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比邻寻商机

许梅娘隔着窗子，见里面妇人皆垂首刺绣，魏娟挨个指导，一时忙碌不已。

        许梅娘不欲打扰，瞧瞧走开，梅娘打算回屋与姚英苒说话，才进门便见姚英苒正比对两样丝线，面上满是纠结。

        “梅娘，你来瞧瞧这两批丝线哪个更好些。”

        许梅娘接过丝线，各挑出一根轻轻拉扯，再用指甲刮了刮丝线，一根略微回缩，另一根并无变化。

        “就这种丝线吧。”许梅娘将不回缩的丝线递给姚英苒。

        “许多绣娘绣技还差些火候，这种丝线不易回弹，虽不如另一种丝线成色好看，却能更好的的控制，绣出来的图案也不易失了形。”姚英苒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埋首整理丝线，随口问许梅娘方才去做什么了。

        许梅娘给姚英苒倒了杯茶，也帮着整理桌上凌乱成堆的线：“我去作坊瞧了瞧，魏姐姐教的很好，绣娘们也都有所进益。当初亏得有姐姐你提醒我，与各位绣娘签下契书，这才省却不少心事。”

        姚英苒捧着茶闻言轻笑道：“妹妹不晓得人心的参差，现下作坊才起步还好，你让这些绣娘们不花银钱来学技艺，初时她们尚能记得你的好，往后若是有心人来挖角，花高价把绣娘聘走，你我岂不两手空空。自古钱财博人心，谨慎些总是好。”

        姚英苒这些日子的忙碌，已经恢复往日干练，她将选好的丝线包起来，放在一旁准备亲去谈价。

        绣坊在离许梅娘小院不远处建起，许多商户机敏嗅到商机，闻讯而来，毕竟秀坊所需大量丝线布料，多家丝线坊送来各式丝线，姚英苒想趁此将价格打下来。

        “这些绣娘大多是孤寡妇人，都有各自的不易，我晓得梅娘你心软。我混迹这行多年，见惯人心凉薄。让她们签下学成后，五年之内不得离开绣坊，若是提前离开，需以十倍之资偿还的契书，有此契我们也好防备着。”姚英苒解释道。

        许梅娘自然明白姚英苒的用心，笑着道：“姐姐做了这些年生意，果真是老道，梅娘往后还有许多事需要向你请教。”

        姚英苒听许梅娘这话，晓得她是个明白人。

        做生意合伙，最忌讳一方固执不听劝，见许梅娘把身段摆的这样低，暗叹此女实在是聪慧，自己没有看走眼。

        “现下绣娘学的差不多，绣出的绣品也在宏城中大卖，我们也要去别处探探路了。”姚英苒翻看近来账簿，抬头对许梅娘说道。

        因着先前宏城仅有的三家绣庄皆被行商所骗，俱关了门，此城内一时没了绣庄，断了老百姓买绣品的去处。

        许梅娘的这个绣坊恰好出现在众人眼中，她这个秀坊不同与先前绣庄，早前三家绣庄都是零买绣娘的绣品。

        而许梅娘的秀坊是自己家养绣娘，瞧着初时虽花费不少，但长久来算利润却可观，也便于把控品相与价钱。

        许梅娘的作坊所出绣品样式好看，做工精细，价格也算不上多贵，在集上又赁了个铺面，专门卖这些绣品。

        一时间店铺内人满为患，姚英苒看着福昌秀坊的招牌，眼底发热，却顾不得缅怀，店铺中伙计忙不脱身，她也进去帮忙。

        绣娘们所学有成，渐渐上道，魏娟闲时也能做些绣品，另挣一份银子。

        只是作坊的问题慢慢也显现出来，许梅娘给绣娘们是按件付银，绣娘们自然日夜不停地刺绣，绣品渐而超出宏城内所需，盈余了许多。

        看着库中囤积的绣品，姚英苒也愁上心头，想要另寻门路，方才有了先前的话头。

        “姚姐姐说的是，我也正想与姐姐提此事，宏城的临城左不过是昭南关与益阳城，昭南关贫瘠不是好去处，所以我想着咱们不妨去益阳城探探路。”许梅娘心中早有谋算，见姚英苒提起此事，借此道出。

        姚英苒朗笑着合上账簿，手往桌上一拍道：“好啊梅娘，你早就想好了，也不说出来，干看我着急。”

        许梅娘也笑：“我虽有此想法，却不知时机合不合适，总要姐姐定下才是。”

        姚英苒觉得许梅娘此人太和自己心意，尽管都身为女子，却都有一番不输于人的倔劲，敢想敢做。

        她们两个女子做起的作坊，自然少不得旁人议论。

        见她们势起，人心灰暗，话一出口必然难听，渐渐地口口相传，都觉得二人并非正经人家的女子。

        此时的豫国显少有女子经商，更何况宏城这样的小地方，不比京中开放，认为正经女子当老老实实处在深阁之中，而非在外抛头露面与人交谈。

        但许梅娘和姚英苒并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二人心中足够坚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是朝着心中所想而努力，不被旁人所扰。

