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假少爷成白月光（44）

　　晚上穆沉来的时候，只是坐在褚幻的对面，慢慢地喝着一杯红酒。
　　在没有拆线之前只能吃一些流食，褚幻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食欲，所以只吃了一点。
　　少年按压着嘴角，将餐巾扔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身重新窝到了床上，看一本女仆带来的书。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男人。
　　穆沉默默地收拾着，让女仆来把餐具撤走。
　　“你吃的太少了，会饿的。”穆沉坐到床边，却恰到好处地和少年保持距离，想要去碰他的头发。
　　态度之小心翼翼奉若瑰宝与之前的疯狂病态天差地别。
　　褚幻一歪头，正好错过那只手。
　　男人修长的手指卷了一下，落寞地收了回去，但很快他重新露出笑脸，轻声询问：
　　“我让厨房给你做一些有营养的汤羹，最近的有很多水果，或者酒庄的葡萄，你想吃点甜的吗？”
　　褚幻终于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因为感觉不到痛，他说起话来也并不爱惜：
　　“穆沉，践踏我的自尊，束缚我的自由，无视我的意愿，到现在你还在这里假惺惺什么？”
　　“别说话……小羊，别说话，只要点头摇头就好。”穆沉慌忙想来阻止他。
　　“穆医生，您在关心我的身体？”
　　穆沉一顿，就看到少年指着自己的头，嗓音还有些模糊不清，但能听出来他在笑：
　　“你别忘了，这里，已经因为你的药开始昏沉了。恭喜你，你的愿望快要实现了，我马上就会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了，怎么样，开心吗？”
　　“不……”穆沉刚准备做出一些苍白的解释。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少年眼中笑意迅速敛去，那本厚重的书从他手中脱出，飞速砸向穆沉。
　　书页在空中翻腾发出极大的动静，精致包装的硬壳砸过男人的额头后掉落在地上，散落出几面泛黄的纸张。
　　穆沉在原地没有躲，额角瞬间流下一片血迹。
　　“别说话，小羊，对你的伤口不好。”
　　男人最终将解释全部咽了回去，没有管伤口的疼痛，低沉地近乎卑微地祈求，“我不会再让你吃药了，以后我什么都会答应你……”
　　“那你放我走。”
　　穆沉猛地抬起头：“只有这个不行！”
　　说着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立刻压低声音，轻声地嗫嚅着，“只有这个……不行。”
　　褚幻以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他，突然柔和了下来，本就温软的眉眼弯弯，瑰色的唇翘起，柔顺的黑发乖乖地垂在耳边。
　　毛茸茸地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兽，一如初次见他的模样。
　　穆沉愣了愣，心脏突然痉挛似的抽搐了一下，他并不觉得这是好现象，反而觉得有一种冷彻心扉的痛觉从胸口蔓延。
　　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头，让他嗓子连带着胸口一并酸涩起来：“小羊……”
　　少年却笑吟吟地如同柔和的风：
　　“我有一万种死法，除非你把我变成植物人。猜猜看，你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的尸体？”
　　穆沉清澈的蓝色眸子呆了一瞬，露出懵懂迷茫的神色。
　　但很快他意识到褚幻说的都是认真的。
　　穆沉不常流泪，此刻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眼眶发红。
　　他恐慌地试探着，颤抖着想要去握褚幻的手，不停地摩挲，企图用体温温暖少年冰冷的手：
　　“别这样，别这样…你想见莫辛我立刻安排你们见面…不，你想见谁都可以。或者我每天就在门口看你一会，一会就好，我不打扰你……”
　　“你觉得有用吗？”
　　褚幻冷漠地拂开他的手，看着男人愣愣的眼神，觉得十分好笑。
　　他仰头靠在床头冰冷木质花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穆沉，语气轻柔又残忍：
　　“迟来的阳光，救不了枯萎的花。”
　　——
　　这大概是穆沉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
　　清冷美人泪雨盈盈，哽咽着轻声企求，应该大部分人都会心软。
　　褚幻在脑海中对着系统感叹着穆沉的美貌，一边冷血无情地断绝穆沉任何希望。
　　[人物：穆沉，好感度：65……]
　　[好感度：68……]
　　[好感度：72……]
　　[好感度：75……]
　　不断上升的好感度提示音确实悦耳，褚幻笑了一声：
　　[他抵抗不了自己的潜意识，他会乖乖听话的，就像狗一样。]
　　系统没有回答，只能暗戳戳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下“不能招惹宿主，否则变成狗”的笔记。
