，但萧久手中的半根木棒也开始碎得分崩离析。

        她索性扔开，双手紧紧握拳，眼底的狠厉已经不由分说。

        她出拳迅速，疾如闪电，裹挟着阵阵劲风，呼啸而出，猛烈地砸出，从上而下，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躲开对方攻击的同时，也招招都能打在对方意想不到的地方。

        几个回合下来，地上就躺着4个男人，不是捂着脖子就是挡着腿，哀嚎阵阵。

        萧久看着最后那个站在不远处的高瘦男人，全身上下遮掩得严实。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上来第一脚就踹中她的那一位，身手了得！

        除了刚开始那一脚，在刚刚的打斗中，这人再未动手，他一直在暗中看着自己和那四个人打，萧久看得出他在有意观察自己，但她摸不准这人什么路子！

        他没有上前，萧久也不敢先动。

        两个人各自为阵，看了对方好一阵子。黑暗中，遮掩得严实的男人伸出右手做了个动作，萧久神色一动，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看着很熟悉。

        愣神之间，他就主动攻击过来，他的招式非常快，她从未见过，挡得有些应接不暇。

        直到最后，冰冷的枪膛顶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彻底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moveforward”对方竟然讲的是带着口音的英语。

        枪顶在后脑勺上，萧久不敢随便乱动，一直听话地往前走，直到巷口处，她后脑勺的枪口才离开。

        一阵风吹过，她再回头，黑洞洞的巷子内已经是空无一人。

        她看了一眼黑黝黝的巷子，没有犹豫，闪身离开。脊背处刚刚被踢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让她有些无法忽略。

        嘴角也有些痒，她摸了一下，手上竟然有血迹。她犹豫片刻，索性换了个方向，朝离院子越来越远的路走去。

        马驼刚从警局开车回来，就看到萧久刚刚走到自己家的楼下。

        如同从前一般，两个人谁也没理谁，都朝着一个家里走去。进屋后萧久鞋也没脱直接大赤赤窝在沙发里面。

        “哪过来的？”

        “中觉酒店，和一个人吃了个饭。”

        “谁？”

        “甘尼的妹妹——甘心！”

        马驼听后停下来洗手的动作，关掉水龙头，走过来：“上次说的那个案子里的那个甘尼”

        萧久点头。

        “看来甘心是个美女！”

        萧久对马驼突如其来的兴奋猜测很莫名其妙，她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关你什么事？”

        “确实是不关我的事，但关你的事儿。”

        马驼忽然吸了几下鼻子：“久哥，你闻！”

        “没味啊，怎么了？”

        “久哥~好酸~”

        萧久这才反应过来，她伸出还在沙发下的腿，力道不轻地踢了马驼一脚。

        “啊，轻点，好疼！……你还不承认，啧啧啧——你那点小心思，藏在心里，你不说，人家一辈子都不知道！人家你哥要是结婚了，你就等着过来哭吧！要我说，这次你都在他身边了，近水近火的，你索性就说明白了，行还是不行，也就有个结果了。你这藏着掩着不说，你哥就算不是甘心的，总有前一天也是其他人的。”

        萧久并没有如马驼料想般的那样回嘴。反而裂开一个笑，马驼看得出，那不是苦笑，是带着祝福的微笑。

        马驼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是有心捉弄，但绝对无心刺伤久哥。

        驼子补充道：“你放心，你和你哥之间，就算是你说了，你哥不同意，也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就凭这次的事，我确定你在你哥心里重得很。”

        萧久喝了一口手中的啤酒，狠狠地捏了捏手里的啤酒罐。她回忆起了那天在石屋的事情——哥哥吻了她！不是梦境不是幻想，是真真实实唇齿相接的吻！

        也正是因为这样，萧久自己才更无奈，因为唇齿相接后那种带着浓重酒香味道的吻让一切都不再那么可信真实！

        那天哥哥很显然喝酒了，而且喝得不少！说实话哥哥的酒量一向不行，她完全不能相信那一吻的真实性！

        再加上，那天哥哥有意利用特别的手段来扰乱她的思路，让她坦白，半醉酒状态下，选择那样方式，她可以理解！但她似乎又不能理解！现在的社会，人们都这么开放的吗？哥哥现在剑走偏锋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算了！

        萧久甩了甩头，不胡思乱想。又灌了一口酒后，她才开口：“驼子，我和我哥之前从来不是说不说的问题。他对我，是家人，是爱人，是朋友。他什么都会给我，只要我开口要，哥哥会把自己送给我的。”

