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别后终相逢

许梅娘被一个高壮的妇人拖着进了一间奢华的屋子，屋内上首宽大的座椅上以兽皮装饰，斜靠着一个粗犷的男子，男子手中拿着一把团扇把玩，许梅娘瞧去竟是自己所绣的团扇。

        “大当家，你要的人带来了。”妇人恭敬行礼说道，大当家樊志刚不耐的挥挥手示意她退下，此时整个屋子里只剩许梅娘和他两个人。

        许梅娘十分紧张，不知抓她来是何意，双手紧紧握拳，手中的指甲插入肉中都毫无所觉，后背冷汗涔涔，心间跳的飞快。

        “这个可是你绣的？”樊志刚将团扇丢在许梅娘面前，许梅娘看着熟悉的双面绣，微微蹙眉，她没想到不过是双面绣绣出的团扇，意外竟惹出这样多的麻烦。

        “是我绣的。”许梅娘匆匆看了一眼扇子，低下头道。

        相信这些山匪早已打听清楚才将自己抓来，再说谎辩解也无济于事，反倒会惹恼对方，不知会生出什么乱子来，还不如坦诚认下。

        “是谁教你的？”樊志刚闻言也不意外，只是接着问道。

        许梅娘轻轻合眼，长长的睫毛颤抖，没想到他问的问题居然如那日进宫面见江昭仪所问一般。

        “是一位姓佟的绣娘所教。”许梅娘话音刚落，原本斜靠在椅子上的樊志刚立时坐正身子，探身瞪向许梅娘。

        “她可是眉心生的一颗红痣？”樊志刚眼中有些急切，放在把手上的手紧紧抓住兽皮，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许梅娘缓缓点头，樊志刚浑身肌肉战栗，快步走到许梅娘眼前问道：“她现在在哪？这么多年她去了哪里？”

        许梅娘看着近在眼前樊志刚凶神恶煞的面庞唬了一跳，同样是满面的络腮胡，不知怎的心间便觉得吴渡的要顺眼许多。

        “她她”

        许梅娘不敢回答，樊志刚急的晃了晃许梅娘的肩膀，力道之大，晃得她差点晕过去。

        许梅娘有些害怕，看着眼前男子的癫狂模样，若是以实告知他只怕更疯狂。

        “你快说啊！”樊志刚被眼前这个女子气的心口疼，就差一点点，他马上就要知道若婻所在何处。

        “她早在许多年前便病逝了。”许梅娘答道，话音一落，许久未有动静。

        许梅娘看向樊志刚，只见他踉跄倒退几步，双手微抖，口中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双手抱头大声吼道：“不可能的，你在骗我！”

        樊志刚双目充血，眼神锋利，似要将许梅娘吃了一般，怒道：“你在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我与你可有恩怨，为什么骗你？佟师傅教我之时本就身患重疾，将不久于人世，这样撑着过了几年，郁郁而终。”许梅娘因为这个带来许多风波，所幸也不顾旁的，直视樊志刚怒道。

        樊志刚怎么能听得进去，不断摇头道：“我把你绑来，你因此生恨，所以骗我。若婻不会死的，她怎么会死在我之前，我还活得好好的，她怎么敢死？”

        “我不知道你与佟师傅有什么恩怨，只是她居于我们家中多年，负责教习我刺绣，多年来身边没有一个亲眷，直到临死，也是我这个徒弟替她送终。”

        许梅娘看出樊志刚对佟师傅似有他情，对于佟师傅的死他不相信，梅娘念起佟师傅死的孤独，话语中更是句句往他心窝子里戳。

        显然这对樊志刚是有用的，他跌跌撞撞站不稳，一下坐在地上，一个高壮的大汉竟然痛哭起来。

        “是我，都怪我，害得她孤独而终。”

        樊志刚哭的涕泪直下，许梅娘亦是眼中湿润，佟师傅那样好的女子，似娇花折损在往昔的岁月之中毫无痕迹，如今也算有人追忆。

        临死前她满目的遗憾与悲情，是年幼的许梅娘所不解的，但此刻许梅娘却似冥冥间有所感，看着樊志刚痛哭心中竟有一丝痛快。

        正在此时，屋顶一声巨响，一个身影破空而下，带走站在屋中的许梅娘。

        而樊志刚仍旧坐在地上流泪而无所知，目光怔怔迷失了心神。

        身边景致飞速略过，许梅娘只依恋的看着近在咫尺熟悉的面庞，方才的紧张与不安，因为这人的到来，竟全部消失。

        梅娘轻声道：“吴大哥，你终于来了。”

        吴渡揽着许梅娘的腰，带她纵身于房舍之上，闻言低头，眼眸中满是欣喜，他温声道：“对不起梅娘，我来晚了。”

        许梅娘笑着摇摇头道：“没有，吴大哥你没来晚。”她的手紧紧抓住吴渡的身畔，莫名心安。

        夜色之中，吴渡见许梅娘眼角似有晶莹，问道：“可是受委屈了？怎么哭了。”

