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别人家的孩子

“诶，你想啥呢？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身旁的向橙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憋着一脸笑意的许肖肖，接着用嘴努了努。

        许肖肖轻咳了一声，瞟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扯出一张便利贴写道：“嘘，别出声，咱可别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好了，都停下来，现在我们来对答案。”红绿灯说着走了下来，用手伏在第一排的桌上。

        “就从这组开始，每个人对一个答案。”

        许肖肖顺着红绿灯的眼神看去，心想不妙，这不就是向橙那组，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一个人对一道答案，一组六个人，老师们基本上都喜欢走s型地接龙，自己座位在第三个，那就是…

        要是轮到自己，刚好是最后一个问答题！

        虽说以她的成绩并不需要慌张，但刚刚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想着不收上去，也就只是草草看了一下文章和问题。

        不知道这个代课的老师是什么风格

        只见被叫到的那一组和旁边两组的同学如临大敌，一个个都开始盘算起来。

        向橙却不以为意，一门心思地往便利贴上写着什么。

        她和许肖肖从同一个小学升到同一个初中，在初中又做了两年的同桌，两人一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和许肖肖数学成绩拔尖不同的是，她的语文格外厉害，初二那年还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的作文比赛。

        一个个人轮着，到向橙时，她一脸波澜不惊地念出了答案，红绿灯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好啊，许肖肖在心里想道，自己的语文成绩虽然谈不上拔尖，但也不算差，就总是在阅读上踩坑。

        “谁知道作者怎么想的？”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就在许肖肖准备站起来开始对着“请你描述一下作者面对‘老街’时的心情以及本文的写作特色”进行一番添油加醋时，突然有人举手道：“老师，您可以讲讲最后一题吗？这道题我怎么也看不明白。”底下一阵骚动，纷纷向声音的源头转过去。

        许肖肖正盘算着怎么应对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就在她内心默默感激此时仗义执言的小伙伴时，那人又补充道：“现在快下课了，这位同学也可能说不出来，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

        说不出来？士可杀不可辱。

        许肖肖恨恨地转过头瞅向声音来源，不是别人，正是陈旭——那个从小住在自己家楼下并成天以捉弄自己为乐的家伙。

        “老师，这道题我会。”她有些不满地瞪了陈旭一眼，故意大声地说道，哪知对方根本没理会她的表情，反而冲着她挑了挑眉，一副“不用谢”的骄傲样子。

        红绿灯看了她一眼，又往墙上的钟表看了一下，估摸着讲完这道题也没啥时间了，说道：“那位同学说得有道理，咱们这剩下的时间要不够了哈，‘写作特色’类型的题一直是个难点，这次就由我先讲一讲，下次再请同学们对答案。”

        许肖肖有些不甘心地坐下，旁边的向橙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儿。”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后，红绿灯这才停下她一直讲话的嘴，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与上课时的严肃判若两人，道：“同学们这节课都辛苦了，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以后就是我带着大家走完初中语文的课程了，我知道大家都很舍不得陈老师，但是希望大家可以好好配合，我们一起打赢中考这场胜仗！”

        “对了，我姓迟，就是迟到的迟，以后大家就叫我迟老师吧，但迟老师可不希望有同学上课再迟到哦。”说着，她的眼神落到了正撑着脸发呆的周政安身上。

        “哇啊哦……迟老师好！”大家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掌。

        迟老师点点头，满意地走出了教室。

        “哎哎哎，大伙儿先别出去啊，先听我说，我现在有一想法。”班长张扬一向是个活跃分子，许肖肖觉得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喜欢和陈旭一起，两人和女生似的，上个厕所打个水都要结伴儿。

        “什么想法啊，快说，我还要去上厕所呢。”

        “就是就是。”

        “是这样的，咱们陈老师不是要生小宝宝了吗？估计咱们中考完就生完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去老师家看看去呗！”说着，张扬搭着陈旭的肩膀，“我和陈旭第一个报名去，有谁还想一块儿凑钱买礼物的，今天放学把名字给我啊。”

        “切~”

        “就这啊，那我还是先去上厕所好了。”

        说着，一些人吵吵嚷嚷地向教室外走去，显然对于未来不确定的事情，大家更愿意解决当下的小事——比如去上厕所。

        “哎！别忘了把名字给我啊！”张扬冲着教室大声喊道。

        一旁的陈旭挑了挑眉，“老张，你这可不够义气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去呢？”

        “哎呀，我的小旭哥哥，您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迷倒万千少女，你都不去了谁还会去？”张扬嬉皮笑脸地和陈旭耍着嘴皮子。

