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严父怒打女

“你说什么？”

        许舍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的耳朵，他只是听闻何氏言在宏城内见过许梅娘，并且开了个作坊，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有胆子自作主张与沈峘和离。

        “我与沈峘和离了。”许梅娘木然的重复道，明眸中似有一股倔劲。

        许舍打量着眼前这个大女儿，好似从没看清过她一般，从前的听话温顺难不成都是作假？

        “谁允许你和他和离的？你知道我废了多少力气替你谋的这门亲事，你却抬抬嘴皮子就将它断送。”许舍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这个胆大妄为的丫头气炸了，再也难忍怒意，一巴掌狠狠扇在许梅娘的脸上。

        许梅娘被扇的摔倒在地，嘴角开裂滴下血来，脸颊立时肿起，可想这一巴掌力道之大。梧釉在一旁阻拦不及，伸手去接许梅娘，也被带倒。

        一时间，周遭静悄悄的，无人说话，何氏拼命忍住嘴边的笑意，假意安抚许舍。

        许舍打完这一掌仍旧不解气，胸膛不断起伏，目光似要喷出火柱来。

        “老爷消消气，许是梅娘年纪小，想差了，方才做下这糊涂事来。若是再回去求求沈府，应当顾及老爷旧事的情分，再度收留梅娘的。”何氏捏这帕子替许舍擦汗，嘴中所说虽是劝慰，却是在许舍心中更添一把火。

        当年许舍这样重面子的读书人，为了这门亲事豁出脸皮给沈父去了信，这样忍辱得来的亲事，许梅娘轻飘飘一句和离，不念自己的付出。

        “你母亲说得对，你回去求沈家二郎，跪地而求，直到他答应将和离之事作罢为止。”许舍指着许梅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许梅娘由梧釉搀扶着站起身来，浅粉色衣裙倒地粘染上院中泥泞，极为狼狈，红肿的面颊所致疼痛时刻提醒着许梅娘，这是他亲生父亲下的狠手。

        何氏见时机成熟，轻轻捏了捏许舍的臂弯，许舍这才想起来意，先前被许梅娘和离之事气的上头，一时忘却了正经事。

        见许梅娘垂头不语，还当她是知错，不敢违背自己的话。

        “听人说你开了个作坊，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也不知羞耻，都怪你娘一个商户之女，怎么能教出好女儿来。我做主将这个作坊记在你弟弟钊儿名下，还有把你手头上的银钱整理整理给你妹妹备一份嫁妆，蕊儿寻了人家出嫁，你这个做姐姐的总不好不表示一下，剩下的事你都不必操心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去求沈家二郎原谅你。”许舍犹如一家之主，张口便指派起来。

        轻飘飘一句话便将许梅娘努力经营的作坊，归作许钊名下，许舍拍了拍袍子上的尘土，来此教训了许梅娘一顿，事了准备回府。

        许梅娘一直低头默默听着许舍的话，听到最后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嘴角勾了勾，轻笑出声。

        拉扯到嘴角伤处，顷刻间又滴出血来，许梅娘抬起头来，唇边带血，满含讥讽笑意，看着到有些渗人。

        “你笑什么？”许舍见许梅娘这副模样，沉声斥道。

        “原来是为的这个，只怕要让你们失望了，作坊不是我的，是她的。”许梅娘指向柱后站着的姚英苒。

        姚英苒在屋中听到许梅娘父女纠纷，在屋中干着急，事关家务却也不好落了梅娘的面子，出来探寻。只是听到许梅娘被打后，终是忍不住出来瞧瞧梅娘有无大碍。

        许梅娘起身之时便看到姚英苒，暗暗冲她摇头示意无事，姚英苒这才没有现身。

        直到此时，许舍露出真面目，眼见作坊便要轻飘飘的易主，姚英苒缓缓走下台阶。

        “你是什么人？”何氏失了算计，怎能甘休，瞪着姚英苒问道。

        姚英苒理了理鬓边，昂首走出来笑道：“确如梅娘所说作坊是我名下的，一直以来梅娘都在我店铺里卖绣品做活，至于这位老爷所说要将作坊归到令郎名下只怕是不能了。”

        “你混说，我问过作坊的绣娘，明明她才是作坊的东家。”许蕊儿从门外跑进来，她一直在外偷听，听闻姚英苒的话，想着到手的银钱就要飞了，如何安耐得住。

        “蕊儿你怎么来了，不在家中好生待嫁，何故四处乱跑，这里的事有我做主，你快回去吧。”许舍为人迂腐，对许蕊儿即将出嫁还私自出门而不喜。

        “父亲，蕊儿担心长姐被有心之人欺瞒，所以偷跟来瞧瞧。”许蕊儿拉着许舍的胳膊软声撒娇，许舍也心软了，到底是自己掌心呵护的明珠，这一嫁人别是旁人家的了，能与自己多待一时便是一时。

        “嗯，你就在旁听听，千万莫要学你姐姐这样胆大妄为，以此为戒才是。”许舍轻声对许蕊儿说完，转头看向姚英苒，是想让她解释许蕊儿方才所言。

        许梅娘看着眼前的父女情深，眼中毫无波澜，倒似瞧戏般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将心中的谋算缓缓道出。

