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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往事难追悔


“我并非相拥苦肉计获得你的信任,不过是借此引三皇子出手,他若出手必有痕迹,否则总会有替罪羊挡在他身前。”李肃饮下一口酒,火辣的烈酒入喉直达肠胃,激的李肃精神一震。

        “你这是何苦呢?依我和怀生的打算,想来扳倒三皇子不成问题。”林慕虽未见李肃逃亡的过程,却也晓得并不轻松。

        “当今陛下已非壮年时那样清醒,仅仅是国师与证人王寇之言翻案,还不足以至三皇子死罪,想要将他彻底拉下来,还需要一道力。而他手下的官员私会蛮夷,与之交易,这些名单就是他的催命符,我正大光明的告诉他在我手上,他怎能睡得安稳。苦肉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行此险招,三皇子如何会上钩?”

        李肃看着杯中烈酒,有些出神,一路走来到了如今这一步,是生是死,未可知也。

        “说来也巧,你瞧我在杀手怀中发现了什么?”李肃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面一个黄灿灿的三字,林慕这个京官自然识得,这天底下能用金色令牌的人并不多。

        “三皇子的令牌?他怎会如此大意,将令牌给了杀手,若是杀手失手岂不暴露身份?”林慕也不敢相信三皇子会有这样愚蠢之举,看着李肃手中的令牌惊讶道。

        “三皇子当然不会这样蠢笨,只是他的府中未必如咱们所想一般铜墙铁壁,这些年三皇子做下多少伤天害理之事,若是他登上皇位,只怕百姓都要遭殃,他手底下也有人心存善念,不想让三皇子继续走下去。”李肃眼眸深沉,说出自己的猜想。

        “可是哪怕加上通敌这一罪就能置三皇子于万劫不复之地吗?”林慕想起皇帝顾湛对三皇子多年来的宠爱,心中迟疑。

        “我们只此一次的机会,他若不死,死的就是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拉下来。”李肃神情坚定,目光如炬,薄薄嘴唇也抿成一条线。

        李肃的话让林慕也沉默了,挑战皇家权势,是多么遥不可及和危险的事情。

        “你想要扳倒三皇子是为了替你未过门妻子的父亲报仇吗?”林慕看着李肃,看他方才还坚定的目光,此时缓缓暗淡下来。

        多年前尘封的往事一经揭露,伤疤腐肉露出,苦痛自知。

        “也是为了黎民百姓,更是为陆丰军万千忠心耿耿的将士们,终是不能仅以一己私欲,尚要顾全大局。皇家权势伤我至深,我一腔热血报效家国,隶属长胜军麾下,回报给我的又是什么?他们竟是践踏着忠义之辈的鲜血而谋求地位稳固,所以我决然离开军营。”

        “如今连我父母也惨死在长公主谋害下,可有天理?皇家仗势肆意横行,百姓性命便犹如草芥,求诉无门,我实是不愿再有人受我所受之苦。”李肃眼中红血丝渐显,可见他极力隐忍,放在膝头的拳紧握。

        “我若孤身一人,大可提剑上门,将长公主杀了以慰我父母在天之灵,可是我还有弟弟、弟妹一家,我不能任性而为。”李肃谈及于此,落下泪来,曾经的年少轻狂,在这深深岁月中磨平,再次归来,父母早已不在人世。

        林慕闻言也垂下眼眸,李肃的弟弟名为李恒峰,说来与长公主之间也是一场孽缘。

        李恒峰那年登武举二甲谋的官职,一次行差途中救下被劫匪控制的长公主,然而李恒峰并不知那是尊贵的长公主,更不知道救下她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后患。

        长公主年近四十,生的明艳美丽,却从未婚嫁,只是私下却放浪形骸,与众多男子居于公主府内白日作乐。

        被李恒峰救下后的长公主,自然瞧上了这个年轻老实的少年,求欢不成,恼羞成怒,竟然一把火烧了李府。

        李家几十口人尽数葬命火海,这其中包括了李家兄弟的父母亲,自此兄弟二人再无父母,他们明明知道仇人是谁,奈何仇人身份尊贵,他们却无能为力。

        李恒峰的妻子侥幸在这场火灾中存活下来,却成了长公主用来要挟李恒峰的工具,致使现在李恒峰妻离子散,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如今七零八落。

        而李肃流浪在外,听到这个消息如有雷击,生生吐出一口血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愤怒涌上心头,他想要手刃仇人,可思及柔弱的弟媳和侄子,他生生吞下了这口气。

