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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追悔今何及


昏黄的灯烛光下,许梅娘捧着酒杯,看向一旁醉倒的梧釉,对吴嬷嬷道:“这小丫头酒量实在是太浅,偏还贪杯,瞧瞧这就倒下了。”

        吴嬷嬷见梧釉醉倒,小声问许梅娘:“姑娘,您下定决心和离可是为着将军和大夫人?”

        许梅娘诧异的看向吴嬷嬷问道:“嬷嬷怎么知晓?难不成有人传出什么话来?”

        “并没有人非议,只是老奴猜出来的,姑娘不要担心,旁人都不知晓。”吴嬷嬷见许梅娘神色紧张,忙出声解释道。

        暗道自家姑娘还是善良,被蒙蔽了三年多,还替他们遮掩着。

        “老奴自中秋宴席便发现将军待大夫人不同,平日里也多加照拂,这也说得过去,直到那日将军那般怒容闯进来,我就发觉不对。而且大夫人好好地在这个当口为何自尽,只怕这其中有猫腻。”吴嬷嬷将自己猜测道来。

        许梅娘取酒与吴嬷嬷对饮,清酒入喉微辣余甘,梅娘饮尽淡淡道:“此事与大嫂无关,她并不知情,为着沈府安定她才决定一死了之。”

        吴嬷嬷望着许梅娘痛心道:“姑娘,这些年您受委屈了,老奴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许梅娘低下头,唇边似笑非笑:“都过去了嬷嬷,往后会好起来的,有你们相陪,我便足矣。”

        “姑娘以后还会觅得良人,莫要闭了心扉。”吴嬷嬷听许梅娘的话音似乎是对情爱无所期盼,今后日子这样漫长当如何度过。

        “嬷嬷醉了。”吴嬷嬷面上也有醉意,朦胧着双眼笑着看向许梅娘的脸庞,佳人眼波流转,娇颜绯红,颇似染了春色,她家姑娘当真是个美人。

        “姑娘,您也醉了呢。”吴嬷嬷说完这句,自己也倒在一旁床榻上。

        许梅娘一手撑桌站起身来,一手执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窗前,打开屋中窗子,外面月明星疏,映的小院满是光影。

        院中正是一树海棠,月白花红,暗香浮动,使人沉醉其间。

        “在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家,有安定之所,我所求不多,只盼安稳余生。”许梅娘望着院落景色轻轻喃语。

        她先前在将军府过得太过压抑拘束,强撑着体面不肯当人面示弱,每一刻都不自在。

        她不稀罕权势富贵,只想平淡度日,可即便如此渺小的愿望,都难以实现。

        如今,她毅然决定和离,抛弃下半生的安稳,只求心中无虞。

        自从母亲秦氏逝世,继母何氏登堂入室,许梅娘便觉得许府不再是自己的家,到后来嫁入沈府,时至今日和离离开,沈府亦不是归处。

        现下,这样一个小院刚刚好,载下她所在意的人,过上她想要的日子,远离那高门府第,不见那些糟乱心事,心安即是归处。

        许梅娘执杯对向天上明月,杯中清酒微微荡出圈影,遥遥一敬,敬自己的过往,也敬今后的自由。

        梅娘一仰头饮尽杯中酒,无人之处,终是落下泪来。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嘴边,混着酒意一同咽了下去,泪是咸苦的,可梅娘嘴畔却是笑意盈盈。

        翌日,阳光照进小屋中,屋中三人东倒西歪的睡在一处,酒醉仍未消散。

        吴嬷嬷喝的少些,第一个醒过来,见许梅娘和梧釉都叫不醒,起身熬了一锅醒酒汤端来。

        “我的头好疼啊。”梧釉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叫嚷。

        吴嬷嬷将碗中最后一勺醒酒汤喂与许梅娘喝下后,将被子往上掖了掖,听到梧釉的话道:“那你还不将醒酒汤喝了,别在这吵的姑娘不得安宁。”

        梧釉捧着醒酒汤,只饮下一口便捂着嘴跑出去,再回来时,两眼含泪,可怜兮兮道:“胃里难受,头晕目眩,竟连醒酒汤都喝不下去。”

        许梅娘也头疼欲裂,昨夜不仅贪杯还吹着风,这会正难受的狠了,歪头对梧釉和吴嬷嬷道:“咱在这没那么多规矩,你们都回屋歇息吧,往后咱们知晓不能喝这么些酒了。”