        许梅娘伸手擦掉眼角的泪珠，摇头道：“没受委屈，是想起以前教我刺绣的绣娘，她已经病逝多年，略有所感。”

        吴渡这才放心，将许梅娘紧紧抱住。

        温热的身子在怀中，吴渡这才有实感，许梅娘她还好好的活着，没有受伤。

        天晓得他有多焦急的寻找过每个屋子，都不见许梅娘的身影，直到樊志刚大吼的声音，吴渡听后，急忙赶来，果见许梅娘在此。

        趁樊志刚坐地不备之时，吴渡破屋而下，带走许梅娘。

        他们马上便要出寨子之时，忽见前面光火一片，一群大汉手举火把，堵住出口。

        吴渡缓缓止步，将许梅娘护在身后，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的男子，正是上次拦截自己的山匪。

        “你居然还敢来？”男子唇角含笑，那次被吴渡打败，在床上躺了足有三五日方能起身，如今看到吴渡竟然还敢上盘虎寨，竟颇觉有几分趣味。

        “你们盘虎寨行的不端正，绑了他人前来，我又为何来不得？”吴渡身板挺直，他不惧怕来者，更不怕死于此处，只是担心无辜的许梅娘。

        这个男子侧首打量了他身后的许梅娘，身段窈窕，面容姣好，他勾了勾唇道：“原是英雄救美。”

        他缓步上前对吴渡道：“今天你想离开，只怕没那么容易。”

        许梅娘听后，紧紧抓住吴渡腰间的衣裳，终是她带累了吴渡。

        吴渡轻轻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小手，亦是笑着对这个男子道：“你想要如何？”

        男子闻言正合自己心意，气定神闲一挽袖袍说道：“想要你留在盘虎寨，为我寨子所用。”

        男子上次虽败于吴渡手下，可对吴渡却是十分欣赏，不论武功还是为人，他都想要将这个人留下，有他在盘虎寨势力更盛。

        “你是什么人？”吴渡虽晓得这男子在寨子中地位定不低，但有权定人去留的必然不是普通人。

        “这是我们寨子的二当家！”后面一个男孩抢着说道。

        男子笑着朝吴渡行了一礼道：“我名叫白芃，乃是这个寨子的二当家，你若愿意留在盘虎寨，我可保你吃穿无虞，享不尽的富贵，包括你身后的女子，亦能让她平安。”

        “富贵？抢来的富贵？盗来的安虞，这样的富贵无虞我不稀罕，人生在世总要活的对得起良心才是。二当家想必与我想法相近，不赞同这山寨生杀掠夺之风气。”吴渡怎会吃他这套，他心志坚定，必不会同流合污。

        白芃身后的众人闻言，皆愤怒的举起手中武器，怒目瞪向吴渡。

        忽然一个瘦小的男子从山下跑来，趴到白芃耳边低语几句后退下。

        白芃负手而立，笑看吴渡，没想到竟是他小瞧吴渡了，居然还能觉察出旁的门道来，白芃道：“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山下追你而来的杀手已经到半山腰了，你若归于我们盘虎寨，我就能护下你。”

        白芃言语中的自信，让吴渡不得不相信盘虎寨有这个能力将山下那伙杀手解决。

        只是这盘虎寨中也并非安身之所，其中暗藏玄机，吴渡早在上次樊志刚偷偷会见蛮夷之时，便明白白芃不晓得这事，身为二当家却被大当家隐瞒，二人之间定有问题。

        这两次与白芃匆匆过手，吴渡便发现白芃为人与樊志刚的残暴不同，二人理念相违背，白芃尚且存有良知，并非那等肆意滥杀的山匪。

        吴渡并没有回答白芃的话，只是转头看向许梅娘，轻声问道：“梅娘，你想去还是留？”

        许梅娘心系吴渡毒发之日迫在眉睫，她能感觉到吴渡身上散发的寒气，又怎会为了保命留在这寨子中。

        “吴大哥，我们快些离开吧。”许梅娘小声对吴渡说道，生怕被白芃听去。

        吴渡听后冲许梅娘笑得温柔，一手抱起许梅娘，脚下踏起沙石无数，沙石飞向众人眼中，一时都被迷了眼，唯有白芃躲开。

        吴渡吹响手哨，簇雪飞奔而至，带着二人离开。

        待一众大汉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没了人影，一个大汉对白芃道：“他奶奶的，二当家这小子把咱们耍了，要不要派人巡山，把他和那小娘抓回来好好收拾他们。”

        白芃仍是悠闲自在摆摆手道：“无需，随他们去吧，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可回去怎么跟大当家交代，大当家特地吩咐咱们要将那小娘抓回来。”大汉有些发怵，他从没见过大当家这副模样，生怕差事办砸，回去受罚。

        大当家不比二当家和善，处罚手段相当残忍，大汉想想都发抖。

        “我和大当家解释，你们都回去吧。”众人又白芃这一句话，也都放心了，纷纷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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