        长公主所依之势不过是她爱如亲子的侄子三皇子而已,要先将三皇子扳倒,才能轮到长公主。

        李肃不断筹谋,漫长的等待,这一天终是要来了。

        这些事林慕多少也知道些内情,看着李家兄弟的悲惨遭遇,也为之难过。

        “当年你私自离开军营,你的父亲替你受过,生挨了二十大板。”林慕虽晓得这会让李肃伤心,可他父亲的付出总要让他知晓。

        李肃闻言终是慢慢垂下头,捂面痛哭,少时因权势争夺而厌恶,鲁莽脱军离家,带累父亲受过。

        如今想要偿还,父母却不在人世,无限的悔意冲击着李肃,化作泪水流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遭遇的太多了,背负的也太多了,用尽半生还债,如今身患寒毒,也算得到惩罚。

        只是离世之人却再也看不到了,唯有活着的人承受苦痛。

        “可是你的父母亲并没有怪罪你,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盼着你回家的,你知道你的侄儿叫什么名字吗?他是你父亲亲自取的名字,叫做知还。”林慕见李肃哭得伤心,想要让他将憋闷在心中的所有都发泄出来。

        “知还鸟倦飞而知还,父亲孩儿错了。”李肃此时才知晓父母苦心,可逝去的光阴却难再返。

        李肃朝月跪地,深深的向天磕了三个响头,以敬父母。

        林慕扶起有些憔悴的李肃,看着他满面的失落,微微轻叹。

        “李肃,你当年虽擅自离开军营,后被除名。可若是朝廷有难,国遇危,召唤你,你还需披甲上阵,你可明白?”林慕申请郑重的对李肃说道。

        李肃缓缓抬头看向林慕,明白林慕这句话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他背后的势力的意思,此时朝中武力空缺已久,无论哪一方势力都不想放过他。

        “太子太子可是康复?”李肃猜测林慕身后乃是太子的势力,难道传闻中中毒卧榻的太子已经治愈,借林慕之口通传自己?

        林慕不语,微微摇头,李肃晓得这不是自己能再问下去的,点头承诺道:“若豫国需要我,我随时冲锋陷阵!”

        即便皇权贵胄伤他至深,李肃依旧愿意守护黎民安慰,浴血奋战。

        “好!不愧为我林慕认识的朋友,有你这句话,我敬你是条汉子。”大义面前放下自己的私怨,这恐是一般人所难为,林慕对李肃的敬佩更加一层。

        二人执酒相碰,杯中烈酒漾出一道水弧,透过水光可见后面烛台的火光点点,二人喉头微动,酒已见底。

        酒到浓时,林慕笑道:“这皇天之下,敢于贵胄作对,誓要将皇帝最宠爱的皇子拉下来的,只怕没有几个人了,更何况还有你这个平头百姓。”

        李肃亦是大笑,这么多年以来,情绪从没有过这样大的起伏,时而痛哭时而大笑不过于一夕之间。

        这一夜,便在酒醉意明中度过,烛火早已燃尽熄灭,屋中二人肆意躺坐在地,为相识一位知己而欢欣。

        可这漆黑的深夜中,却危机四伏。

        而远在宏城,许梅娘在家中翘首以盼,却久久未等到李肃的归来,她日日状似无意的在街口眺望,却没能瞧见期盼的身影。

        直到这一日,许梅娘正绣着一件衣袍,这件墨色袍子一瞧便是给李肃做的,领口处绣下锦纹。

        此袍窄袖宽肩,李肃穿着做活也不耽误,许梅娘正一针针的绣着,忽听街口传来马车响动,立时喜上眉梢,抛了手中的针线,提裙往外跑去。

        果真是万彭越等人归家,许梅娘看着万彭越跳下马车,接着是安褚,再然后许梅娘探头去瞧,鬓边垂下的珠穗随之摆动。

        可是许梅娘却没有看见他想见的人,明亮的眼睛微微黯然,失了色彩。

        万彭越见此,快步走来对许梅娘道:“李大哥给我留信,京中尚有事未完,让我和安公子先行回来,他还需过段日子才能归家。”

        说罢,万彭越将手中的信递给许梅娘,许梅娘心中虽失落,可却强颜欢笑道:“嗯,再等几日就是。”

        可手中却紧紧握着那封信,信封都被握出褶子。

        许梅娘不断安慰自己,李肃一定会回来的,看着信中不过“安好,勿念。”简短几个字,许梅娘的心却没由来的高悬不下。

        时光匆匆,如今又是一年冬时,银白肃雪覆盖,寒风凛凛。

        李肃离开之时不过夏末,一去数月,手中这张薄薄的信纸早已被摩擦起毛。

        许梅娘等了一日又一日,就连万彭越也看不下去,用信鸽送去京城的信件却了无音信,李肃好似人间蒸发,再没有任何消息。

        万彭越去了京城好几遭,多方打听也没有任何关于李肃的消息。

        梅娘由原先的期盼,到后来神色如常,照旧打理着刺绣作坊的生意,将全部精力投入其中,似乎李肃这个人从没有出现过。

        可是周围亲近之人都知道,许梅娘这是自己将情绪隐藏,不露半分悲色。

        谁也不敢在许梅娘面前再提起李肃这个名字,就连马棚旁小门处的锁也生了锈,再无人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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