        吴嬷嬷本还不同意,总不能不留个人伺候姑娘,却被许梅娘强赶着回了屋歇下不提。

        而沈府中沈峘在书房独坐,对面的房门紧闭,整个院子里静的可怕。

        来往下人这几日恨不得屏了气做活,生怕哪里发出声响引得将军注意,承受将军雷霆之怒。

        沈府上下都知道将军心情不好,原本不受宠的夫人忽然离府,本以为是回娘家,但一直未归。

        后来有人传是将军和夫人和离了,众人只当是谣传。

        直到有人曾在将军的桌子上瞧见和离书,却被揉捏的险些被下人当做废纸丢弃,将军和离之事才被众人知晓。

        窥着沈峘的脸色,众人才晓得将军并非不喜夫人。

        如今夫人离开,将军自己生闷气,整日呆在府中,不去军营,也不去灵犀院,只守着自己的小院。

        “将军白日枯坐,待到夜里便醉酒不语,自从二夫人离开,将军一直这样。”柳磬竹听着下人回报,无奈合眸,她与沈峘自从那日便未见过一面。

        沈峘不肯来见自己,他应当明白自己晓得他的心思,想是无颜前来,至于梅娘的离开,确实打击了沈峘。

        到底是做大嫂的不忍放任不管,柳磬竹带人来到沈峘书房,见他阴沉了脸正看着那张和离书,似乎要将纸张盯出一个洞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曾劝过你多次好好待梅娘,你是怎么做的?如今晓得后悔了?”柳磬竹出声道,沈峘闻声猛地站起身来,看向柳磬竹。

        “大大嫂。”

        沈峘知道自己的心思被柳磬竹知晓,不敢抬头看她,这样一个高壮的将军,战场上杀人无数的杀神,此时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看着满面沧桑不复往日模样的沈峘,柳磬竹心中叹息,造化弄人,万事皆不由己。

        “峘儿,我从来只把你当做弟弟,便如亲弟弟一般,你可明白?”柳磬竹正色道,面上难得的严肃,她既然没死成,便要与沈峘说开,她不能看着沈峘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沈峘点点头,垂着头瞧不清是什么神色,只听他轻声道:“我知道。”

        柳磬竹见他这样不开窍,想到他年幼失了母亲,瘦弱可怜的模样,到底叹了气劝道:“峘儿,你可想明白了,婆母早逝,你年幼便遇见我,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把我当做母亲依赖。”

        沈峘沉默不语,柳磬竹见他还是少年执拗的脾性,劝道:“如今梅娘与你和离,想想她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我都替她不值。我若知道你是这样的心思,便不会让你娶她过门。我们沈府向来坦坦荡荡,现在却是难以抬起头,无颜去见梅娘的家人,更是愧对她早逝的母亲。”

        沈峘还是不答,柳磬竹见此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合门之际,柳磬竹留下一句:“峘儿你可曾正视过自己的心?”便渐渐走远。

        到底是旁观者清,柳磬竹大概原就发现沈峘心中慢慢有了许梅娘的身影,可惜他却没能早些察觉,如今走到这一步却是咎由自取。

        沈峘闻之,后退两步,颓然坐回椅子上,神色迷惘。

        目光扫到和离书的最后,一句往后嫁娶各不相干,沈峘的眼眸满是悔意。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把这些丝线都寻出来,可是要缝制衣裳?”

        宏城一处小院中,梧釉捧了一盘水灵果子进屋,倾身凑到许梅娘身边瞧去。

        许梅娘手中套线耐心理着,将色泽陈旧失了鲜亮的挑捡出来:“我想着绣些小物件去集市瞧瞧可能换些银钱来。”

        梧釉听闻忙敛了笑意急道:“我们的银子不够使了?”

        “我这些日子清了清嫁妆上的各处庄子与店铺,今年年景差收成都不好,守着这些坐吃山空也不是法子,左右我闲来无事,便想着能否绣些东西去店里寄卖。”

        许梅娘手头上这一半的嫁妆算不得多,这样盘算下来许梅娘有些坐立难安,既然决定不依仗旁人,自己只得多筹算些银钱以便往后过活。

        “姑娘,我先前无事也打了一些络子,本不过用来消遣,如今也能派上用场,想来能换几个钱。只是我的女红比不得姑娘灵巧,怕卖不了多少银钱。”梧釉弯着手指盘算,一时喜一时忧,两簇弯眉灵动,十分可爱。

        许梅娘将理好的丝线系好,仔细放进线盒中,拿起一颗果子咬下,清甜爽口:“你不用这样担心,我不过做来试试,不想成日空坐,总要寻些事来做才是。”

        待许梅娘做了几支团扇,上面绣着夏日清荷,晨曦碧珠立于荷叶之上,粉荷初绽,如有风吹过,蜻蜓颤颤巍巍落于芙蕖之畔,让人一瞧之下顿生清凉之感。

        侧手翻过扇面来,另一边竟是月下睡莲,似月色皎白无暇,如天庭下凡的仙子,一身白裙端于无尽碧叶上,立于悠悠湖心,静谧清新,原是一幅双面绣。

        仅这几支团扇,许梅娘便足足做了□□日,早起借晨光,夜里点烛蜡,眼都熬红了,才绣出这些图案来,满是自己心血。

        梅娘使布包了,连带着梧釉和吴嬷嬷做的络子和香囊一齐赶往集市。

        吴嬷嬷租了辆牛车,三人缩在狭窄的牛车中,坎坷不平的道路,使得牛车不断跌撞起伏,车中三人坐的有些反胃,暗暗庆幸晨起顾不上吃早饭,否则此时便要出丑,生吐出来可就丢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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