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从答题卡开始

“肖肖，恭喜你。”许肖肖走出办公室时，陈旭立马走在了她的身后。

        两人靠在了走廊上，许肖肖半耷拉着眼，心里想着刚刚在办公室的情形。陈旭身体偏向她那边，用手托起下巴，用余光瞟着许肖肖。

        这时铃声响起，各个班级的人从教室鱼贯而出，互相打听着每个班的成绩。

        “芝芝，谁是第一啊？”三班门口，一个扎起长发的温柔女声轻声问着旁边的女生。

        “听说还是一班的陈旭。对了，华雅，你这次考试差一点就进前四十了。”这个被叫做芝芝的女生，一边拨开一根香蕉的皮，一边把手肘上夹着的成绩单冲着面前的女生，继续说道：“诺，我刚刚找方木阳要的一张，还是一班好，连成绩单都是全年级的，不像我们，只有自己班上的。可惜了，这次一班居然没人掉下来，你说……”

        像是感受到身边的安静，女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双眼，鼓着嘴，“华雅，我不是那个意思！”

        华雅倒是并不在意，何况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但是面前女生可爱的表情让她不由得噗嗤一笑：“好啦，我哪有那么小气。你赶紧吃，咱们待会儿去办公室找老师要一张我们自己班的成绩单。”说着，她眨了眨眼。

        面前的华雅眉眼含笑，双目透露出一股淡定温和，在芝芝的眼中，她就像是按照贵族规格培养好的公主，毫无可挑剔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温柔好看的女生！”她在心里想道。于是女生顾不上没吃完的香蕉，挽起华雅的手，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陈旭，对不起。”

        陈旭看向许肖肖，眼里有些诧异和说不明的情绪，但他还是故作轻松地说道：“说什么呢，咱俩谁跟谁？”说着，他用手拍了拍许肖肖的头。

        这一切被去成绩单的两人看在眼里，华雅低下头，眉头不由得皱紧，“他们关系这样好吗？”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许肖肖没有躲开他的手，她抬眼，带着十分的真挚，“陈旭，我说，谢谢你。”

        陈旭愣在了原地，连手都忘记收回。

        不等他回答，许肖肖继续说道：“不要再每天跟着我了，你也应该去交其他的朋友，不是吗？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没事的，我没事。”

        我只是没有那么开心，但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许肖肖盯着陈旭的眼睛，“变回以前的样子吧，好吗？”

        他一时有些慌乱，怔怔得站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好。”看着许肖肖的背影，陈旭第一次没有追上去。

        “许肖肖？”李文卓看见坐在位置上的许肖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

        从许肖肖走进教室，他就不断地用余光瞟着，看见女生对教室里各种八卦和讨论充耳不闻地走回了座位，在来回的纠结中看见课间只剩下两分钟后，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过了身去。

        许肖肖看着面前一直嘟囔着不知道说些什么的男生，有些令人发笑，于是在他叫出自己名字后，她用疑惑地眼神看着对方，像是在问“有事么？”

        “我……老师，你数学……考了第一……”男生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惊讶到，一时间准备好的措辞全都碎成了一片。

        “诺，给你。”许肖肖从他磕巴的话里抓住了数学的字眼，于是拿出刚发下的答题卡，递给了还在懊恼的李文卓。

        “谢……谢谢！我改完就还你！”李文卓仍然磕磕巴巴地说着谢谢，但此时脸上带着感激的笑意。

        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啊，他在心里想着。

        “上课了上课了。”数学老师走进了教室，他姓严，是一个教学经验一看就很丰富的“老头”，大腹便便却总爱把衬衣扎进裤子里，上课操着一口四川口音的普通话，课上课下对待学生极其严格。

        他拿出试卷，继续说道，“这次考试，最高分一百四，也就是我们班的许肖肖同学，大家要向她看齐。这次班级平均分一百二十，大家争取啊，到最后的高考，平均分争取上个一百三。”

        “啊……”底下一片哀嚎。

        “平均分一百三……老师还真看得起某些人。”刘可欣边说边斜着眼瞟了一下正拿着许肖肖的答题卡认真改错的李文卓。

        刻薄的话飘进了周围人的耳朵里，许肖肖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

        “还有……”