        “梅娘，你啊你，叫我说什么好。”姚英苒看着袅袅婷婷坐在对面的许梅娘，清楚她什么都想到，却把决定的权利交予自己，给了最大的信任。

        “那我们过几日便启程吧。”姚英苒立刻下了决定，既然许梅娘信赖自己，那她也定不负所托。

        梅娘使梧釉寻了个车夫，将自家马车拉出来，马儿虽好生被养在马棚中，毛发油光水滑，只是因为一直拘着两眼无神。

        如今能出了马棚，到道上跑一跑，自是恢复往日生龙活虎。

        车夫死命拉着缰绳，方才让马儿慢下速来。

        “妹妹身家果非一般，居然家中还有一辆马车。”姚英苒先前被马儿疾驰吓得紧紧物种胸口，此时才得以适应，这个时节家中能养的起马车的门户，想来不会是一般人家。

        “姚姐姐说笑了。”许梅娘不欲多谈自己的过往，挑开帘子看向外面景致，远远的一座城池显形与官道尽头，轻声道：“快到益阳城了。”

        马车驶入益阳城，许梅娘和姚英苒都悄悄往街市两旁瞧去，一见之下果真与宏城不同。

        益阳的繁华，入城口便可见，青石铺路，楼宇林立，高台迭起，来往百姓面上都是安逸之色。

        姚英苒险些被这繁华迷了眼，许梅娘轻推她，这才回过神来。

        “与宏城相距甚远，此般富庶之地，我们若能寻得一线机遇，何愁绣品滞存。”姚英苒靠在许梅娘身畔悄声说道，像姚英苒这样常年行商之人，见此盛况都有些束手束脚，说话的声音都比往常小些。

        许梅娘点点头，笑着安抚般的拍拍姚英苒的手，道：“我们既来了，总不会空手而归的。”

        二人一路无话，马车在一处绣庄外停靠，二人这才下了马车，踏在益阳城的地界之上。

        这个绣庄内的绣品大部分与宏城无异，只是增添了许多异族风情的绣品，许梅娘瞧着新奇，取了一方绣帕在手中。

        绣帕上是曲折环绕的异形图案，组合在一起别有美感，配色奇特却又并不突兀，许梅娘十分喜爱。

        一旁伙计察言观色，自然看出许梅娘心仪这帕子，忙堆满笑脸上前道：“这是周边部族的图腾纹饰，绣在帕子上却格外好看，便是连绣线也与我们豫国的有所不同。”

        许梅娘细细瞧去，绣线果真相较于平时使用的要更为粗糙，而且是由好几缕丝线卷束而成。

        “这位小哥，帕子要多少钱？”许梅娘对帕子喜欢得紧，翻来覆去的研究。

        “瞧着姑娘喜爱，我也不说虚的，只算您一两银子就是。”伙计笑着说道。

        “一两银子？这也太贵了，且不说帕子绣工粗拙，也只是样式奇特，怎能要上如此高价？”姚英苒在一旁惊呼道，一两银子能买多少物件，这帕子买回去难不成作金银使。

        “这帕子可是从临边部族遥遥运来，光是路费都不知要多少银钱呢，这帕子要上一两银子怎就贵了。若是没钱，又何必巴巴进店来问。”伙计见姚英苒神色，大抵也知道许是买不起，顿时没了耐心，言语间不乏讽刺之意。

        许梅娘也敛了笑意，她料到两城间物价会有所不同，但绝不会相差这样多。

        “既然店家并非诚心做生意，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许梅娘毅然放下帕子，拉着姚英苒便离开这家绣庄，这店铺要价离谱，自然不能与他们做生意打交道。

        “没想到益阳城中的店铺居然这样欺人，还是我们那个小镇好，民风淳朴，即便有奸商，也不敢这样狮子大开口的要价。”姚英苒仍旧愤愤不平，在马车中不断气道。

        许梅娘安慰道：“姚姐姐无需动怒，想来不会是所有店家都如方才那家绣庄一般，我们在寻寻旁的铺子便是。”

        这次，她们的马车停至一个绣庄前，比方才那家绣庄要大上三两倍，姚英苒见如此大的绣庄，心中不安。

        方才那家小绣庄都漫天要价，这家绣庄这样大，指不定会开出什么价来。

        许梅娘却没有停顿，提着裙子进了绣庄。

        才入门便有伙计热情上前，带着梅娘等人四处转转，梅娘瞧见这绣庄中也有与方才看上一样的样式的帕子。

        伙计见许梅娘盯着这帕子瞧，也不张口询问，自家便笑着道：“这帕子是异族所制，比别的帕子要略贵上些，要二十文钱。”

        姚英苒听到这个价格，这才松了口气，这样才是正常的价格，虽高些，但也不至于像先前那样离谱。

        伙计自然瞧着姚英苒的神色，明了：“二位姑娘可是去过汝端绣庄。”

        “你怎么知道的？”姚英苒起到的问道。

        “那家铺子靠近城门处，专门高价欺骗往来的外地客人，不知情的都被他们骗了不少银钱，奈何他们背后有势，便是去衙门也告不倒。”小伙子在店铺呆的时间久了，见惯各色客人，明白许梅娘和姚英苒先前的谨慎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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