        马驼没有插嘴，听着萧久自顾地说，平常一向坚定的眼神中此刻正泛着晶亮。

        “驼子，但我不要他这样，我要他幸福，过上最幸福的生活。如果这种情愫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我绝对不会告诉我哥，我不要他看我时候再披上一个比现在更沉重的包袱。我和哥哥，生来就做不成那种时刻嚷嚷着要被满足的人，我是如此，哥哥更是。所以我更不能说。”

        马驼当然知道萧久说的包袱到底指的是什么。

        但这么多年，没有谁比他看得更清楚，久哥的世界只有她哥，她把他放在心间放了13年了。

        他不由叹息道：“久哥，你哥何德何能值得你这样的一番深情和全力守护。”

        萧久回答道：“深情？算不上！世间的事情总会相生相克，因果循环的。

        我和我哥本非亲非故，但从小到大，在他身边，我从未感觉过一丝生分

        我在哥身边的时候，他从来都对我有求必应。他心思细腻缜密，小时候，有时候我自己还未察觉，哥哥便会猜透我的心思，把我喜欢的东西送到我的身边。别人的衣食住行都是父母管，而我全都是我哥在帮我。

        繁华十里，天大地大，从小到大，每每我不知道心归何处，哥哥总会及时察觉我的迷茫，然后通过他的方式告诉我，院子永远都是我的家，我这一辈的都不会忘记。

        驮子，我这一生可能永远也不知来处，但我已知归处，那是院子，是哥哥。如果他喜欢甘心，那我就守着院子，守着他们。”

        久哥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竟然都带着马驼不理解的笑意。

        “那如果他喜欢的不是甘心呢？”马驼又问。

        “不重要，就算不是，若他独身，我便在他身旁守候一辈子，若他结偶佳成，我便远远的站在他乡守护他一辈子。这辈子看见他幸福，对得起他对我那份恩重如山，足矣。”

        “是甘心的话也好”萧久自顾地说了句。

        她心想，在这些不知年月的岁月里，她只能望着天空的明月远远地祈求哥哥平安时，甘心却能伴哥哥左右，陪他在最迷惘的岁月里理清头绪，那就足够了。

        所以，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她要确保甘心对哥哥来说绝对安全。

        看着自言自语的萧焕，马驼心里想，原来再聪明的人也会当局者迷，久哥你总说你哥哥对你恩重如山，但是你对你哥哥何尝不是。

        从白沙市到训练营，从一个简简单单的步兵到特种兵，从特种兵到万一挑一的高精女狙击手，以及这次昼夜不眠的回白沙市，还有那无数个停留在白沙市的日子里，哪一次不是为了你哥。

        年少相依相偎的情感，是旁人绝对无法超越的存在。马驼理解。在久哥心里，林尽欢永远处在那个金字塔的顶端。

        但说实话，马驼对林尽欢印象并不好，因为这个人直到现在给他的感觉都非常诡异。这短短接触，他发现这个人除了他妹妹——久哥，他几乎无懈可击，是个亦邪亦正捉摸不透的异物。

        这样的人，有能力逾越法律，逾越道德，时刻试探在法律的边缘，也能在必要的片叶不沾身地全身而退。

        身为刑警，马驼天生便讨厌这种人。

        不过，好在林尽欢他在意久哥，在马驼看来，久哥就是那个能将林尽欢拉回阳光普照世界的存在，只是久哥自己却从来不知道这些。

        她只是单纯地凭藉满腔的情谊，信他、爱他、为他愿意倾其所有。

        林尽欢真是好福气啊！

        不过马驼始终觉得，林尽欢这样的人一定知道久哥心底的那点情愫。心思如他般缜密，怎么会看不出久哥对他的心思。

        马驼不明白，林尽欢明明知道却不正面回应，反而放任久哥自己乱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儿，马驼更讨厌林尽欢了，因为他讨厌这样的不明朗。但他又没法说，因为他对两个人的关系了解尚浅，没有发言权，说多了久哥说不定更不开心了。

        “久哥，甘心漂亮，但你也不差，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马驼打趣道。

        萧久翻了个白眼，单手将旁边的抱枕砸过去，力道不轻：“对牛谈情”

        “今天就在这儿吧，明天晚上忙完，我带你去喝酒。”马驼建议道。

        “恩，这几天警局忙，家里有什么帮忙的，和我说”萧久没有再搭理马驼，不动声色地从药箱拿了推揉的药进入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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