        姚英苒混惯了商道，嘴皮子功夫自然了得，谎话信口拈来：“她们下头做活的人哪里知道谁是东家，我不过欣赏梅娘手艺，让她帮着管管这些绣娘，她们便以为这是东家了。怎么我说这是我的作坊你们还不信？难不成要谋人财产，我听这位老爷话里话外似是个读书人，应当做不出这事来。”

        许舍叫姚英苒说的面上一红，何氏在一旁见了，晓得许舍最在乎颜面，生怕他轻信姚英苒的话。

        许钊这样大了，天生有些痴傻，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为他谋出路，这作坊若是记在许钊名下，许钊往后想来衣食无忧。

        “老爷，这话做不得真，只怕是二人联手作的戏。”何氏低声对许舍说道。

        “这位夫人，你不妨现在去作坊问问，那伙绣娘哪个不识我姚英苒的，做生意这些年，没想到会被人打主意打到我头上来的。”姚英苒自然也听见何氏的话，强声说道。

        许舍被姚英苒话刮刺的有些没脸，只得将作坊的事暂时作罢，转头看向许梅娘。

        “作坊的事我自会查明，此事就先不议，你准备银子给你妹妹作嫁妆，明日送到许府。这总不会连银子也没有，嫁妆也归了旁人吧。”许舍不理会姚英苒，冲许梅娘道。

        “这话说来可笑，她的嫁妆为什么要我来准备？”许梅娘收回神，看着眼前这个被贪欲所蒙蔽双眼的人，冷然道。

        “她是你妹妹，你这个做姐姐的连点嫁妆都不愿意出吗？”许舍理所当然道，没想到许梅娘会有此一问。

        许梅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许蕊儿正满脸得色，以为此事定是势在必得。

        “我没有，那是我娘给我的嫁妆，当年我出嫁可有人给我添置嫁妆？父亲总没忘了生生将我拖过吉时，我过了一半的嫁妆才肯放我出门子，我又凭什么给她添嫁妆，难道她没有娘亲吗？”许梅娘嘲讽之意在场之人皆听出来，眼中对何氏等人的厌恶也不加掩饰。

        “老爷，你听听梅娘她说的话，我也想给她添些嫁妆，只是当时妾身的情况老爷你也知晓，呜呜，她还是没有把我当做她的母亲，也怪妾身做的不好，让梅娘生出这些怨怼来。”何氏听后不顾众人目光，扑到许舍怀中痛哭起来。

        当年何氏两手空空，只带着一双儿女上门，哪里能有嫁妆，更别提给这个前头生的女儿添嫁了，就连现在的身家也是秦氏的财产。

        “无事，阿秋你别哭，我来教训这个不孝女。”许舍轻拍何氏的后背，见她哭得伤心，心中对许梅娘的不满更添几分。

        许舍将何氏交给许蕊儿安抚，自己走近许梅娘面前冷声道：“我的话如今你都不用听了？”

        “我从没听说过，谁家女儿出嫁父母不攒嫁妆，要贪别人的金银的，我不会给她出一文钱，谁说也没用。”许梅娘话音才落，许舍又是一巴掌落下，这次许梅娘站得稳稳当当的看着许舍。

        “父亲就是这样教女儿的？”许梅娘轻摸着自己的脸轻笑道，当着外人的面就这样扇自己的女儿，全然不顾梅娘的脸面。

        “你还有脸笑。”

        许蕊儿听许梅娘不肯出钱，心生怒意，她寻得如意郎君，如今正差这一笔丰厚嫁妆风光出嫁，偏这许梅娘是个犟骨头，死活不肯松口，她忍不住出言道。

        梅娘趁众人尚未反应，来到许蕊儿面前，狠狠扇了她两巴掌。

        “既然父亲是这样教子，她许蕊儿生成这样没教养的模样，我这个做姐姐的替父亲教教她。”许梅娘收了手，看着许蕊儿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心下极其满意，生身父亲是长辈她还不得手，既然她许蕊儿多嘴送上门，便莫管她无情。

        “你疯了！哪来的胆子敢打我女儿。”何氏见女儿被打，气的忘了伪装，伸着长指甲的双手便要抓到许梅娘脸上去，梧釉和姚英苒忙来拉着。

        “居然敢下此毒手，你真是没了半点教养和慈悲心肠，自作主张和离，又心狠手辣毒打自家妹妹，这便是秦氏教出来的好女儿！”许舍伸手就要拽许梅娘的头发，想着今日非打到她认错为止。

        他就要看看，做父亲的管教女儿，有谁能管！

        许舍的手使劲伸出，却发现梅娘近在咫尺，自己却半分也动不得，拿余光去看何氏和许蕊儿，发现她们也一动不动。

        梧釉和姚英苒也发现了，吓得忙撒开手去，倒退几步，不知是为何。

        突然一个人影走进院中，梧釉一见之下，高兴道：“吴大哥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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