　　穆沉滞涩地看着少年，只觉得自己都呼吸都是困难，他本以为褚幻只要不离开他，他就永远不会再独自一人了。
　　但没想到，仅仅几句话就能让他痛得呼吸不了，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捏住了他的心脏，血液停滞手脚麻木，无法思考。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八岁时的那个血腥的雨夜。
　　他好像又看到那些人以鞭打他为乐的丑恶嘴脸，好像重新拿起那把杀了人的刀，好像又看到了爸妈那种不屑的，嫌弃的目光。
　　他知道，他们觉得他没有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没有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
　　原来……没有人爱过他。
　　原来，不论怎样，都是留不住的。
　　穆沉痛苦地闭着眼睛，眉毛压低紧紧地蹙在一起，大脑如同烧红的钢针戳去猛烈绞动，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他抓着褚幻的手缓缓放开，再次睁开的时候，通红的眼睛对上少年冷漠的神色。
　　“我……”穆沉的声音沙哑地仿若濒死的老妪，每一个字都用了最大的力气，额头的血流入眼眶，再夹杂着眼泪滴落在手背上，他艰涩道：
　　“会……考虑。”
　　就在穆沉准备转身的时候，身后传来少年讥讽的声音：
　　“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喜欢的仅仅只是彻底拥有一个永远都不会离你而去的人。”
　　穆沉脊背一僵，这句话尖锐无比，将他从前用来欺骗自己的想法与现实血淋淋地剥离开来。
　　男人只感到如坠冰窟，手脚冰凉得几乎麻木，表情凝结在脸上。
　　他没有办法转过头去跟他的小羊说，从前确实像你说的一样，但现在我真的喜欢你。
　　他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都是徒劳，少年不会信的。
　　小羊没有活着的欲望，从手术台上他就看出来了——他真的对死没有任何恐惧。
　　穆沉没有回答，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想要让小羊活着，想要他真的切切实实地陪着自己。
　　他真的…不想一个人面对那深渊一般的夜晚。
　　尤其是雨天。
　　·
　　楼下的玫瑰似乎并没有被昨夜的大雨影响。
　　褚幻看着窗外。
　　庄园的平石地面还有些水渍，大雨过后的玫瑰更加水亮。
　　他有点想念莫公馆的白月季。
　　以及莫辛的那种隐忍着爱意的眼神。
　　穆沉上午大半天没有来，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他也懒得去问系统。
　　他的好感度已经达到75，基本上不用他再花心思准备套路。
　　现在他只要等待某一个恰好的时机，自己离开，或者等人来找他。
　　然后给他永远都达不到的希望，让他在无尽的等待与期待中终结。
　　上次没能真的和莫辛见面，但褚幻不认为他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即使赛茜娜不同意他开启战争。
　　他可爱的莫先生一定准备了其他方法。
　　又或者是褚倾会更先一步。
　　谁都说不准。
　　褚幻百无聊赖地开始玩弄桌子上的刀叉，对准了门旁墙壁上昂贵名人画作投掷。
　　这是一幅女性天使的胸像图，微微侧头看着画外，表情悲悯圣洁，背后羽毛舒展，圣光环绕。
　　褚幻略偏头闭上一只眼，两指捏着刀尖，手腕扭转用力甩出。
　　一道银色流光笔直闪过，金属扎入画布后钉入墙上的声音让正巧开门的女仆吓了一跳。
　　“褚…少爷，您不喜欢这幅画吗？”
　　女仆吞了吞口水，瞟了一眼右眼被扎透的天使画像，转向在阳台门口懒懒地托着腮已经再次瞄准，举起叉子的少年。
　　破空声再次响起，裹挟强大气流微微扬起女仆耳边的发丝。
　　天使的左眼瞬间被洞穿。
　　银色光滑的叉柄印出女仆惊惧的眼神。
　　“没有呀，”少年笑着，略长的头发因为支着下巴歪头的动作遮住了一半的眼睛，“我只是很无聊。”
　　女仆这才舒了口气，安下心：“少爷他说今天医院有事，会晚一点来陪您。”
　　褚幻点了点头，乖巧地说了声好，在除了穆沉之外的人面前做足了安分守己的表象。
　　看到少年拿起黄油刀再次准备投掷，女仆识趣地立刻退了下去，替褚幻关上门。
　　唰声倏然响起，寒光一闪而过，美丽的天使被黄油刀封喉。
　　早晨的风带来湿润清新的泥土气息，少年身上奶白色的睡袍宽松地垂荡，露出玉白色的纤细手腕。
　　发丝遮挡着的眉目温软娇艳，在整个金白房间的华丽构图中，反而他更像是纯洁无瑕的天使。
　　之前砸在地上的书被修补好重新放在褚幻的手边，他伸出手抚摸着硬质封面上浮雕烫金的书名，依稀能够看到左上角属于穆沉的血迹。
　　“你可不是无辜的，”少年轻声说道，笑容逐渐扩大：
　　“杀死知更鸟的人……是你。”


　　https://www.biqugecd.cc/89899_89899029/9498072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cd.cc。九天神皇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cd.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