        “报告。”陈旭站在教室门口打断了这位“严”老师的话。

        讲台上的老师有些不悦地看着迟到的陈旭，严厉地说道：“进来吧。”

        “谢谢老师。”说着，陈旭向座位走去。

        许肖肖看着面前的场景，想起了初中的时候，陈旭也是总爱迟到，但老师从来拿他没办法。不同的是，他再没有大摇大摆地走回座位，还学会了在老师让进来后说一声谢谢老师。

        严老师继续说道：“这次就讲一下大家错得比较多的几个题，选择和填空的最后一题，这次的函数题不是很难，大家自己先想想自己错哪儿了，不会的下课来办公室问我……”

        “许肖肖？可以借借你的答题卡吗？”

        许肖肖的同桌是一个十分内向的女生，在许肖肖没来之前她一直没有同桌——这也并不奇怪，能上明远的，多是市里的初中考上的学生，而c市的初中并没有多到遍地都是的程度，虽然一所重点初中能考上的最多也不过十几个人，但在这个学校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初中同学，即使在明远按照成绩选座位的制度下，大家也都更乐于和自己认识的人做同桌。

        而何春瑶——也就是许肖肖的同桌，她从一所乡镇中学考来，带着他们初中唯一一个考上明远的荣耀，来到了遍地是骄子的学校，一时间，除了努力学习，怯懦和自卑成了这个女孩生活的全部，谁也不认识的她，在许肖肖还没来之前，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和空座位做了三个月的同桌。

        除了靠着没日没夜的学习勉强没有掉出一班外，许肖肖的到来是让她唯一感到开心的事情了。但很快她又发现，自己的同桌看起来……好像并不愿意和别人接触。除了在陈旭说话时她会偶尔点头或摇头表示自己在听，像是自动屏蔽了别人的话。

        那个年级第一……他们是什么关系……

        许肖肖看着从李文卓那里递过来的答题卡，转过头，递给了女生。

        何春瑶是看见李文卓借到了答题卡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这次的数学其实考得并不错，但……她需要朋友。

        那就从借答题卡开始吧。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再次活跃起来。

        “哎，你知道吗？是上课前华雅拦住了陈旭，所以他才迟到。”耳边再次传来刘可欣的声音，她带着一脸不屑，对着身旁的人说道。

        “华雅？那个三班的班花，之前不是我们班的吗？”一个男生插嘴道。

        “到一班可就不是班花了。”刘可欣在心里狠狠地想着，但她藏起了心中的情绪，继续说道：“就是她，我还看见他俩拉拉扯扯，华雅一脸羞涩的样子，该不会……”

        她没有继续下去，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足够引起各种猜想。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俩拉扯了？说话要讲证据。”温思月拍了拍桌子，站起来，丢下一句“八婆”就向教室外走去。

        剩下刘可欣在座位上涨红着脸。

        旁边有好事儿的人继续说道：“哎，你不知道吧，温思月和华雅都是我们一中的，她俩初中玩的可好了。”

        何春瑶心不在焉地看着试卷，旁边的八卦被她一一听进了耳朵里，她握着笔的手又再紧了三分，什么时候才能向他们一样……和一群人围着说话，即使是最没有营养的八卦。又或者……成为那个八卦中心的人。

        只要不再是一个透明人。

        许肖肖看着旁边出神的女生，碰了碰她的手肘，说道：“我要改一下错题。”

        何春瑶回过神来，像是心事被发现，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递过去答题卡。

        月考后的许肖肖一时间成为了各科老师的心头宝，一整个年级组的办公室老师都知道一班有一个女生缺课三个月还能在月考中考到第十名。

        慢慢地，她除了学习，偶尔也会和身边的人说上一两句话。

        陈旭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变回以前的样子。却又像她说的那样，不再跟着自己，除了在回家的路上，学校里的两人几乎再没有交流。

        还有二十多天就是期末考试了，在这之前学校安排每个班要组织一场班会——算是弥补这学期月考和元旦晚会撞上的遗憾。

        一班的学生兴致缺缺，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班级活动上，又或者说，谁也不想在下学期上学来时要换班。

        晚提前时，班长方木阳站在讲台上，一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底下的人各个都埋头不理，他最终痛心疾首地说道：“真是痛煞我心！”说着，他拿出最后的杀手锏，把开学前每个人上交表格打开，对着名单一个个找到了“特长”一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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