        “切，他要是去我还不去了呢！”一旁的许肖肖怼了上去。

        “哎，肖肖，你就别和陈旭生气了。”向橙在旁边好声劝道。

        “许肖肖，你怎么还狗咬吕洞宾呢？我上课时那可是为了帮你。”陈旭一脸不识好歹地看着许肖肖，“谁不知道你每次阅读的最后一题都拿不到几分。”

        “你骂谁是狗呢！”许肖肖做势向陈旭打去。

        “哎，你看你也承认我是在帮你了吧。”陈旭边躲边说，“好男不跟女斗，老张，咱们走！”

        说着，他扯上张扬的衣服，两人一溜烟向外面跑去。

        “陈旭！我跟你没完！”许肖肖看着陈旭的背影，跺着脚大叫道，她实在不懂都已经初三了，作为这所中学“最大”的学长学姐们，陈旭为什么总是不能稳重一点。

        “肖肖，别生气了，陈旭就那样，他你还不知道了。”向橙说着把许肖肖拉回了座位，向橙熟练地吐出这句话，从认识许肖肖开始，她就开始了自己的劝架之路。

        “太可恶了！”许肖肖趴在座位上，控诉道：“呜呜，小橙子，你说我命怎么那么苦，这家伙从小和我作对。长得人模狗样的，行为实在可恨！我高中一定要摆脱他！”

        “哈？你别忘了，你俩就住在上下楼。在我看来啊，你是摆脱不了咯。”向橙摆了摆头，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着。

        见许肖肖不作声，又接着说道，“陈旭除了太活泼了点，但他待人很真诚，而且成绩好又聪明，还很受老师欢迎，长得嘛……”

        向橙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公认的事情总能让人心照不宣。

        陈旭不仅在她们班是出了名的长得好，就连整个年级都有不少“闻风而来”三班围观的人——当然了，论谁都想亲眼目睹一下数理化满分的大神长什么样——就凭他物理满分这一点，许肖肖她爸在家就没少唠叨。

        但或许是从小就天天见，许肖肖倒是不觉得这张脸还能看出什么花来，看久了只觉得顺眼，她反而觉得陈旭的妈妈好看极了，像是影片里走出的美人。

        但也不得不承认的是，有这样美的一个妈妈，陈旭肯定长得也不差。

        许肖肖想起了小时候就是因为这样一张脸，自己没少因为他被别的小女生排挤。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从小学开始就不停地有小女生向许肖肖打探陈旭的消息——谁让他俩总是上下学一起，而陈旭又是一个乐于逗小姑娘的家伙，加上总拿第一的成绩，参加过英语演讲比赛，拿奖对他来说像是囊中取物，还作为学校的形象大使拍过宣传片，身上的光芒耀眼得想让人嫉妒。

        但他却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让人羡慕，不管在哪儿都永远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虽然总是捉弄许肖肖，对待别人却是得体又大方。

        相比于陈旭的光芒万丈，许肖肖的优秀就像是冰川下的一艘渡轮，单独看确实值得让人赞叹一番，但对比之下就逊色很多，很多次老师夸她时都会说一句“聪明又勤奋”，而对陈旭往往会说一句“这孩子是真聪明，肯多主动学学就好。”

        学生时代，谁都想要成为那个毫不费力就拿第一的人，许肖肖做不到，但陈旭做到了，并且文体双开花——这也是许肖肖偶尔会苦恼的地方。

        两人是实打实的发小和邻居，自从陈旭搬来她家楼下后，第一个学期下来，自己“别人家的孩子”的地位就已经岌岌可危。

        小学时的许肖肖还会在老许的威逼利诱下美名其曰全面发展，去上了不少课外兴趣班，陆陆续续也考过几个业余的证书，但初中后，老许一门心思地希望自己的女儿考上明远，课外班通通给停了。

        有时候许肖肖很纳闷，明明当初是他让自己去的，等自己真正有了些兴趣后，反而又不许自己花时间在上面了。

        大人有时候真的是一个奇怪的群体。

        虽然许肖肖的初中成绩确实没让老许失望过——一直保持在前十名，但是在陈旭一直第一的成绩对比下，自己那总是上下浮动的分数突然就显得没有那么漂亮了。

        或许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不公平的吧，许肖肖在心里默默想着。

        上课铃声响起，两个人也没有再纠结陈旭到底长得怎么样，以及许肖肖如何在高中摆脱他的问题，还是脚踏实地地把当前的复习题做完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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